第十四章 南宫山庄

　　“小衿，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既善良又聪明。”东方林说。南宫衿轻轻一笑，说：“呵呵，你也和小时候一样，总像个大侠。”
　　二人走到了城门，就在出城的一刻，有三个人与东方林擦肩而过，东方林站下身子回头看去，其中一个身穿紫色长衫的女子有些莫名得眼熟。
　　“东方林，怎么了？”南宫衿问。
　　“嗯，没事，咱们走吧。”东方林想了想还是没有想起来那是谁，便转回头来和小衿一同继续前行。
　　阜城通往南宫山庄的路本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几年前南宫弘命人将中间的树伐去了一部分，修建了现在的宽阔石路。
　　东方林和南宫衿一路前行，路边的大树被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东方林隔一段时间就忍不住回头看去，他总感觉身后还有人一路同行，只是转身看去又毫无踪迹，只得回头继续前行。
　　二人走了约半个时辰后，远处一座富丽堂皇，气势恢宏的建筑映入了眼帘。
　　在南宫山庄的大门处蔚彩儿和卫诚早已等候多时，卫诚挠了挠头不解地问：“彩儿，咱们早早到了，为什么不先进去啊？”
　　蔚彩儿说：“哎呀，卫大哥，我把南宫姐姐好不容易唤出来了，但我和南宫伯父说的可是我俩一起出来游玩，现在我一个人回去不是等着挨骂呢吗，咦？那是，他们来了！”
　　东方林和南宫衿有说有笑地从远处走来，“小衿，走了这么久是不是累坏了？”“没有啊，我好久没散步了，走一走感觉神清气爽的。”
　　彩儿看着这对男女，脸上浮现出了一股很有成就感的样子。
　　二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彩儿面前，彩儿手足舞蹈地问：“南宫姐姐，怎么样？这半天玩得开心么？”
　　南宫衿轻瞄东方林一眼，说：“呵呵，很开心，要是能常出来就好了，今天我遇到了好多有趣的事情。”
　　彩儿说：“好，姐姐你边走边和我说一说，我刚才看其他人差不多都到了，咱们也进去吧。”
　　几人的头上飞过一只将要归巢的倦鸟，此时申时刚过，南宫山庄在红日余晖下显得更加气势恢弘，山庄内古树参天，绿树成荫，从房门走出来的下人们纷纷开始忙碌了起来，从大门到各个屋宇刹时灯火通明。
　　殿宇亭阁，精雕细刻，白墙黑瓦，斗拱交错。壮丽的南宫山庄不仅气势恢宏，庄内守卫更是森严，东方林随着南宫衿和彩儿穿梭于山庄庭院之中，不时有巡逻的庄内高手经过，这些高手有的是对南宫盟主慕名投奔而来，也有的是南宫弘花重金请来的护卫，他们经过南宫衿身旁时都会无一例外地低头行礼。
　　南宫衿很大方地为几人介绍着南宫山庄的亭台楼阁，东方林和卫诚饶有兴趣地观赏着，而彩儿早已是这里的常客，对这一切已司空见惯，不以为奇，只管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不一会儿，四人已走到了南宫山庄的宴客大厅。
　　南宫衿停下了脚步，对三人说：“我就走到这了，彩儿你和大家进去吧。”
　　东方林问：“怎么不一块进去？”
　　南宫衿说：“爹爹在山庄里定了很多规矩，山庄里平日若来了贵宾我还可以出来行礼见过，若是招待宴会，我便不方便露面。”
　　卫诚叹道：“不愧是大户人家，真讲究，咦？那彩儿怎么可以进去吃饭，不需要回避吗？”
　　南宫衿噗笑一声，说：“彩儿从小性格活泼，再加上蔚叔叔对彩儿极为疼爱，所以她自然不受这些规矩束缚了。”说完，南宫衿和大家点头分别，东方林和卫诚稍整衣冠后，转身和彩儿走进了大厅。
　　南宫山庄宴客大厅内宽敞明亮，两边整齐地排放着数对木柜，木柜上面置满了珍宝古董，在大厅的正中间有一张很大的红木长桌，一些武林门派的代表正在入座。
　　见到三人走进了大厅，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我的小祖宗，怎么这会才回来？”
　　蔚彩儿笑着回答：“嘿嘿，爹，我和南宫姐姐好好逛了逛，女儿还给你买礼物了。”
　　此人正是应龙堡堡主，彩儿的父亲，蔚应龙。
　　他苦笑一声，说：“给我买礼物？你的钱还不是爹给你的，好了，快入座吧，大家都到齐了。”
　　彩儿拉住了他爹说：“爹，你看，这就是我常和你说的东方大哥，还有卫大哥。”
　　蔚应龙向这两个少年细细打量了一番，微微点了点头，一挥手示意大家赶紧坐下。
　　蔚彩儿坐在了他父亲的身边，东方林和卫诚看到长桌左侧有两个空位置，便坐了下来。
　　“东方公子？”刚刚坐下的东方林听到右侧有个友好的声音传来。
　　由于大厅内坐着很多武林掌门，江湖名宿，东方林在进来之时难免有些紧张，听到了这个声音后，他才发现自己右手处坐着的是唐门的那对姐弟。
　　二人相聊几句后，在桌子的上首处，南宫山庄的主人南宫弘站了起来，他环顾了一周对大家说：“今日在下有幸请到各位光临舍下，诸位都堪称武林中的翘楚。南宫弘在此设宴为诸位接风洗尘，预祝各位的门派能在千剑大会上一展风采，扬家门之威！”
　　南宫弘话音刚落，以应龙堡堡主蔚应龙及瞬剑门掌门孙通为首的一些正派人士纷纷站了起来，答道：“谢盟主！”
　　东方林和卫诚见状也一同站起来，只是“谢盟主”这三个字未能跟上其他人的口速。
　　南宫弘一挥手，众人都坐了下来，他说：“大家不必多礼，想必诸位互相之间仍有不识，今日我便以主人身份为大家一一引荐介绍，在我左侧处这位乃是瞬剑门门主孙通孙掌门及瞬剑门少门主孙羽孙贤侄”
　　在南宫弘的左手处站起二人，孙通年近六十，银髯白须，一副谦虚的表情却让人总感觉不舒服，那充满笑容的面庞下面似乎藏一张永远看不穿的脸。
　　东方林见到了孙羽，一脸惊愕，原来那日在青楼前打闹的少年就是他。孙羽少年英俊，俊美的脸上显出了一丝高傲，然而他在不经意间也发现了东方林，脸上神情随之一变。
　　众人见过孙通孙羽后，南宫弘又介绍了应龙堡堡主蔚应龙和蔚彩儿还有一剑堂堂主黎武等人。
　　东方林的目光随着南宫弘的介绍而移动，他看到了在南宫弘的右侧处坐着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那女子正是自己日前在集市相识的峨眉萧晓，看到了东方林的目光，萧晓微笑示意。萧晓同时又发现自己对面的孙羽也在注视着自己，面对那位“登徒子”，她脸上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这两位便是七大派引以为傲的爱徒，武当派陆离陆少侠，峨眉派萧晓萧姑娘。”随之南宫弘浑厚话音的指引，东方林的目光转移到了武当陆离的身上，陆离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当南宫弘介绍他时，他便极为恭敬地起身回礼，完全一副大派弟子的庄严派头。
　　由于七大派在正道当中的地位，南宫弘在介绍此二人时颇为客气，用时也比其他人长了一些。
　　东方林的注意力没有停留在这套烦沉的客套话上，他注意到自己的对面坐着一个与众不同的少年，他一身高贵的白氅，其他代表师门来的年轻后辈都一脸谨慎模样，而他一脸不屑的表情，那股高贵公子哥的劲头比孙羽不知高出多少。
　　唐玫瞥了几眼东方林，悄悄说：“东方公子，你是不是很好奇那个人，他是云中派的宇文望，出身名族，身手不凡，使一把判官银笔，人称“银钩公子”，但是那股持才傲物的劲头确实让很多人不喜欢他。”
　　东方林悄声应答，不一会儿南宫弘介绍完了大部分的人，他看着东方林师兄弟说道：“最后这两位便是当年武林人士尊称为‘文剑之宗’姜期姜前辈的徒弟。”
　　听到“姜期”二字，在场上了年纪的一些人都向东方林和卫诚投来了复杂的目光，有人的神情像是在看着一位受人敬仰的英雄，有人的神情却像是在看一个奇怪的异类。
　　东方林和卫诚对这些莫名的眼神甚是不解，二人心中想着等再见到姜巍前辈时一定得详细问一问关于师父的事情。
　　此时南宫弘干咳一声，那些眼神立刻烟消云散，他说：“我听闻姜前辈已于一年前仙逝，你等既为姜前辈的徒弟，后日在千剑大会上定不能失了他的脸面，知道吗？”
　　东方林和卫诚恭敬地站起来，说：“是。”
　　南宫弘介绍完了所有人，他的表情又变得庄重起来，说：“前些日子，阜城内竟然出现了魔殿的人，虽最终被我正派人士尽数毙命，但魔殿如此猖獗，不将我等放在眼里。待大会结束，我预对其羽翼下手，届时希望各位鼎力相助。”
　　在场的武林人士异口同声道：“我等谨遵盟主号令！”
　　卫诚悄悄向东方林问道：“师兄，那些黑衣人明明跑掉了四个，盟主怎么说‘尽数毙命’？”
　　东方林回答道：“这两日阜城风云际会，在他的地盘上小衿被魔殿之人挟持，若让人知道对手还有四人成功逃跑，他武林盟主的脸上当然不好看。”
　　卫诚豁然开朗地点了点头。
　　南宫弘轻舒一口气，对众人笑着说：“呵呵，在下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真是怠慢诸位了，来呀，上菜。”
　　随着南宫弘一声指令，在大厅屏风后走出一溜婢女，各个身穿轻烟罗裙，颇有姿色，上的菜品也是不常见的山珍海味，有红扒熊掌，红烧官燕，人参鹿尾汤等等。
　　瞬剑门掌门孙通将一口佳肴放进了嘴里，问道：“南宫盟主宴请群豪，怎得不见‘武剑之宗’姜巍姜大侠？”他说到“武剑之宗”四个字时，故意提高了声调。
　　南宫弘说：“姜前辈说他身体不适，无法前来，没事，大家吃大家的。”
　　孙通哼了一声，说：“那是，武剑之宗岂会屈尊和我等在一张桌子上用饭。”说完，他瞄了一眼众人又低头吃了起来。
　　由于是武林盟主请客，席间又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所以一开始大部分人吃得都很拘谨。
　　在饭席之间，孙羽无意看到了坐在他左侧的唐玫。唐玫今日将长发编了起来，长长的马尾辫配上唐玫本就简练成熟的气质，让孙羽不禁多看了两眼。
　　唐玫的堂弟唐准看到有人在盯着姐姐看，狠狠地瞪向孙羽，孙羽猛然发现这充满敌意的眼神，赶紧将目光收了回去。
　　众人酒酣耳熟后，不断有武林中人站起来向南宫弘敬酒，南宫弘笑着举起杯，敬酒者皆爽快地一饮而尽。
　　坐在东方林对面的云中派宇文望看着这些人，嘴角轻蔑一笑，低声自语道：“哼，真是一群莽夫，如此美酒让你们好生糟蹋。”
　　由于他身旁的人大多酒意正浓，没有注意到他的话，只有对面的东方林和卫诚听到了。
　　奢侈豪华却又乏味无聊的宴会在不断的寒暄声中结束了，南宫弘示意要请大家在南宫山庄留宿，众人纷纷感激并委婉地拒绝了。
　　一些门派在南宫弘的相送下陆续离开，最后在送孙家，蔚家和君玉门的时候，南宫弘命人将南宫衿唤了出来。
　　南宫衿一路快步走了过来，南宫弘慈笑着对她说：“衿儿，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最后几位都是你的老相识，你和爹一起送送几位吧。”
　　在从宴会大厅走到南宫山庄大门处的这段路上，孙羽主动凑到了小衿身边，他一路妙语横生，使南宫衿不断露出了腼腆的笑容。由于孙羽近年来被南宫弘允许自由出入山庄，所以与小衿关系很好，二人一路上显得甚是亲密。
　　东方林在一旁看着，心里五味陈杂。
　　在宴会结束时，东方林向彩儿悄悄打听了孙羽这个人，他是瞬剑门未来的掌门，深受他爹和南宫弘的器重，他本人剑法卓越又相貌出众，在三年前第一次随他爹拜访过南宫山庄后，便由南宫盟主同意，经常来和南宫衿一同学习礼乐歌赋，所以他和南宫衿关系自然也很不错。只是彩儿对这种豪门公子没有什么兴趣，交情平平，故而了解的也不深。
　　几人就这样走了一路，南宫衿在迈出大门门槛时，一不小心绊了一跤，身体摇晃着就要摔倒，东方林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急忙上前搀扶，怎奈孙羽一路都挨在南宫衿身边，顺手一伸便扶住了她。
　　东方林干笑一声，退了回去。
　　蔚应龙看着孙羽和小衿，笑着说：“这南宫小姐和孙贤侄真是越看越般配，真是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啊，哈哈。”
　　小衿听后，脸上一羞将头低下。
　　孙羽一边表现出不好意思一边红光满面心中开花，他趁着几个大人说话的空隙，偷偷瞄了一眼东方林。
　　东方林神情低落，一语不发，他同时也注意到了孙羽看自己的眼神，眼神中填满了胜利者的姿态。
　　蔚彩儿赶紧咳嗽了两声，说：“哎呀，爹，人家的事你瞎操什么心，我累了，走了走了。”
　　彩儿拉着他爹离去，蔚应龙匆匆和南宫弘行礼告别，孙家父子与东方林和卫诚对南宫弘施礼后，也分别离去，只是两拨人离去的神情，完全不同。
　　看着东方林离去的背影，站在大门处的南宫弘嘴边微微扬起一角。
　　东方林在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语，他从怀里又拿出了那块粉色梅花手帕，眼睛忍不住痴痴看着。
　　走在一起的卫诚知道大师兄心中的羁绊，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陪着他一起向前走。
　　夜幕降临之时，二人回到了阜城。东方林放慢了脚步，说：“老三，你先回客栈吧。”
　　“啊？大师兄，我一个人回去？我陪你一块走走吧。”卫诚说。
　　东方林强笑一声，说：“今天饭桌上我根本没吃饱，摆在我面前的都是鱼，你知道我不爱吃鱼的，现在趁着宵禁还没到，我自己找点吃的去。没事，你先回吧。”
　　卫诚听后只好允诺，先走一步回了客栈。
　　东方林一人漫步在无人的街道上，手中依然握着那块梅花手帕，他一会儿抬头看看夜空中的星星，一会儿低头继续行走，明明只听了人家说的几句话，自己却像丢失了三魂四魄一般。。
　　他不知走了多久，双脚忽然停了下来，东方林脸色一变，猛然抬头，此时在自己面前的一座平房上，一位女子身穿薄纱紫衫，头上斜插碧玉凤簪，口点朱红，身材妖娆，一阵微风吹过，紫衫轻扬，露出了白皙的香肩和精致的锁骨。
　　东方林有些警惕，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她，只见那女子樱口微张，从嘴中飘出一句，“小弟弟，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