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不小

　　黑雾还在不断挣扎，发了疯似的狂吼，但在这片天地间能听到的也就二人罢了。吼了一阵子，他终于接受了自己中计的事实，低下头恶狠狠地注目着帝青。而外面的异象随着仙剑回归六道火焰产生的仙境后也渐渐散去。
　　许多修士强者认为那是荒域中神器的出世而产生的异象，纷纷围在黄海周围，等待荒域的结束。荒域的开启到结束历次以来都是十天左右，有时多一天有时少一天。如今距离开启已经过了七天左右，也就是说还有三天，荒域的大门就要再次开启。
　　帝青身上的血肉如同蠕虫一般“滋滋”地链接交织缠绕，他的伤口太大太深了，躯体里的内脏几乎被一剑扫空。过了一天，帝青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但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内脏还没有修复，此时的身体只是表面被修补好了而已，属于外强中干的状态。
　　又过了一天，帝青体内的大部分器官已经重组地差不多了，他开始慢慢地爬向自己所在的小环形山边缘，动作慢如龟速。这一天荒域之中又引起了一阵天地异象，天空之中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漩涡之中降下一道天雷。但这道异象比起前两天的异象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没法比，但也让荒域外的许多修士震惊不已，天降雷劫，虽然不比之前历史上有名的两次壮观，但也算是有神器出世了。
　　甚至有人觉得这和两天前引发的足够载入史册的异象的人是同一个人，至今那道海底的巨型海沟还散发着冲天的剑气隔开两边的海水直插云霄。许多修士都想深入海底一探究竟，但自从有小圣修为的修士进入后再没回来，就没有大圣以下的人敢冒险一试了。
　　到了第三天，帝青终于爬出了小环形山，距离火山口的中央还有一段距离，于是他休息了半天，剩下半天他终于可以托着身体颤悠悠地走几步，但走不了百步就又要累倒在地上。他身上的伤好的已经差不多了但道伤可不是这么容易恢复，毁人躯，不如灭人道。道死，身亡，回天乏术，就连九幽之下掌管命魂的幽府也没有办法。
　　这天傍晚时分大荒之门再次开启，出来的有之前和帝青一起吃王八肉的四大宗门，还有烈阳国的春娇公主等人，陆续出来接近两百多人，可要知道先前来到荒域的可是有足足千人之多。虽说这次的荒域怪事频发但也有不少宝物出世，于是问题就出在了这些宝物上，从这里面出来的人，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春娇公主摩挲着纤纤玉手上的戒指，显然是很喜欢。但她的眼神一直看着大荒之门，不断地从出来的修士中寻找着。终于最后两个人走了出来，大荒之门应声而关，巨大的门户隐于天宇之中，在空间中不断闪烁跳跃。
　　春娇公主以及那周伯赶忙前去慰问，出来的这二人一老一少，二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害，尤其是那少年，除了脸上，其他地方浑身是血痕，道袍被风干的血浸透得僵硬。但他的脸上却满是自信和从容，每走一步都是道韵仿佛脚底生花。他的腰间多了一把古朴的青铜宝剑，宝剑是以一块破破旧旧的皮革为鞘收纳。
　　这少年便是玄灵子，玄灵子早在大门开启的第一时刻便可以出来，只是他一直在等待帝青的出现。直到最后一刻，他等到了叶莲和林朝凤，他迫切地向二女询问，但两个女子也在寻找帝青的踪影，无奈之下他只好离开。
　　两个女子回到站点后却发现火麒麟早就被之前的异象吓跑了，只留下了马车。林朝凤拿着马车上的缰绳对着空气“啪“地一声击打，只见躲在深山里的火麒麟踏着火云飞来，落地后‘哼’地一声喷出蒸汽。周围等待自家修士的大教长老，甚至是宗主都被惊动了，纷纷前来搭话。但此时林朝凤几人哪有这个心情，赶忙驾驭火麒麟往机神王朝的方向赶去。
　　于是其他人便把好奇心转移到玄灵子身上，在这之前很多人都听闻玄灵子的大名，更是称他玄武门万年难遇的天才，机神界的四大才子之一。数之不尽的修士把玄灵子围的水泄不通。更有大教长老看出他腰间的那柄宝剑的不凡，上前讨好询问。
　　但都被他的长辈一一拒绝，虽说是拒绝但大部分都是婉拒，邀请对方来玄武门做客。双方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因此那些大教长老也是应付下来，言说等玄灵子伤势痊愈再登门拜访，让两教天才相互切磋。说是切磋，也就是想试试玄灵子的底和那柄宝剑，即使玄武门不好攻打，一门出过一位金玄大帝，但它也只是一门一帝罢了，这可不意味着没有别的大帝教派不想要吃下它。
　　可此时玄灵子的心思还在帝青身上，他总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和帝青的出现有关，机神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位默默无闻的高手，他如何也想不通，而这位高手如今身在何处他也不知。
　　“罢了，有缘即会再遇！”他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整个黄海上的修士和隐藏在暗处的人都被玄灵子腰间的宝物吸引着，他们能够看出这件宝物的不凡，因为仅仅是包裹它的剑鞘，许多老祖就看不透了，更不要说其中的宝剑是何等的珍贵！当然还有许多女修士在玄灵子面前俯首弄姿，甚至不乏一些老祖级别的老奶奶，虽然样貌年轻，但年龄可以当玄灵子的祖奶奶了，她们不单单是因为玄灵子的样貌英俊潇洒，还有他的底蕴也是不简单。
　　春娇公主可是何等的护主，上来就劈头盖脸地和那些女修士互撕，仗着自己烈阳国公主的身份，谁敢骂她一声贱婢？这种话只有她说出口才像样才好听！
　　第四天的时候，帝青终于能走的更长久了一些，距离中心的距离也拉进了不少。这些天来黑雾被那手镯锁住之后便再未说过一句话，像是死了一样。但他那阴沉地空洞地眼眶中不断跳动的流光告诉别人，他无时无刻地盯着帝青，无时无刻地想要他死。之前若是想让他死那只是因为帝青要一些宝贵地东西，可是现在他想要帝青死那就是真真正正地想要抹除这个人。
　　帝青的存在让他太恶心，他甚至搞不懂为什么有人蠢到守护什么希望，什么光明。自己还让这种人破坏了耗费无数时光的大计，他深知这次自己是栽了。万千的怨念在帝青到达他的面前之后只剩下了一声哀叹。
　　“你打算怎么处理我？”黑雾问向眼前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嘴唇发干，发裂的帝青。
　　帝青一时喘不过气来，只能让自己慢慢地稳定下来。
　　黑雾也不着急，等他缓过气。
　　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走到被锁的黑雾面前的帝青，忽然躺了下来望着赤红的天空裂开嘴笑道：“你知道我会怎么做，而我需要的就是这个，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人的秘密都存在这个里面，谁乐意呢，你说是吧。”
　　“哼，你既然知道，那也该清楚我必会设下禁制。”黑雾不再发怒，而是回归了帝青刚来时的平静。
　　“无所谓了，你也知道能磨出多少就算多少，我也不会全指望你。”帝青缓缓爬起像是一个垂暮老人一般，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他的指尖萦绕着一点璀璨的光芒，这光芒脱手飞向黑雾。光芒融入了黑雾操控的躯壳，不一会儿黑雾操控的身躯全身被光芒照的透亮，其中的血管，肌肉等组织也被光芒照耀得一览无遗。
　　光芒之中有一丝黑气，黑气被光从全身挤压到丹田之处形成一团凝练得黑球，原本套在躯体脚踝处的镯子不知何时也飞到了躯壳的丹田之中。肉眼可见镯子将黑球套住，并不断旋转，一旦黑球伸出一点触手就会被镯子击打消磨，即使黑球不反抗也会被镯子渐渐磨灭。
　　黑雾发出一声闷哼，这已经算是好的了，帝青此举乃是磨人大道，摧残命魂，其痛苦远超肉身极刑。一丝丝黑气被不断磨灭露出澄黄澄黄的大道序章，强到黑雾这种程度的生灵，其构成物质早已经化道，这也是为什么凡间修士说仙人乃是言出法随的存在，全身是道可不言出法随？
　　林朝凤和叶莲早已经到达机神王朝了，她们心急如焚地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和两位六界顶尖的强者讲述，可铠皇和叶老头虽然年轻时也去过荒域，而且也知道那洗衣老汉的身份，但如今荒域之门关闭，即使强如他们也无法进入寻找。
　　不过以他们对帝青的了解，二人还是安慰着晚辈说：“要相信大人。”
　　五天，六天.......十二天，经过半个月左右的磨灭那团黑球终于只剩下了一丝，帝青的道伤好得也是七七八八了。这几天两个人都不停地在相互套话，如果外人不知道这两个老狐狸是毕生的敌人还以为他们是情同手足的挚友，一直聊着可以改变宇宙命运的事。
　　这天，只剩下一丝的黑雾有些落寞地说道：“你应该了解的差不多了，那我也该走了。”
　　这些天帝青一直对黑雾产出的大道进行读取，从中了解黑雾之前的所作所为，不过涉及核心的大道记忆都被加密了，其中的内容帝青只能读取十分之八左右，但许多内容已经可以和他心中推测的对上了。
　　“何必这样伤感，你不是还有另一个魂魄么，当年你夺舍六轮老头的时候还没开战呢。”帝青笑道。
　　“哼，你可知缺少了一半的战力，他们可是巴不得把我也给吃了！”黑雾生气道。
　　“那你最好躲得远远的。”帝青哈哈大笑道，随即最后一丝黑雾也被磨灭，形成了澄清的大道序章，天地间只剩下了这具空有无敌的尸体。
　　天地变换，帝青来到了那金色麦田小屋的门口，只见那老汉已经没有衣服可洗了，那小花姑娘根本就不存在，端水的是一个用麦秆结扎成的稻草人。帝青坐在了石墩上喝了一口热茶，老汉也径自坐下喝了一口。
　　“解决了？”
　　“嗯。”
　　“看你这样，是受了道伤？”
　　“嗯，我这次的代价可是不小呢，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说的好像我没付出一样，我那炉火和衣服都送给你家的小妞了。”老汉气笑。
　　“这样吗，那确实可以扯平了，对了，你不打算回去吗？”
　　“不回去了，那只是一具尸体罢了，就放在那里吧，有用的时候再回去。”老汉的眼神中有些炙热，很快又平静下来了。对于他来说实力不重要了，这些年他想通了很多，从前的他着迷于炼丹成仙，现在他只想在自己的世界里过好充实的每一天，平凡的每一天。
　　“我看得出，你还有追求的心，希望在未来我们不会是敌人。”。
　　“但愿吧，我送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