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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肖半仙的卦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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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春三月,余寒渐退,万物复苏。远看枯木逢春,丝丝点点的青绿缀在苍茫大地之上,带来新的希望。
  苍云宗所属地域东北角,有一座城池,名曰:金流城。传说数百年前金流城曾有一位纳元境强者出现,此人名曰柳金流,在宗派混战之中,金流城因不肯归降某一宗派而引来祸端,危难之时,柳金流以一人之力独抗一宗门,逼退敌人,救下城中无数百姓性命,不过,他也因此身受重伤,离开金流城不知去向,后世人为纪念这位强者将城池改名为金流城。
  金流城是苍云宗境内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因靠近北部莽山,偶尔有探险小队进山猎杀野味而出名。城池中共有几千人口,其中,有一大户人家,家中颇有闲财,又以其乐善好施,宅心仁厚而出名。这户人家男主人姓易,故百姓称之为易大善人。
  今日是易大善人独子九岁生日,易家张灯结彩,众多家丁忙碌纷纷,准备庆祝小少爷生辰。
  此刻,在易大善人书房之中,有一远方来客。
  那人青布衣衫,八尺雄姿,面色红润,隐隐有浩然正气显现。
  “义兄,今日是我啸天侄儿生辰,怎么看你脸上并无喜色,隐有悲哀之意?”
  “贤弟,我只是记起往事,略有所感。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啊!你所不知,今日也是我那几位兄弟忌日。想他们如若在世,把酒畅饮,那是多么高兴的事!”易大善人脸色越发悲伤起来。
  “义兄,想你我二人肝胆相照,已有十几年了。你的为人我是知晓的,故友虽已远去,但世间尚留新生,珍惜眼前人啊,啸天毕竟是易家数代单传的孩子!”
  屋内陷入片刻寂静,不多时,那远方来客压低了音量问道:“义兄,你还是不肯修行那东西吗?”
  易大善人手中的茶杯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伸手拿起杯盖,摇了摇头,轻轻饮了一口,z只是平时茶中那份甘甜此刻只剩下苦涩。
  “那是我的兄弟用生命换来的,如今故人已去,我怎可独自修行!更何况,你也知道,那东西诡异异常,后面所述之事更是逆天地鬼神之力,必遭天谴。我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青衫来客叹了口气,也是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点可惜,但也并无意外之色。
  “也对,我等谨遵天道,惩恶扬善,匡扶正义。那东西虽似天道,但实为毁天灭地之法,恐并非真正天道,不修也好。想世间万物,一切自有天意,那就让这秘密随着光阴掩埋在世间的尘埃中吧!”
  “贤弟说得好,我等只需守住心中的天道,做良善之事,大丈夫无愧于心即可!贤弟,为兄敬你一杯。”
  两人对饮一杯薄酒,脸上终是露出了开怀之色。
  不多时,外面一丫鬟敲门禀报,原来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请老爷前去主持小少爷生辰宴。
  易家大厅之中,两个幼童正在那里对峙,那两人个头一般大小,八九岁的年纪,身着大红小袄,一人手中拿着一个木剑,正彼此攻击对方。不过,显然,两个孩子之间的修行存在一定的差距,其中一个孩子只能防守,却无进攻之法。
  两个孩子见到易大善人和青衫来客进门,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木剑,各自寻找自己的父亲冲了过去。
  易大善人抱起孩子,眼神中满是怜爱,但语气中却略有责备:“你们两个小鬼又在淘气,啸天,你有没有欺负弟弟啊?”
  那坐在易大善人手臂上的幼童怯生生回答:“父亲大人,孩儿怎能欺负得了弟弟,弟弟已经入元开始吸纳天地元气,可是比我好不少啊。”说罢脸上一阵苦涩,自己这父亲,也不知为何,对自己的修行完全不在意,只是一味让自己吃些天材地宝,偶尔教几招招式防身,但是就是不肯教自己吸纳元力之法,美其名曰筑基要牢靠。
  “修行注重根基,你弟弟从小由你刘叔叔管教,根基已经十分扎实。而你身体自幼多病,根基不牢,修行自然困难。只要你接下来肯吃苦,还是有机会赶上弟弟的。”
  “哎,好想和弟弟一样厉害。”那幼童一脸哀怨的看着父亲,仿佛在说:“都怨你没有把我教好”,模样煞是可爱,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易大善人也是忍不住在孩子红彤彤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正在一家人其乐融融之时,一仆人从堂外跑了进来,对着易大善人说道:“老爷,外面来了一个懂得相术的中年,非说有天命相告,我等不敢轻易拒绝,请老爷前去查看。”
  “哦?”易大善人看了一眼旁边的青衫汉子,眉头皱了起来,少许,沉稳的声音传出:“带我去见见。”
  说罢,他压低声音对着青衣汉子说道:“贤弟,外人不知你在我府上,你先暂时留在这里,我带啸天去见见。”
  易家前厅,有一中年男子,打扮非常落魄,面容消瘦,眼大而有神,衣衫破旧,但好在还算干净,手中拄着一根龙头竹杖,身边有一幼童,也是一般打扮,只是眼神中略带疲惫,似是赶了许久的路。
  “在下易风云,是这易家之主,不知先生远道来访有何事相告?”易大善人友善的询问道。
  “鄙人肖凌散人,人称“肖半仙”,此次云游四方,恰巧路过贵府,见张灯结彩,有喜事临门,忍不住前来贺喜,想替贵府算上一卦作为贺礼,并且顺道想来讨一杯酒水,沾些喜气。不知易大善人可否通融?”
  易大善人看了看两人,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笑了一下,心想原来是想蹭吃蹭喝,也不甚在意,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日正是犬子生日,我这就叫下人准备,先生请随意取用酒菜。至于卦象就免了吧。”
  “无功不受禄,易大善人,为了让我师徒二人吃得安心,还请先生赐字。”
  那肖凌散人也不甚客气,走到了桌椅旁,坐了下来。
  易大善人见状,也没有多言,拿起下人准备的纸笔,大笔一挥,写了一个“易”字。
  只见这位肖半仙明亮的眼睛此刻又是精光绽放几分,表情凝重,大拇指与剩余四指不断碰触,似是在与诸神沟通有无,片刻后,眼睛微闭,又忽然睁开双目,但此刻眼中尽是吃惊之色,似是有点疑惑,又掐了掐手指,盯着易大善人脸色看了半天,竟是生出了些许恐惧和退缩之意!
  他乍然起身,对着易大善人一鞠躬,言语中带着急切:“多有得罪,我师徒二人只是骗吃骗喝,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冒昧叨扰贵府,深感不安,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说完这一大套莫名其妙的话后,这肖半仙就欲带着那幼童离开前堂,走得甚是匆忙。
  易大善人眼中掠过些许异色,心道我好心给你饭食,你却如此这般,难道是嫌我给的少了?
  的确有不少算卦先生如此小题大做,借以索要更多的钱财。
  “且慢,散人还未说这卦象如何?怎可如此匆忙?”易大善人言语中多了些许冷意。
  听到主人发话,门口的两位仆人也适时的堵住了肖半仙出门的路口。
  这肖半仙心急如焚的想要离开,见易大善人如此说法,自知不解释清恐怕难以离开。于是,转过身来,对着易大善人说道:“卦象纷繁,鄙人才疏学浅,实难理解,只好将天意原数转达给大善人,希望大善人能有所悟:天道有轮回,今始在易家。”
  说罢,肖半仙头也不回,抱着幼童几乎是夺步而出,离开了易家。
  “天道有轮回,今始在易家。”易大善人口中念着这两句卦语,忽然,伟岸的身躯像是被雷击了一般,随后,愣在了当场。
  “爹爹,你怎么啦?”易啸天摇晃着父亲的大腿,将易大善人的沉思打断,易大善人看了一眼儿子,回过神来,身体似鬼魅般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易大善人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处,向外追寻那肖半仙,然而,门外行人如织,只是不见肖半仙踪影。
  易大善人从大门处回来,再也没有看易啸天一眼,只是快步走入中堂,与青衫汉子低语几句,两人便走入书房之中。自有下人将小少爷带回中厅,大家莫名其妙的等着老爷回来。
  书房之中,易大善人将刚才肖半仙的话说给青衫来客听,青衫来客眼中也是浮现了惊讶之色,许久后,沉稳下不安之心,问道:“会不会是这肖半仙胡说八道?这玄而又玄的卦象又有多少是靠谱的呢?”
  “可这肖半仙又如何知道我有那东西呢?天道轮回是那东西最后的暨语!”
  两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该来的总会来,想来命该如此,天道,终究是不可抗的。只是,啸天还小,我实是不忍其小小年纪就……”
  说到此处,易大善人的声音竟是有些苍凉。
  “义兄,你放心,无论出什么事,我都会护住侄子,不让其受一点伤害的!”青衫来客语气中流露出视死如归的坚定。
  “好兄弟!你要听我的,我这书房书架之后有一密道,可直通后山之中,一旦家中逢难,就请你带着啸天、龙儿自密道逃出,带着他们浪迹天涯。好好过完这一生即可。”
  “义兄!你我十几年情谊,我怎忍弃你逃生,你还是另请他人吧!”
  青衫来客语气甚是坚定,这种苟且偷生之事岂是大丈夫所为!
  “贤弟,你与这件事本无关系,不必非要卷进这争端之中,何况龙儿还小,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啊,你切不可鲁莽行事,我的事情就由我来处理就好。现在情况尚未明朗,一切只是猜测,也许是愚兄多虑了。”
  青衫汉子也是点了点头,道:“但愿一切都是我们自寻苦恼。”
  金流城,一处偏僻的小巷内,那算命先生肖半仙正在拽着一个公子哥模样的青年,满脸笑容,连雨水打在脸上都不在意:“小哥,算一卦吧,我看你脸色红润,印堂饱满,是大富之相啊,我是人送绰号肖半仙的肖凌散人,通晓天机,算命测字举世无双。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啥时候有大财?”
  “切,我呸,就你这样,还散人?想钱想疯了吧!滚远一点呆着去。”
  那公子哥拍了拍刚才被拽住的衣袖,脸上满是鄙夷之色,愤愤的走了。
  “哎,师傅,刚才那个易家不是挺好的大肥羊嘛,大家大户,对咱又尊重,你干嘛一惊一乍的直接逃走,多丢人啊!这可好,现在半天了,连一份生意都没有,灵儿都饿了。”一个女童抱怨的声音传来。。
  那肖半仙听到易家,眼中仍有惧色,隔了许久,才轻声嘀咕道:“我哪里是不想吃,是不敢吃啊,这易家恐怕是要遭难了。天道轮回,终是又要开始了吗?”
  说到最后两句,肖半仙声音已经低不可见,他悲悯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幼童,不知这次是否可以躲得过去,又带着她向远离易家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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