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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里显示，金额为零。”
宛如一潭死水，原本喧闹的大厅倏然鸦雀无声。
超华老板孙文昌神情迷惑，他像是没听清似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高文喻再次瞥了眼账户余额，确定地点了点头。
“没错，孙先生，您的卡上确实是没有钱。”
“怎么可能！”
孙文昌刷地一下站起来，双掌啪地一声抵在柜台上。
“我昨天才从各家银行凑出来这么多钱，怎么今天到你们银行就没有呢？”
对着柜台里的高文喻低声咆哮了一句后，超华的老板孙文昌深深地吸了口气，尝试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一旁站着的零售分管行长童萍第一时间向孙文昌表态。
“孙总，我们银行绝对不可能出问题的，您的资金安全我们是可以保证的。”
“我知道我知道。”孙文昌摆了摆手，突然遭遇这么大事情，他非但没有暴跳如雷，反倒是又重新坐了下来。
而在一旁的会计经理胡子薇则上前一步，对着高文喻发号施令。
“查查孙总账户的交易明细。”
“我正在做。”
高文喻回复了一句，事实上，从他发现客户账户里金额为零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开始着手查询账户的交易明细。
不过，高文喻却暗暗担心，因为孙文昌账户上太过干净了，甚至没有留下一分一毛，这让熟悉银行系统的他莫名觉得不安。
难道是遭遇了电信诈骗？
高文喻仔细回顾了孙文昌此前的一举一动，觉得不像。
毕竟他是准备将自己卡上的一千万，转到自己公司账户上，而非其他陌生账户。
那，这一千万会去哪儿呢？
焦急地等待中，系统数据终于刷新完毕。准备多时的高文喻连忙查阅，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孙先生，我这显示你昨天分批次转了九百多万到我行卡上。”
玻璃外的孙文昌点点头：“对没错，我从中央商业银行、中央建设银行以及铁路银行转了几笔款，加起来大致九百多万。”
“再加上卡里的一百多万，一共是一千零一十三万四角五分。”
“差不多。”
孙文昌表示认可。
“那钱呢，钱去哪儿了？”分管行长童行紧接着追问。
高文喻脸色怪异：“系统上显示，这笔钱在今天早上九点零五分，从卡里全部转走了。”
“一分不剩？”
“一分不剩！”
孙文昌眼珠向上，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末了：“我可以肯定我今天早上没动过这笔钱，因为我昨天就答应过生意上的伙伴，今天会把钱转到公司账上的。”
“你们银行，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孙先生您别急，这么大金额肯定不会凭空消失的。”会计经理胡子薇言之凿凿，转头又问高文喻：“看不到流向哪里？”
高文喻摇了摇头：“系统上没有显示，只能看到在九点零五分的时候，这笔钱全部转了出去。”
在2006年，一千万元不可谓不是巨款。现在这笔巨款不翼而飞，在场所有人都开始焦躁了起来。
“会不会是您的夫人……？”一直作陪的童行长提出了一种设想，可还没说完，就被会计经理打断了。
“不可能的童行，这么大的金额，转账必须要本人亲自操作，不存在代理的可能。”
孙文昌冷眼旁观，不时施加点压力。
“哼，我看是你们银行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挪走了我的资金。”
“绝不可能！”
在场所有行员异口同声。
“那你们说说，我这卡里的一千万元，去哪儿了？”孙文昌狠狠地拍了拍桌子。
“你们柜台的也说了，昨天我这笔钱确实是入账了。怎么今天我要一次性转到我公司账上，这钱就没了？”
“钱还能长腿自己跑了不成？！”
话说的很不客气，不少前来办业务的普通老百姓这时候也不自禁地围了上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孙总，您消消气，您的钱在银行，是肯定不会丢的。”童行这时候仍旧是一服软言软语的样子：“要不您再好好想想，有没有说早上进行过什么操作，却不小心给忘了？”
“我能进行什么操作？”
孙文昌被这话给气笑了：“我不来银行我怎么操作！行了小童，我也不和你废话了。”
“今天，我必须把我的钱转到公司账上去。”
“我给你们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内，你们要是不能给我解决这事，我就报警。”
孙文昌缓缓站起身，脸上遍布阴霾。
“我倒要看看，你们银行到底在搞些什么猫腻！”
柜台里，高文喻亲眼看着怒发冲冠的孙文昌重新坐下，而一旁的分管行长童行仍旧在尝试安抚。
“小高，再查查客户账户最近半年的流水，把时间线拉长点看看。”胡子薇早已亲自进了现金柜台，对着高文喻发号施令。
言听计从的高文喻点点头表示了解，手上不停，再次拉出了孙文昌最近半年的交易记录。
两个人仔细盯着屏幕一点点搜索。
作为超华的老板，孙文昌在联商银行所持的贵宾卡交易很是频繁，且大多数情况都是大额现金的流转。
高文喻清楚，大公司的现金流经常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充足。因为他们会将大部分的现金用于扩大再生产，而这种情况下，一旦公司出现资金短缺，同业之间互相拆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这次孙文昌要往自己的公司账上转一千万，高文喻猜测目的就是为了借给同业的其他公司。
商场上总会有现金流转不过来的时候，尤其是在钢铁、医疗器械以及房地产等行业。
此类行业生产规模大，回流资金慢，一旦尾款回流不及时，将会出现无米煮饭的困境。
这个时候，向同业的兄弟公司借一借，能够有效缓解资金压力，利率还低。
倘若双方私交甚密，甚至还能免掉利息。
这显然是一种可以绕过银行贷款的方法，毕竟向银行伸手，难免要付出不菲的利息。
“难道不是拆借嘛？”这时候，会计经理胡子薇也在喃喃。
“应该不是，经理。”高文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孙总转账估计是为了拆借，但显然这钱还没走到公司账上，就不翼而飞了。”
胡子薇惊讶地瞥了一眼坐在柜台上的高文喻，她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说了一句，对方就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
更让她惊讶的是，面前这个刚入行的大学生，他居然还知道同业拆借？
“可不是拆借，这钱又怎么会不翼而飞呢？”
高文喻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遇到过。
这一千万，究竟去了哪里呢？
如果一小时之内仍旧没能查明原因，超华老板一怒之下真的选择报警的话……
联商银行盛海分行将会面临史无前例的打击。
储户账上的钱莫名消失，这一定会被全国各家媒体争相报道，联商银行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商誉，会在一夜之内全部崩塌。
到那时候……
高文喻扫了扫围在柜台面前的一大波人，心里清楚。
这里所有的工作人员，大概都会被辞退吧。
想到这里，他握紧了拳头。
“这种事情，绝对绝对，不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