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老师傅头冷吗

　　“师傅？你生气了，你就是生气了。”
　　旁边有人看见这边一个185的大高个，一个老师傅，脑子里蹦出意外剧情，丧家之犬不知道是这里面的那个人。
　　管硕又上前一步解释：“我真的忘记带钱，但是我可以请你吃饭呀！”
　　老师傅脚步停下：“你拿什么请我吃饭，你自己都没钱吃饭，还要安排我？”师傅说完，气愣愣的走了。
　　管硕呆了，他快要裂开了，师傅根本就不听解释，果然，人老了就会变成小孩儿，管硕一个箭步跟上：“我朋友在那个摊子做生意，真的不要钱！”
　　说着说着还着急上了，老师傅看看他这个样子，孺子不可教！
　　管硕见师傅不理自己，干脆直接跟上去，就走师傅后面，走了没几步，老师傅转过身：“你盯贼呢？”
　　管硕一愣，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不就是贼么？”
　　……
　　知道为什么有个词叫鸦雀无声吗？
　　师傅听见这话，走路脚步声越来越响，管硕就不言语，在后面跟着，反正明早也没他的戏。
　　“师傅，按照您这么走路的步子下去，地是踩不烂的，但是鞋就不一定还能穿了。”
　　师傅不说话。
　　管硕看见老师傅头上有几根稀稀拉拉的头发被吹起来：“师傅，您头冷吗？”
　　“不冷。”
　　“那不能啊，您应该冷，头上少顶帽子。”
　　老师傅回头，一个手打过来，吓得管硕往后一退：“诶！没打着！”
　　老师傅气了，管硕看他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了，这个老头也不太可爱，报纸上说为什么有的老人很坏，因为他年轻的时候就很坏，为什么有的老人和蔼可亲，人年轻的时候就是那样，至于这个老师傅……年轻的时候脾气也冷。
　　老师傅生气了，一个字都不说，管硕跟着，他去哪里自己就跟着去哪里。
　　“师傅，你家住哪儿啊？”
　　“你不吃饭了，你不饿吗？”
　　“师傅，你年轻的时候也是干演员的，那你这手艺哪儿学的，背后一定还有更厉害的高人！”
　　……
　　“师傅？”
　　老师傅站在原地，脑门上出汗了，大多是被这个臭小子气的：“你哪儿来这么多问题？”
　　“科学家说不知道应该多问。”
　　“随便你吧。”老师傅看看前面的路，竟然被这个臭小子气的走错方向了，心里一凉，老夫竟然才这个境界！
　　“你如果再问的话，我保证什么都不教你。”
　　外面倪氏大厦开始放歌，都是轻松歌曲，一首首歌衬托这个景，老师傅心头一动，实在是有点过分舒服。
　　“嘘，别说话，听——”
　　Luckytobecominghomeagain
　　庆幸又再一次回到家
　　luckywe'reinloveeveryway
　　我真幸运，我们如此深爱彼此
　　Luckytohavestayedwherewehavestayed
　　有幸共同游历这一切
　　Luckytobecominghomesomeday
　　真幸运某天能回到家
　　AndsoI'msailingthroughthesea
　　所以我将航行越过大海
　　……
　　“哇，师傅，想不到你这么有情怀……”
　　管硕第一次听是电影里播这首歌……喜欢那里面的爱情，更喜欢其中的闪烁友情，管硕的耳边都是美丽的北欧风情，但是他没想到这位老师傅这么前卫，所以为什么说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呢？
　　街上慢摇，车窗闪耀霓虹，什么是音乐，这才是音乐，用不到直击心灵，但是总归是开心或者什么悲伤情感，听起来舒服，在管硕看来这是音乐的规矩。
　　嗯……不不不，刚才说什么来着，管硕在凉风中把眼睛睁开，突然想到刚才老师傅的那句话：“您刚说要教我什么？”
　　微风阵阵，电流都能从身边经过，雷电打击的声音突然袭来，打断了音乐的声音，一时间小雨开始往下落。
　　管硕呆了：“不是说南方的雨都是缓缓而来的吗？干什么来这么凶猛？”
　　管硕下意识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老师傅身上，老师傅手心一热：“你要干什么！”
　　“你不怕感冒吗？你都这么年纪了。”管硕看着他，想什么呢，一把年纪的……
　　“感冒？”
　　“笑话！”
　　“老夫自从四十岁往后就没生过病！”
　　管硕也不管老师傅嘴里乌拉乌拉的说些什么，反正他是个老头，不用听他的：“师傅，现在避雨很重要。”
　　老师傅把衣服往管硕怀里一扔：“我知道避雨，就你知道避雨，自己穿着吧，老夫不用。”
　　……
　　管硕快要裂开了，这什么奇葩老大爷，给你衣服你也不穿，避雨？就是嘴里说着避雨，人还一直往街面上走……
　　“那你倒是往没雨的地方走啊……”管硕呆呆地看着老师傅，这人姓木吧？什么乱七八糟臭脾气？
　　雨忽然大起来，不打招呼的就朝脸上啪来，丁丁雨点打的人呆滞，管硕看着老师傅怎么……劲劲儿的？
　　摊贩开始收拾，有些会看天奇术的都自己带了伞，有的小摊贩那个大伞是一直支在那个地方，管他外面是什么天气，都给搞起来，没伞的这会儿都准备往回家去了。
　　“你穿上！”老师傅往后拉，把管硕干懵圈了，他不管老师傅了，直接把衣服罩在老师傅身上，一使劲，以身高优势直接碾压无情小老头。
　　“你怎么能这样对老人家？”
　　老师傅头上的几根犀利秀发坍塌在头盖骨上，就像是一个盘子里摆了几根萝卜丝。
　　管硕也不在乎他现在在想什么，一个手在前面箍紧老师傅的袖子，另一个手从肩膀后面绕过去，拉住瘦小老师傅的肩膀，让老师傅跟上了自己的步伐，朝一边的摊子过去。
　　“老樊，来份炒面！”
　　老樊的摊子坐落在椒园外面的北晨道上，那是小贩的天堂，城管允许的营业范围。
　　老樊名叫樊飞飞，祖上三代都是开二十平米小饭馆的，上一辈的小饭馆在回归前的英租界，后来被炮弹干塌了。
　　之后，他发现这样其实很挣钱，就放弃再买新门面，直接在街上开了个摊子。
　　二十五张桌子，他和樊妈忙活地不亦乐乎，钱钱分分中入口袋，咱们讲究的就是薄利多销，进账稳妥！
　　老樊那边头都不用抬，听声儿就知道是管硕，樊妈妈从旁边过来，拍了下管硕的肩膀：“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啊？”
　　“啊？不用，谢谢阿姨，我还小。”
　　“不小了，阿苺已经怀孕了！”管硕瞪大眼睛，老樊不是刚认识摇头小妹阿苺吗，不是刚认识一个星期吗？
　　管硕看向颠勺的老樊，心里给他安排上了一个马桶。
　　“不用了阿姨，我不着急。”
　　管硕笑笑，借口自己身上湿透，旁边来了几份外带，樊妈笑笑就去忙了。
　　“老师傅，吃完咱们回去啊，回去学手艺。”
　　“谁跟你咱们！”
　　老师傅把衣服往旁边凳子上一扔，气的：“你这人，看着整整齐齐的，衣服上面怎么都是狗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