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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有些昏黄，斜阳入云，橙黄色的暮阳映在皇城错落的殿落上，显得比往日更加肃穆与压抑。
而江甫像是并没有注意到这皇宫黄昏盛景，头也不抬地望着脚下的台阶，向御书房走去。
“皇上临近黄昏召我，又未听闻城内有什么事，此行恐不善。”江甫心里是这样想的，脚步却未停止，与他争斗多年，早已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御书房内已有些昏黑，江甫走进御书房，房内已燃起香烛，烛上的一丝明火微弱而无力，门口的容公公向皇上通报：“皇上，刑部侍郎江甫已赶到了。”直到书房内同样传出一声微弱的“进”，才许江甫面见皇上。
“皇上。”江甫伏首行礼。
景帝听此话时，正在茶几上批阅奏章，眼下边疆不稳，境道奏章一封接着一封。江甫听朝中其他官员说，边境多数将兵按兵不放，不援边疆驻城节度使，致使城池皆连失利，部分节度使直接辞职，甚至携妻逃往深山，以保性命，甘作贫苦人，乱世之中，人人都不好做。
“江甫，江侍郎。”皇上放下手中的奏章，双眼盯着江甫，似要从江甫身上看出些什么，意味深长地说：“你我皆心知肚明，只是你也耐何不了我，我，也抓不住你的把柄。”
景帝调整了一下坐姿，以一种尽量不突兀地姿势望着江甫。江甫很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忽然一改往日作风，挺直了腰板，昂起了头，在这件事上，他有理。
景帝知道江甫身上有什么了，有的是傲气，啍！景帝皱了眉，但还是用皇家特有的大度将不满隐去了：“江甫，我们都老了，但年轻人还年轻着，我们不能误了他们，试图左右他们的前途！”景帝语气加重，似乎眼下那年轻人就在眼前，他要说给他听。
“有些旧债，需要而且必须还。”皇上发怒，单看样子，江甫一点儿也不害怕。倒是门外的容公公，虽听不清房内皇帝与侍郎商量的什么事，但听里面皇上怒言，心里也是一颤一颤的。
容公公近几年才开始伺候皇上，但也干得得心应水。
“罢了，不要折腾了，我乃大景之皇，你若认我为天子，我便让江家再次名震京城，而江连，也必有大好前途。”这么多年了，景帝一直希望江甫能屈服。
“假的。”江甫面无表情，眼睛故意不看景帝。
“你！”景帝恨不得立刻下旨抄斩江府满门，带兵剿杀逆骑。只可惜，时辰未到，得等，还得等！
“哼。”景帝突然想起了什么，收住了骂人的话，短须遮挡不住他的邪笑，“江侍郎，朕听说你的大公子前几年出去经商，快回来了吧？”
江甫忽得心头一震，今日是江连十八岁成人礼之日，革儿若回，十有八九择今日回府！这，当年为什么不许江革外出经商？因为远了京城，就是死！江甫眼上蒙了一层水面，睫毛上染了湿气，有时候，他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因为执着，自私，连累着害死了多少人。江甫喉咙一酸，硬生生地将眼泪咽了下去。
“怕是回不来喽，江侍郎可愿帮衬他一把？”景帝眼里还是阴诈！
江甫脸上没有表现，心里却已受千刀万剐，革儿…江甫像是在无形中给他自己擦了擦未曾显露的泪水，总有一天，天下人会敬仰他，会敬仰革儿的，大丈夫，什么都不应该惧怕！
“退下吧。”景帝见他神色虽显片刻慌张，心却还如精铁坚硬，知再多言也无用，置自己儿子而不顾的，真是个狠心的爹！
江甫离去，江革从书架后面走来。
景帝像是在自言自语：“怎么样？打小啊，你父亲可就更喜欢你弟弟，如今，为了他，你的身家性命都不顾，可怜哪！”
景帝眼看着凌乱的奏章，始终未曾看江革一眼。
“他不是我弟！”江革的话，恶狠狠的。
江甫回到家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趴在书房的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自己多少年没有掉过眼泪了，今天这一落，以后就再也不会落泪了。府里的下人们见老爷哭得如此伤心，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肃严，心里也都有些动容，个个放小了声音，江府内一片肃静。田管家站在书房外，也哭了，但没有发出声音。
“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