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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巨浪拍天浮,城郭相望万景收。汉水北吞云梦入,蜀江西带洞庭流。角声交送千家月,帆影中分两岸秋。黄鹤楼高人不见,却随鹦鹉过汀洲。”这是一位早年的诗人为黄鹤楼写下的名诗,如今在黄鹤楼上又听一位白衣玉簪的男子颂出。
天边飘浮着层层叠叠的,红透了俨然被红色染料侵染过的火烧云。天际下巨浪拍打,隐隐传来仿佛打雷般的轰鸣,这般引人入胜的美景,难怪古今会流传下数不清的诗词歌赋。
白衣男子坐在黄鹤楼顶楼最边上,一臂放在雕花红木围栏上靠着,一手把玩着精致的玉石酒杯,两眼极目远眺,眼神里挂着轻佻,睥睨一切。清风缓缓抚动他的鬓发,他宛如一个风流潇洒、不可一世的尊者。
他独特的气质实在夺目,以至于使人忽视他背后的三个人,其实三人并非凡人。一个头发花白、道貌岸然的老者,一个神情严肃、一丝不苟的老妇人,还有一个身穿道袍、两眼微合的中年男子,皆非等闲之辈,但气质比之白衣男子却微不足道。
“三位请我来有何贵干?”白衣男子问道,他的声音圆润,很是好听,却给人拒之千里之外的漠然。
老者冷冷说道:“明知故问。”他是泰山派现任掌门秦松,江湖上公认的武学宗师,除此以外,老妇人是峨眉派掌门人,法号无心,道袍男子则是七星派掌教,法号常岳。
三人在江湖上身份举足轻重,毫不夸张而言,三人代表了小半个武林,现下在这黄鹤楼楼顶与一白衣青年对峙,可想而知对方必不是等闲之辈。
男子瞧也不瞧他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仍望着远方,说道:“我就是明知故问,你又能如何。”用最漠然的语气说出最嚣张的话,男子孤傲得令人发指。
无心师太好言相劝:“云草,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今日在此向秦掌教道个不是,咱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白衣男子叫云草,他对无心的话置若罔闻,仿佛两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全然没听见。
一直闭着眼的常岳道人冷哼一声,说道:“你觉得他会道歉吗?”
“就你了解我。”云草头也不回道。
无心师太秉着慈悲为怀的菩萨心肠,只见云草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的背影,心里只觉这场冲突难以避免,竟心疼起来,脸色不忍,默默闭上了眼。
常岳反倒睁开了眼,瞪如铜铃,鼻孔气得鼓起,当真是“牛鼻子道人”,他说道:“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哪里懂什么叫让步,什么叫尊敬长辈。他若懂得,当初……”
“别说了。”秦松忽然打断他,常岳显然快气炸了,仍喋喋不休:“无心师太高看他了,还期待他回头是岸,就他,我呸。”无心师太无奈地摇了摇头。
突然云草回头了,一对剑目犀利地盯着常岳道人,道:“一口一个他他他,活这么大岁数没点礼数。”
常岳说道:“我不需要你来教。”
这时秦松说道:“云草,江湖人称你为剑尊,是请你做一个尊者,而不是一个叫嚣不停,不知天高地厚的猖狂之徒。”
“我贵为剑尊,意思自然是无为之辈要以我为尊,难不成要我以你为尊,你凭什么。”云草仍没有情绪波动,好像他所说的是极理所当然的。
无心师太闻言,哀叹一声,惋惜道:“罪过。”
秦松神情变得有一些凝重,他反问道:“你今日来此是为了什么?”常岳道人抢着说道:“我早说过他目中无人,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
云草说道:“我来这只是为了看看黄鹤楼的景色,至于你们,我不放在眼里。”
“放肆!”秦松怒道,宛如一个爆炸的炮竹,原本看不出波澜转瞬间怒火滔天,满面红光,连脖子都红了,他拔剑而出,道:“今天我就要教训你!”接着一步就迈到云草面前,由上往下劈去。
云草快速抽出臀下坐着的剑鞘里的宝剑,使出一招“釜底抽薪”,横着挡退秦松的剑。
秦松手腕一抖,身形放低,长剑行云流水般顺畅地转个方向又刺向云草,这招叫“龙出泰山”。
云草左手运足内力掷出酒杯,打在秦松的剑尖,然而秦松内力深厚,手腕劲力十足,丝毫未受影响。
“不愧是一代宗师。”云草语气竟有些兴奋,他左手在长椅上一撑,身体立马弹起三尺,剑尖压在秦松剑上,秦松善用软剑,云草则用的刚剑,秦松的剑梢被压弯了。
他用力一抬,云草顺势借力往上飞去,两脚牢牢夹在檐坊,身体倒立,一剑刺向秦松天灵盖。后者自知躲闪不及,只得正面针锋相对与其过招。
先前秦松站立云草坐着,是云草吃了不灵活的亏,现下云草在上秦松在下,换成了秦松不利,而且云草剑招快准狠,秦松想逃也逃不出那密如骤雨的攻势。
渐渐的,秦松后劲不足,反观云草越战越勇,剑影如同罩子,将秦松上半身所有要穴笼罩其里,一旦后者稍有不慎便迈入黄泉。
无心师太在一旁看得心急,暗道:“秦松掌教撑不下去了,但是他二人公平比武,我没有插手的道理。”
可其他人不这么想,只听常岳道人叫道:“我来助你。”云草笑了,道:“求之不得。”无心师太感慨道:“江湖传闻一代剑尊是名了不得的武痴,果真名不虚传。”
高手过招犹如刀尖行走,如履薄冰,需聚精会神不得有半点马虎,倘若是以一敌二更需加倍小心。
而且常岳道人是七星派掌教,七星派武功五花八门千奇百怪,虽以剑法为长但拳脚功夫颇为不赖,与其过招时务必多下功夫。
江湖上能同时对付泰山派掌门人与七星派掌教的人,不出一手之数,黄鹤楼这人便独占一席。
云草嫌架在檐坊上不灵活,边斗边说道:“师太请站远些。”使剑左右一拍,以巧劲震退二人,再挺直身子,与屋面平行,两脚一蹬,飘飘然落到亭子另一侧去。
“好剑法,好轻功。”无心师太忍不住拍手叫绝,这一番功夫看似简短,但没有普通人没有三十年绝对达不到,她心底感叹:“此人简直天纵奇才。”
辗转再战,秦松在常岳道人的助战下游刃有余,泰山剑法的大气磅礴全然使出,加上后者剑法与掌法双双不俗的境界,与云草斗了个伯仲之间。
剑尊,剑之尊者,其剑招正气凛然,亦如一股浩然正气流窜在亭楼里,从不躲闪对方招数,尽是以犀利的攻击逼退敌人。
云草或进步,或退步,但通通只一步,一步便能压制一人,一步绰绰有余。用最简约的身法,拦下两大高手的联手,这等逆天的剑法,全天下只此一人,剑尊云草。
“大雁落枯松。”秦松拿出泰山剑法的绝技,轻轻跃起带动全身气力挥剑砍下,突然只觉脑袋一晕,后劲乏力,软绵绵地坎空了。云草看出端倪,没有趁人之危抓此纰漏,而是选择讥讽道:“年老体迈啦。”
常岳道人着急地瞄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苍白,心头顿时慌张,叫道:“无心师太快来助阵。”
如石沉大海,常岳道人没听到任何回应,宛如亭楼里没有了无心师太,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但他坚信无心师太不会离他们而去。
偏偏无心师太站在常岳道人身后,后者强敌在前尚不能对付,没有转身确认的功夫,久而久之便对心里的笃定动摇了,不确信无心师太还在。
无心师太的确没走,也应该不会走,因为毫无道理走,此番前来是让云草给个交代的,江湖道义在此,不能无疾而终,弃朋友不顾。
但以多欺少不是江湖宗师所为,也不符合江湖道义,无心师太内心纠结无比,陷入矛盾,是以没听见常岳道人说话。
秦松行动迟缓,被一剑划破大腿股沟,顿时鲜血淋漓。常岳道人见他败下阵去,心底不停打着退堂鼓,更纳闷无心师太为什么不出手。
云草少了个对手,压力骤减,竟然谈笑风生道:“无心师太不愧为宗师风范,不像这两人蛮不讲理,以多欺少,在下佩服。”
常岳道人听闻此言,只微微一思虑便恍然大悟,暗道:“怕是真的如他所说。”
秦松坐在石桌边,正大汗淋漓地捂着大腿,转而对无心师太说道:“师太啊,你跟他讲什么江湖道义,当初他对我……唉,不提也罢。再说他武功高强,我们三人如不一起上,定是奈何他不了。”
忽然他神情变得凄凉绝望,就像惨遭灭顶之灾,已对任何事物没了期望,使人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泰山派掌门人,他这样狼狈不堪的人也能支撑起这一大门派?
“完了,我受伤了,就算你肯出手也无济于事了。”他落寞地说道。
无心师太的思绪回到年轻时,那时的秦松何等的意气风发,号令武林豪杰,恶斗邪魔外道,打遍天下鲜有敌手,得天下无数青年好手的仰慕。
而眼前的秦松,俨然变成一个狼狈不堪的白发老翁,无心师太感伤道:“年轻一辈已经成长起来了。但是我们不能坏了风气,他不是邪教,我们绝不能人多欺负人少。”
“师太啊,你是被仁慈蒙蔽了是非观,对付他哪能讲道义。”常岳道人说道,他心想:“这小子太厉害,我顾不了什么身份了。”说道:“秦松掌门,快,将楼下的众弟子叫上来,咱们杀了他!”
云草眉头一皱,无心师太连忙道:“万万不可,传出去成何体统,名门正派的威名将荡然无存。”
云草“哈哈哈”大笑三声,豪迈道:“名门正派也不过是一干鼠辈,不仅武功无能,德行就像子时出洞的老鼠,那样肮脏,苟且。”说到最后时他眼神里的轻蔑变成了厌恶,恨不得将常岳一口吃掉。
常岳道人冷哼了一声,他就快撑不住了,急切叫道:“秦松!”
“罢了。”秦松跛着脚走到楼梯口,十二步阶梯过后等候着他泰山派和七星派的所有精英弟子,只要走下去,就能活下来。
无心师太劝道:“不可以,宁愿死,也不能让所有人围攻一人。”她心急如焚,这件事发展至此,已然不单单是对付云草,而是江湖大事了。
秦松扭头怒道:“那又如何,我不这样做我今天就会死!”他声嘶力竭的模样触目惊心,而把他逼到这个田地的云草则处之泰然,他说道:“没错,你必死无疑。”
“唉……”无心师太长叹一声,率先走下了楼梯,只听她号令道:“所有峨眉派的弟子,跟我走。”
秦松看着楼梯,终于还是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