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
　　“这家烧烤味道不错啊!”国利表示好吃。
　　“是吧，我们公司同事都喜欢他家的味道。”
　　这么近距离和名人接触，程弋阳还有些不适应。
　　“来喝呀！”国利举杯。
　　“喝，我都干了，你半开都没有。”
　　“好，我也干了。”
　　两人不大会儿两打啤酒喝没了，进入微醺状态。
　　“你说你老婆太不讲究了，哪有这么干的？”
　　“不许说她，她没错，都是我的错，我他妈的太穷了，让她受苦了！”
　　“你说有真相跟我说来着？”
　　“真相就是我没有完成让她过上好日子的承诺。房子买大了，车买太好了。我现在特别难过，内疚，很想把她找回来，你不知道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我爸妈离婚，我就有点孤僻，不爱说话，没事就爱画画。她把零花钱用来给我买画笔颜料和纸支持我。她学习不好，我就给她补课，怎么讲都不会，我说这也太笨了！可她笑呵呵地说这样我们就能多呆一会儿！”
　　“我去杭州上学，她就在杭州打工挣钱，给我买吃买穿的。”
　　“我们结婚，他家什么彩礼三金的都没要，反倒给我们出装修费，我老丈人一家都对我很好，我们就像真的一家人。”
　　“事情来得太突然，就好像做梦，一觉醒来，老婆就去加拿大了！还有我爸也走了，从小我恨他让我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可老叔说他是为奶奶家做的牺牲。就像我儿子说的那样，过了一个暑假，爷爷和妈妈都没了。你说这是不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倒霉到家了？”
　　“喝酒吧，不知怎么说，是挺难的！”
　　“干，”程弋阳的酒从嘴角冒出很多。
　　哥俩儿陆陆续续又将一打酒招呼没了。有心事的人就好醉，程弋阳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国利将程弋阳放在床上，很快鼾声就起来了。
　　苏国利仔细端详着这个自己惦记了多年的男人。高高的鼻梁倔强地挺立，长长的睫毛盖住了那双好看的丹凤眼，恰到好处的弧线勾勒出一口朱唇，让人有亲上去的冲动，细密的胡须更加强了荷尔蒙的浓度......
　　我爱过几个人怎么还不够
　　他们明明都比你更爱我
　　你到底拿走了什么
　　全世界都不说
　　lin的《拿走了什么》铃声，惊醒了程弋阳。
　　“喂，昱菲，我在公司啊，你什么事？”
　　“什么程尧发烧了？”
　　“别急，别急，让我妈给他喝点布洛芬，药箱里有。”
　　“什么喝过了不好使？好好，你别急，你开车带她俩去儿童医院，我马上就到。”
　　二
　　“咱俩喝成这样，找代驾吧！”穿上外套的程弋阳说。
　　“不用，我没多。”
　　“你可是名人啊，酒驾让人抓了咋办？”
　　“没事，哪能那么寸，来上车。”
　　呵呵，有时候就这么寸，淮南路临检。他妈的，这啥事？苏国利笑了，停车准备打电话。
　　程弋阳抓住苏国利的胳膊说你过来！
　　“过来干什么？”苏国利问。
　　“我替你，你快点。”
　　这力道好大啊！苏国利笑着将程弋阳的手推开。
　　“没事的，就一电话的事。”
　　“弋阳，告诉我你车牌号？”
　　果然，打完电话，他们的车开过去，那交警测苏国利的酒精含量竟然把测量仪放到了鼻子上，然后说走吧！
　　程弋阳有点目瞪口呆，但转念一想，他应该有这能量。
　　“哥，急诊大夫给开药了，已经点滴了。”
　　“咋说的？”
　　“初步诊断是病毒感染，血检报告一会能出。”
　　“儿子，你难受吗？”
　　“没事，就是冷。”
　　“好儿子，打完点滴就好了，别怕！”
　　“嗯。”
　　“这是我妈，这是我妹，这是国利。”
　　“国利，主持人国利。你好你好，我叫程昱菲，38中老师。”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那如果没啥事我就先走了，明早还要起早录节目。”
　　“谢谢你了，功劳簿再给你记一笔，过些日子再还。”
　　“客气，啥还不还的！”
　　“昱菲，你也回吧，我和我妈留在这，你明天也要上班，正好你还能送国利回家。”
　　“那好吧，尧尧，加油，坚强点，大姑先回家了。”
　　“你说买的那个手办还没下单吧？”
　　“都烧这样了，还记得这事呢？好好，大姑回家就下单！”
　　三
　　“你喜欢我哥吧？”程昱菲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坐在副驾驶的苏国利转脸懵逼地看着她。
　　“我已经腐化多年了，一眼就能看出你的心思，哈哈哈！”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尴尬。
　　“有那么明显吗？”苏国利红着脸问。
　　“嗯，很明显，不过也不是你一个人喜欢我哥，我也喜欢，只是碍于血缘关系没有办法更进一步。”程昱菲冲苏国利扬了扬眉毛。
　　“那，那......”这个见过无数次大场面的主持人有些结巴。
　　“我可以成全你们的，哈哈哈，最喜欢看这么养眼的男男配对了！”光顾说话，忽略了她的车技，一个急刹车差点跟前车撞上。
　　“妹妹，你可以不用开那么快吧，要不我来吧！”苏国利怀疑这二把刀咋考的证？
　　“不用，不用，我哥让我把你送到家，我一定不辱使命。”
　　“那好吧，你把我在电台路放下就行了。”
　　心惊胆战地下了车，苏国利感觉程昱菲才是酒后驾驶，要不自己不会晕车的。将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望向程昱菲离去的方向想，这姑娘有些彪啊！
　　四
　　“什么白血病，不可能的！”程弋阳对于医生的话反应强烈。“你们再给检查检查，不可能的！”程弋阳不相信儿子会得白血病。
　　“你要冷静，血常规检查指标白细胞快12万了，血小板才40.初步诊断就是白血病，你可以自己观察一下孩子的**还有肿大的迹象。不过，要确诊还需要做骨髓穿刺和活检，你要做好孩子的思想工作。”医生也同情程弋阳，但没办法。
　　“阳阳，大夫怎么说的？”母亲焦急地问。
　　“妈，你出来一下。”抽了四支烟的程弋阳把母亲拉到走廊。
　　“大夫说是白血病，但你别慌，能治好的，完了别让尧尧知道，要不怕耽误治疗效果，就跟他说是重感冒。”控制自己的情绪低声跟母亲说道。
　　刘兰芝怔住了，然后眼泪流了出来。
　　“妈，别哭，能治好的！”程弋阳将母亲拥入怀中，他也想哭，但他更想将暖意传给母亲。
　　“爸爸，咱们啥时候回家啊？”程尧问喂饭的程弋阳。
　　“得过段时间，你这病好了咱就回。”
　　“不就是感冒吗，回家吃药不就行了，课程耽误多了，该跟不上了！”
　　“没事，爸在这里给你补，我儿子聪明，一定不会耽误的！”
　　穿刺结果显示就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怎么能得这病呢？儿子以前挺健康的啊！大夫说辐射污染，或者病毒感染都会得上的。
　　医保能报一部分，但后续治疗还是需要钱的。怎么办？先把车卖了吧？不行，这二手车不值钱，再说来回治疗也需要车方便，那就只能卖掉房子了。自从买了这套大房子，老婆离婚了，儿子得病了，就卖它吧！程弋阳掐灭烟，走回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