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清观

　　上永宁山，准备了一大箱书籍，让宝庆一顿好背。主要是“四书五经”的科举标准“教材”，《四书》用朱子集注，《易经》用程传和朱子本义，《尚书》用蔡氏传及古注疏，《诗经》用朱子集传，《春秋》用左氏、公羊、谷梁三传及胡安国、张洽传，《礼记》用古注疏。此外还有民间各种自行编撰的策论“真题集”和“范文”。
　　现在的线装书都是竖排，从右往左读，而且没有标点。李沅颇有些不习惯，还好有之前李沅的底子在，慢慢也就顺畅了。
　　山上的果园占了好几个大的山坳，现在果树叶子都开始掉了，不是结果的时令。族里在其中一块背风凹地建了一小群房子，也有三进，都不算高。最靠里的第三进最为宽敞，平日里是族里的几个头面人物来山上避暑或者在山里游玩歇脚用的，旁边的两侧有厢房，是随从人员住宿用。前面两进和厢房主要是客房和值守的人住宿，部分房间兼做果子和山货的库房。
　　李沅这次带的人只有湘琴和宝庆，宝庆负责背书，湘琴准备了一些茶叶熏香之类的小物件，李沅顺手就自己拿了，弄的湘琴很不好意思，夺又夺不过少爷。来到小院，原来值守的管事和下人早听到了招呼，赶忙将三人迎了进去。
　　李沅当然住在第三进的房子里，中间是会客喝茶的正厅，李沅住左边的套间，湘琴因为是贴身丫鬟，也住在套间里的小房间，宝庆则是住里边的厢房。这里厨房洗澡出恭的设施都有，只是母亲崔氏早就说好了，饭菜每天遣人送上山来。山上厨房简陋，平常的厨子也是在值守的人里面抓壮丁，矮子里拔高个，做的饭菜好不了，以前来这住或者待客都是自带厨子上山的。
　　“宝庆，这山里有座道观是吧，走，我们早上跑一圈。”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李沅就起床了，他一动静，睡在隔壁的湘琴一轱辘就爬了起来，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丫鬟。这近冬时节，早上冷气袭人，让人很不想起床，但看看自己白净的身体，不锻炼不行啊！
　　把睡眼惺忪的宝庆也拉了起来，这小子睡不够的样子，听说少爷要在山里跑步，虽然觉得奇怪也没说什么，在山里跑步对他而言实在不算什么。本来湘琴也要跟去，但被李沅制止了，让她在家整理屋子准备茶水，湘琴每天的活动量已经够了，再晨跑没必要嘛，小姑娘腿太粗也不好看。
　　在山路晨跑真是特别的体验，和理想中的晨跑完全是两码事。首先是鞋子问题，这个世界只有布鞋和靴子，千层底的布鞋在家里穿着舒服，但显然不能在山里跑步，李沅只有穿了鹿皮靴出去，宝庆倒是穿了双草鞋就出门了。
　　山上的路是一言难尽，上坡下坡崎岖不说，一些地势低的地方因为有积水，水坑边上看似干的地方也会泥泞。所以才跑了不到两里地，李沅就气喘吁吁，墨黑色的靴子下部也已经是黄泥一片。
　　“少爷还行吗，要不折回去吧，跑步慢慢来，离道观还有两里地呢。”男人怎么能承认自己不行了？李沅瞪了宝庆一眼，不在歇息，继续往前面跑，宝庆只好跟上。
　　“少爷你太快了，等等我，你不认识路啊。”男人也不能被说太快！李沅郁闷地让宝庆走在前面。
　　因为要等李沅中途恢复体力，两人走走停停，一共也就四里地，硬是走了半个多小时。走到道观，李沅感觉脚肯定磨破了，以从前的经验，现在道观歇下来还好，回去可要遭罪了。
　　这座道观的名字俗气得很，就叫三清观，叫这名字的道观全国没有一千恐怕也有八百。道观规模不是很大，青瓦灰墙，看起来很普通。虽然前后也就两进的院子，但山门立的很远，想来这道观建造之初有很大的雄性，但雄心没敌过现实。
　　道观建在李氏家族的族产范围，听说李家的年轻举人来访，三清观的主持丘道长亲自迎接。丘道长也是个妙人，自称是元朝全真教丘处机丘真人的后人，师承又是武当山张三丰张真人一脉。
　　李沅由邱道长陪着，到了三清殿拜三清祖师。李沅在后世的母亲也是信道之人，领着他拜过无数次三清祖师，跪拜的礼仪他倒是驾轻就熟。
　　先是端身正立，仰瞻圣像，平心静气双脚成外八字状，两足跟距一拳宽，离跪垫一脚远近。手抱太极，左手抱右手，母亲告诉他这意思是请祖师“保佑”，右手大指掐右手中指尖，左手大指透过右手虎口掐右手无名指根，是谓掐子午，抱太极。
　　然后双手上举至鼻尖，不过眉心。下收至肚脐，不低小腹。分开双手，左手原位，右手向前，同时下蹲，两膝盖分开比肩宽，着于跪垫边缘。
　　上身前倾，右手按跪垫上，指尖朝左前方。左手按右手上，成十字形，指尖朝右前方。小臂贴跪垫上。双手在跪垫上的位置，视俯身后额头的位置而定。
　　俯身，额头在手背上轻点，稍做停顿，缅想圣容。先上身，收左手至腹前，站起同时收右手。抱太极，举至鼻尖穷身一礼。
　　以上为一拜，俯身后轻点头三次，三拜为三礼九叩。整个过程自然舒缓。然后，退半步，穷身一礼。
　　李沅整个礼拜过程流畅自然，没有丘道长指点，道长颇为诧异，也很高兴，又多了一个虔诚的信徒嘛。宝庆也跟在后边依葫芦画瓢，不过手忙脚乱，倒显得有些滑稽。
　　礼拜完毕，李沅向丘道长表示要敬献香火钱白银一百两，修葺道观。丘道长非常高兴。
　　母亲，在那个世界有钱没钱，每次礼拜你都会布施香火钱，总说祖师保佑，儿子希望三清祖师保佑您平安长寿……
　　正想着，宝庆嚷道：“癞师父。”只见三清殿侧一个扫地的道人正微笑地看着他们，不过这笑容配合他的癞子头东一缕西一块的头发，有些不太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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