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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博吗？此番出行感觉如何？”
老人看着桌上巨大的沙盘，头也不回地问到。
起起伏伏的沙盘上详细绘制了一个幅员辽阔的世界，其中立着一些用来表示部落的沙旗正在移动或是消失，有些倒下的沙旗化作沙粒后又从原地立起了一些较之前更大的沙旗。
这意味着一个拥有更强生存力的部落得到了沙盘的认可。
就连地貌也在因为这些沙旗的消失或出现而发生着细微或庞大的变化，这表明占领那里的生物已经悄然改变了大地。
老人身处的地点也被一个可以移动的红色的墨汁点出。
墨汁正通过不断地闪烁着向注视它的人发出警告，因为红色墨汁旁边就是一面和其他沙旗比起来大了许多的旗帜，上面甚至显现出一个清晰的狼字，一同被旗帜划分出的疆域更是标明老人现在的前进路线很可能进入别人的伏击点。
“果真如叔父所料，好些贱民们已经按耐不住想要造反的心了。”
身着黑色绒衣的男子埋下头，站直了身子的他如同一只被驯服的小猫。
一反之前狠揍抢肉者的残暴，现在的他温文尔雅，是一名知书达礼的文人。
“唉！”
见侄子丝毫没有觉得打人的事应该向自己和盘托出的迹象，重重叹气的老人放开握着沙盘边缘的双手用力搓了搓自己干枯的面容。
“宇博啊，叔父且问你，国之将立该当以何对民，对臣，对敌。”
“当立法固本，立威扬德。”
“哦？何以见得。”
“叔父，以侄儿所见。若要在南疆之地有国之将立，必当以严君令法镇朝野上的不臣之臣，酷刑峻吏镇百地无智之民，再佐以精兵之威镇四海之敌。”
“这就是你从北疆那学来的治国安邦的本事吗？！咳咳咳。”
怒急攻心的老人眼神愈发暗淡，不仅是因为侄子的发言让他烦恼，更是因为他从侄子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跟在大兄身后豪气干云誓要一同南疆的少年，怎如今却变得如此疲弱不堪连握住一把剑的勇气都渐渐丧失？
“错矣，错矣！”
听出叔父声音变得悲恨交加，悄悄抬眼看去的宇博连忙跪倒在地后用手狠狠朝自己的脸上扇去。
“叔父！侄儿知错！！”
记忆中无论遭遇何等惨烈状况都能都保持淡然的温暖脸庞，不知何时起却渐渐变得苍老疲乏，现在更是因为自己的一席话语而涕泗横流。
“你何错之有？”
“叔父哭了就是侄儿的错！”
“胡言乱语！”
扶起宇博的轻声老人斥责，然后把他拉到了沙盘附近。
“你给我好好看这南疆诸地，仔细想想为什么叔父和你爹带着白狼军打了这多年也没能将其彻底拿下？”
“真让我说？到时候别打我。”
“说！”
“爹和叔父只知道忙于征战，不抽出时间来处理白狼国积压的政务，四域百姓民不聊生，数十年前又遇上旱灾，朝野上都能发生哗变，有征战天下的心思自己却内政不稳，南疆之地虽然是些野民，也不可能会被这样的国家轻易攻下吧？”
老人赞许地点头。
“可惜你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
“嗯，一半。莫不是你现在还以为这些野民只是群臭鱼烂虾？”
不明所以的宇博盯着沙盘迷茫地说道。
“不然呢？”
“劳资给你一棍！”
老人笑骂着锤了下宇博的头。
“如果野民们是些臭鱼烂虾，你爹还能打到身死兵败？要知道你爹当年可是以东境军神的名号接任白狼国的！”
“我不相信！！一帮野民能逼死堂堂东境军神？！叔父你明天就给我调派五千精兵，明天我亲自带兵平了这南域！”
北疆学府里有幸拜读过军神著作的宇博不相信如此天资卓越的人会是自己的父亲，更不愿相信军神会被一群南域的野民拖到兵败自杀的地步！
“你小子一说到痛处就急眼，叔父这时候骗了你能得什么？”
“可军神怎么会……”
“你小子真当东境军神不是人了啊？军神也要吃饭喝水，也要娶妻生子，被人打败也在情理之中懂吗？在北疆进习的时候就没人告诉你仙境的事情吗？”
“知道……”
宇博对仙境的传说有些漫不经心。
“不就是我们和贱民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嘛。我们是神，贱民是人，贱民应该被神统治什么的。”
“那你可知道野民是什么人？”
“侄儿不知。”
传说对他来说实在乏善可陈，宇博并不太关心更是很难认可。
“这些野民，这些野民可是和你我一样的人啊！”
老人突然紧紧抓住宇博的手臂，瞪大的眼珠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怒火。
“书上可不会教你，我们是选择保留纯粹血统而留有正常外貌的一支，这些杂碎则是想通过和贱民交合产下子嗣，借此留存野性的一支！各地隔一段时间就会派兵进驻自己偏远地区的原因，便是要用军队来压制这些能快速繁殖的怪物！”
一席话犹如春雷惊赫，不清楚为什么父亲会被南域之地的野民们拖到自杀地步的他也第一次接触到南域的真正面貌。
“那这些怪物……”
“先让我歇息会吧。”
因为回忆而神伤的老人没法再向侄子继续解释下去。
“侄儿告退。”
退出议事大帐的宇博看着被晚霞晕染的山林，曾经在战场中发起过决死冲锋的他此刻竟身不由己地打了个颤。
何其荒缪！何其荒谬！？
再过几年自己接替叔父的位置时面对的敌人已不再是和他一样的生物，而是一群占地称王，甚至将东境平叛之战中一场未败的军神逼死的野兽？！
白胜宇博明白自己和军神的差距肯定是天与地的距离，这样看来，自己想象中的对南域之地的征战就像天方夜谭。
“将军！将军！奴隶那边出事了！”
狂奔而至的传令官喘着大气汇报到。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上来的骑兵把我们留在那里的人都杀得一干二净！现在那些狗崽子正搬咱的奴隶呢！”
气得浑身发抖的白胜宇博一把抄起伫立在大账旁的长枪，就势便叫上了自己的亲卫队准备出击，完全忘记了刚刚才收到老人的警告。
“唉。”
大账深处躺着歇息的老人没有阻止自己侄子的鲁莽举动，他回忆起那些热血沸腾的年代，自己也是这样容易上头，最后被南域的现实打得咬碎牙根才明白什么时候都必须要先学懂‘放弃’。
……
格尔青手里的长刀不费半分力道就能割断这些奴隶的身躯。
‘太没意思了。’
他这样想到的同时，粗壮的右手则一把抓过胯下巨狼发现的女人在马鞍上敲晕后扔到了背后特制的口袋上。
由一个老妇人带队的由数百奴隶组成的反击队风中残烛般被狼骑们几个来回冲杀下就将其杀得溃不成型。
奴隶孱弱的四肢根本没法舞动沉重的铁枪来捅穿他们胯下的巨狼，灵活的巨狼还能轻松越过用来拦截骑兵的绊马绳，再加上奴隶几乎拉不动透穿十五皮的弓，二三十人组成的狼骑很快便能杀光这支奴隶队伍的战斗力量。
‘男人带队的话肯定不会这样。’
格尔青肯定了自己想法，虽然很喜欢割断肉体的快感，但队长的命令是捕获足够多的妇女带回去进行繁衍。
违背命令的滋味尝过一次就够了，那根穿插着废铁的重棍来上两下就能让狼骑战士最坚硬的骨头都断成两半。
驱使巨狼于密林中狂奔来找寻女性的他突然发现一个不可思议的场景。
一个奴隶打扮的男人竟然徒手拎起了一名狼骑战士。。
“救…救…”
向格尔青求救的同伴一语未完，便被男人拧断了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