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冰糖葫芦

　　赵辛到了私舍觉得天威府果然礼贤下士，自己不过区区四品下竟然能独住如此豪宅。可进门之后与管事闲聊才得知，自己竟是天威府唯一一位门客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赵辛只在入府的第一日上街转悠了一次，之后便感觉城中气氛日益紧张且李风等人并无召见，就不再外出只在屋中喝茶看书倒也倍感惬意。
　　这一日刚起床正在洗漱时，下人禀报说小姐有请。赵辛思前想后也没想出能找自己何事，便赶紧拿毛巾擦了擦脸赶往前厅。刚一见面李思离之事微微一笑便让赵辛有那如沐春风之感，不过他牢记前事却也没有露出之前那副痴样。
　　赵辛的努力没有白费，李思离见状笑道：“赵先生，长进了啊！”说完又亲切的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许是李思离忘记了收力，赵辛觉得肩膀好似被铁锤一击一般，不禁呲牙咧嘴“啊呀”了一声。李思离赶紧单手捂嘴，小声坏笑道：“几日不见，不慎真情流露，失态了、失态了。”
　　赵辛心知这位大小姐的性子，哪敢多说半句只是问道：“不知李小姐今日召见在下所谓何事？”
　　李思离一边看着前厅的陈设一边道：“你现在也知道府里人手匮乏，这不，我刚在父亲那边领了差事，让你陪我走一趟，凑个人场！”说完她见赵辛没有言语，又转过身来问道：“怎么？你今天有事？”
　　赵辛这时正揉着肩膀都没听清这位大小姐说什么，见状只好赶紧道：“赵辛已在府中闲居几日，随时听候小姐吩咐。”
　　李思离点点头满意道：“那就走吧。”
　　赵辛应了声，突然才发现李思离身边竟站了为面白如玉、身材瘦小的老者，刚想与这老者行礼便被训斥道：“知道礼数却没有规矩，那天老头子给你这些小东西板板臭毛病。”赵辛见这老者透着古怪，便也不敢顶嘴只是躬身做了一个请您先行的动作。
　　出了门才发现李思离等人竟未骑马乘车，只见李思离一人走在前面，那位老者在李思离五步之外默默地跟在后面，至于剩下的护卫随从最少相隔几十步了。李思离叫了一声：“赵辛，过来陪我聊聊天。”赵辛赶紧跑了过去，眼看马上要追上李思离，想起擦肩而过时老者扫他那一眼赶紧停住脚步，停在李思离半个身位之后的位置。这时老者的声音不知怎得传入他的耳中：“还算有点眼力见儿……”
　　李思离自然观察到赵辛的囧样，她笑道：“福伯人不错，就是人老自然规矩多点。你别害怕，讨好本小姐，我就给你撑腰。”
　　赵辛哪里敢随着这位大小姐胡言乱语，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道：“李小姐还是不要再戏弄在下了，本来就生性愚钝再加上头部有疾哪里能跟得上您的思路啊。”
　　李思离见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问道：“之前在将军府我与父亲及两位叔叔论及天下英雄，这一代各国翘楚风流人物。你在军旅时日不短又在江淮会中待过一段时间，说几个见识过的人物听听啊？”
　　赵辛脱口而出：“江淮会这的三掌柜，虽未素未蒙面可之前也听会中朋友说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南陈首推陆大都督，前几年听陆大都督提过禁军中有一员方姓骑将纵使修为不高可是军略、潜力皆不俗，历练几年便可当大任。”顿了顿他苦笑道：“还有一位声名不显的南陈谢氏位宗亲在前几年的大比中也轻而易举击败过我，可惜这两年记性越来越差了，他的名字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有这么回事了。”
　　李思离一边往前走一边调侃道：“你还真是可以啊，当了人家的手下败将竟连名字都没记住。不过从你这儿也算是有收获，回去让邹叔打听打听，看看那两位是何人物。对了，你可与陆氏子弟相熟啊？”
　　赵辛摇头道：“我父母死于战乱自幼被陆氏义舍收养，因有点练武天赋六岁就被送往陆氏的武馆，十四岁进边军、十八岁入亲卫队、二十二岁任骑军标长，出事前任游骑标长。我与陆氏的年轻子弟未打过交道，倒是与陆大都督相熟，据我所知边军之中只有大都督和中军副将姓陆，谢氏子弟倒是多些，可惜基本上都是标长、队正一类的职务。”
　　李思离闻言感慨道：“南陈谢氏祖训，二十二品之下无例银、三十三品之下不得袭爵，也是大有先见之明啊。比之李国的那几个遛鸟、养花之辈不知强多少。”赵辛闻言也不言语，只是默默的跟在李思离身后。李思离见赵辛与身边老人不同，不仅未加规劝其应该谦虚谨慎，也没提那宗室中李孝恭、李靖等人的名字，心中大感新鲜。复而问道：“怎得没听你连李孝恭、李靖也没听过吗？”
　　赵辛得回答倒是痛快：“在下与他们不熟啊。”李思离听到不由得哈哈大笑，赵辛见她潇洒飘逸之气顿收时，豪放之态却也是另一般滋味的花容月貌。大感秀色可餐的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冷意，想来只能是那五步之外的福伯了，赶紧绷着脸低下头去免得让人看到他脸上的怯色。
　　赵辛的小动作哪能逃过得过李思离得眼睛，她竟用又娇又甜的问道：“赵先生，我这模样可是把你得脑疾吓得犯了？怎得连脸色也变了？”她心中又觉得这赵辛也是个有意思的人物，便看着他的双眼问道：“以后你、我二人少不得整日打交道，李小姐、李小姐的叫得麻烦，听着也麻烦，你随大哥、二哥叫我小姐便好。”
　　赵辛被看得有些囧了闻言赶紧回道：“好的，李小姐。”说完便知失言，刚要告罪便又听那清脆的声音娇声嘲讽道：“你这呆子，福伯可正在后面摩拳擦掌想教你规矩呢，你可长点记性吧！”
　　赵辛闻言刚要辩解，却见李思离突然停步，随其目光所及只见一位老叟正带着一个女童买那冰糖葫芦。他见李思离眼中竟有些心羡，便快步走上前去。
　　李思离看着步入目光之中的赵辛，不知为何竟有些气恼道：“呆子，今日怕是本小姐也拦不住福伯了。”不曾想那赵辛一转身，竟买回出三根冰糖葫芦。赵辛小跑几步，第一根赶紧给她、第二根恭敬的递给福伯，自己先小心的咬了一口第三根后嘟囔道：“还好，糖放得还算足量。”李思离看着他吃相，英气、豪气、媚气、贵气全收只留一丝女儿气的问道：“呆子，你看天威府在我治下如何？”
　　可惜，赵辛此时正在往地上吐核错过了此等美景，闻言就抬头便道：“我昔日听陆大都督言，以一军之力、一镇之始、地不及州、流民满万，二十年后，今日之盛不下陈京者，天威府而已。”。
　　此时两人已经到达约谈的地方，天威府的军舍。李思离听到那评语后在军舍门前哈哈大笑，哪怕手持冰糖葫芦藏于身后仍难掩这位的雍容华贵端严之至，赵辛气质觉得她这豪态之中竟有那么一许帝王气，只觉得就算如此她得声音依然清脆悦耳：“呆子，那你就乖乖看着吧。”
　　不远处的福伯咂摸这嘴里的糖葫芦，看着风华绝代的小姐还是觉得这蠢物还是欠缺调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