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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盥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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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介草民,我怎么会恨他呢?”
  听到这话,月安一时呆住了,开口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姐姐,我的父亲只有一个,那便是当今天子之皇考,宣祖武成皇帝。”月演翻看着绘图本子,淡淡地说道,“至于生我的那位,抚养我十几年,也算有功,为他立个祠堂便可以了,若再妄图其他的恩典,却是不能够的了。”
  “演儿!”听了这话,月安气的跺了一下脚,“自古都是生身为父,后来者为义父。你可倒好,爹当年把你卖了,也是怕你被偷去给人吃了啊!”
  看见月安气的眼圈发红,声音哽咽,月演低着头想了想,将绘图本子丢在桌子上,双手握着她的双手:“姐姐,不是我记恨他,实在是因为礼法不容。今日你我姊妹有这样的荣华富贵,都是因为满朝以我为丹家的子嗣,如果再凭空跳出一个亲爹来……”
  “什么叫凭空跳出的?亲爹哪里还有凭空跳出的?”说着,月安站起身来,急匆匆地走出了藏书阁,只留下桌子上一个模糊的“嫣”字,在阳光中渐渐消逝了。
  看着姐姐离去的身影,月演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呆呆地做了良久。
  “千岁……”轻轻地敲了敲藏书阁敞开的大门,琼英站在门外的室内花园里看着月演。
  “怎……咳咳,怎么了?”刚一张嘴,月演才发现自己也带着哭腔,赶忙清了清嗓子,转头问道。
  “安姑娘一回卧室,就卧在床上哭来着,姑娘们都吓傻了,您知道是怎么回事么?”琼英轻轻地迈进藏书阁的门槛,往月演这边走来。
  “没关系、没关系,姐妹之间的事,没关系……”抬手挥了挥,月演撑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来,“琼英,姐姐最近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么?”
  “没有……安姑娘好像什么事儿都闷在心里,上次给她做的鞋,明明不合脚的,安姑娘也什么都没说。”琼英走到月演的身边,低着头说,“后来昨天实在忍不住了,她才脱下,我们一看,小脚趾都磨破了。”
  “哪个混账管的这事?”听了这话,月演气的拍了下桌子。
  “现在安姑娘所需这些,都是中使司派人去正峦县的福周昇订做的……”
  “福周昇?那不是卖糕点的么?怎么还做鞋子?”
  “这个……这个奴婢就不知……”
  “好了好了!”说着,月演走出了藏书阁,围着室内花园的锦鲤池绕来绕去,“现在什么事都是中使司的,还不把这帮人累死?要是再不把事情分出去,这公主府迟早要乱成一团。”
  “千岁,那安姑娘那边?”追着月演走出了藏书阁,琼英跟在月演身后急急地追问道。
  “先不管了,你先告诉你荷姐姐,要她派人去找慧行,姐姐亲爹的遗骨,这两天必须挖出来!”月演听了,便停了脚步,双手撑着锦鲤池,焦躁地说道。
  “是……”听了这话,琼英忙应承了下来,倒退了两步后转身跑开了。
  看着波澜中红白黑相间的锦鲤在水草和玻璃石子间游荡着,月演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抓出了一条。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锦鲤睁大着眼睛,疯狂地张合着鱼腮,她冷冷地笑了一下,随手将锦鲤丢在了地上,抬起脚来狠狠地踩了下去,鞋跟插入鱼眼,瞬间鲜血淋淋。
  “区区一个村夫,竟然敢让姐姐伤心,真是万死不足以赎其罪。”
  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月演坐在暖阁里,左等右等也没见姐姐过来,看着一桌的菜渐渐由热到凉,月演叹了口气,眼看已经到了七八点,月演便将菜赏了侍女们,随即起身往三层走去
  “千岁!”追在月演的身后,小荷小声地说道,“已经派人过去了,明天一早就开挖。”
  “后天下午,你趁着我和姐姐都在的时候,报告我说找到尸骨了。”月演点了点头,冷冷地说道。
  “是……不过,要是没找到的话……”
  “在开挖之前,先去乱坟岗子挖出一副骨头来。到时候如果在东南峰挖出了亲爹的尸骨,那也就罢了。挖不出来,就用乱坟岗的这副替用。”
  “明白了。”
  “乱坟岗的事要格外小心,就带一个流民去挖,不要脏了自己的手,做完之后记得好好招待人家。”
  “千岁你放心吧,这种事咱们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点了点头后,月演一挥手,小荷便停下了脚步,转身离去了。
  转过长长的走廊,月演走到了月安的住处的门前,轻轻推开前门,只见琼英和玉瑱、期桑三个侍女正待在前厅,见到月演进来了,便都快步走到了月演面前,弯着腰正要给月演行礼……
  “免了免了,姐姐怎么样了?”月演担心月安,赶忙问道。
  “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现在还没醒。”琼英说道。
  “知道了,玉瑱,你去找些艾叶和红花。期桑去我卧室把我的洗脸用的橡木盥盆拿来。”
  吩咐了之后,月演走到前厅的茶几旁,新沏了杯放糖的西湖龙井,又将盛满了茶的热杯子放进了冰水里。待两个侍女取来了盥盆和药草,月演将艾叶和红花放进了盥盆,浇了热水,拿手试了试,又倒了些凉水进去。
  “姐姐,你醒了么?”敲了敲卧室的门后,月演端着盥盆推开了房门,打开了灯,只见月安侧躺在床上,浓密的发丝乱糟糟地散落着,鸭绒枕头上皱皱巴巴的沾满了泪水。
  灯一开,月安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看见妹妹和琼英进来了,便支撑着身子,眯着眼睛坐了起来。
  “来,姐姐漱漱口吧。”说着,月演从琼英手里拿了冰镇的龙井端到姐姐面前,月安拿了杯子,恍恍惚惚地喝了两口。
  “演儿……现在、现在什么时候了?”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月安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该吃饭了,姐姐现在去吃么?”转身坐在床上,月演笑着捋了一下月安的发梢。
  “嗯……先不吃了吧。”
  拿着琼英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月安双手拍了拍脸,睁大了眼睛让自己清醒了一下,有些苍白的脸上渐渐透出了红润。
  “姐,听说你最近穿了不舒服的鞋,我给你备了红花艾草,我给你烫烫脚吧。”
  说着,月演挥手让琼英离开后关了门,自己便起身蹲在床旁,给月安褪了袜子,轻轻托着月安的脚放在了自己的橡木盥盆里。
  “都说橡木泡脚好,不过园子里就只我的脸盆是橡木的,姐姐先凑合用下吧。将来再给姐姐买好的。”
  呆呆地看着蹲在脚边的妹妹,月安似乎还没睡醒过来。感受着艾叶和红花触碰自己脚背的感觉,月安手捧着冰镇的龙井坐了良久,轻轻地叹了口气。
  “演儿,今天是姐姐不好,其实想了想,你也有很多苦衷的。”
  一边用手巾按摩着月安的脚掌,月演一边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接姐姐的话茬儿。
  “姐姐,你脚腕上的红胎记没小时候那么明显了。”说着,月演抬起湿漉漉的手摸了摸月安的脚腕,只见在月安纤细的右脚脚脖上,五个指头大小的红斑分布在脚踝上和脚后跟外侧。
  “不要打岔,姐姐在和你说说正事呢。”
  看到姐姐皱着眉头,月演耸了耸肩,什么都没说
  “但是就咱们姊妹两个人的时候,请不要叫父亲什么‘一介草民’了,不管朝臣和皇帝怎么想,他毕竟是我们两个的亲生父亲啊。”
  “好、好、好,我依你还不行?唠唠叨叨的。”月演笑着拿了干毛巾替月安擦了脚,又喊琼英将干净袜子拿了替月安穿在脚上。
  “姐姐,现在有些胃口了没?我让他们现在就给你去做了吃的吧。咱们就去膳房吃,他们出一个菜咱们吃一个菜。”
  批了件白狐裘袍,月演挽着月安出了卧室,顶着星月自北门出了秉成宫,带着侍女和小厮往北厢房旁的膳房走。在膳房旁的配套的小阁间坐下了。原来按照月演在平州时的习惯,府内膳房旁边总要备下两三间阁间,要是有那巡夜的侍从或是不当值的侍女、小厮夜里饥饿,可以花几个零钱买些点心果子充饥。
  坐在阁间里,月演招呼人取来了菜谱,为月安点了些素菜,又嘱咐他们备了羊羔头肉,撕了些大葱沾了酱吃,过了一会儿,侍女将盛着羊头肉、大葱和辣椒酱的盘子放在了桌子上,一时间花花绿绿一大片,透着辛辣的香气。
  “嘿嘿,姐姐见笑了。”说着,月演端起酒杯吮了一口,又撕开肉块往嘴里塞。
  “平日里还以为你只吃珍馐,不碰这些个民间吃食的呢。”说着,月安掏出手巾来擦了擦月演嘴边的油腻,“慢些吃,又没的人与你抢。”
  “姐,我这边已经派人去挖山沟沟了,或有两天就能翻出来棺椁遗骸。到时候在承恩山下找个清秀的地方埋了,供个牌位。到清明的时候咱姐儿俩也好有个玩儿的地方。”将头肉沾了些料汁儿,月演说道,“现在四处都是流民,就连禀山县的老百姓都缺吃少穿的,像这些牌位也不好放在外面。”
  听了这话,月安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垂着眼帘点了点头。
  用完了晚膳已经是二更天了,因为喝了些酒,月演醉醺醺地脑子发沉,吵着要住姐姐屋里,月安熬不过她,便扶着她回了自己卧室,和几个侍女一起伺候她梳洗了后睡了。
  因为自己已经睡了大半天,月安躺在月演身边,翻来覆去半天都睡不着。淡淡的月光下,月安默默地将手放在枕头上,轻轻地描着“演”字,划了几下,却怎么也记不起来怎么写了。叹了口气,便又照常划了“嫣”字,写了几百遍后,也就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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