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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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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早,月安早早地便起了床,自己收拾了床被,而后坐在梳妆台前打理头发。
  “安小姐,您都醒了?”挽开帘子走进了闺阁,侍女琼英带着玉瑱、期桑两个侍女走了进来,看着床上整齐的被褥,三个姑娘都有些吃惊。
  “早上好。”转身回过头去,月安对琼英笑着道。
  “您早、您早,安小姐,怎么好让您自己个儿梳头呢?放着我来吧。”说着,琼英赶忙将铜盆放在脸盆架上,擦了擦手,吩咐玉瑱取珠奁,期桑拧毛巾,自己则拿着梳子沾了带着玫瑰香的热水,小心翼翼地转到了月安的身边。
  帮月安梳了头发,又在玉瑱手里的奁中取了一只玉簪替她戴了,一边摆弄一边小声地对月安说:“安小姐,求您老别生气,我们下次不敢了,求您别让公主知道了。”
  “怎么了?”月安转过头去,疑惑地问道,“让她知道什么?”
  “安小姐,要是让殿下知道我们起得比您还晚,连床卧都让您亲自收拾,我们可免不了一顿家伙什儿。”轻轻地将玉簪挽入月安的发丝里,琼英颤抖着嘴唇说道。
  “你们放心,是我不懂规矩了。”听了,月安忙说道,“我不跟她提就是。”
  听了这话,三个侍女方才放了心,千恩万谢之后,转而从身后的箱子里取了几套裙衣让她选,月安本想还穿自家的衣服,但又害怕再惹麻烦,便随手选了件红领月白绣袍穿了,虽说有些不贴身,但也还暖和,也就不去计较了。
  出了闺阁,月安在三个侍女的引领下穿垂门过抄廊,直至进了园子里的暖阁。只见高炕之上,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炕几摆满了小菜、八宝粥并糖酪、果酥之类的点心。月演正靠在枕头上喝茶,一见姐姐来了,赶忙招呼着月安坐过来。
  “来,先喝杯早茶。”说着,月演拿起茶壶帮姐姐倒了茶,将茶水在杯子里摇涮了一番,月安刚抬手要接,不想月演随手将茶泼在了地上,尔后又倒满了一杯,方才递给月安。
  “姐姐,昨儿个睡得怎么样?”
  “都挺好。”抿了一口热茶,月安笑吟吟地说道。
  “我挑了三个机灵些的丫鬟去伺候你来的,怎么样?有什么妨碍么?”
  “都挺好,几个姑娘对我都挺用心的。”一听这话,月安赶忙说道,扭头看了看三个侍女紧张兮兮的样子,便又转而问道,“演儿,你今早脸色可不大好。”
  “啊,嗯是啊。”带着惨白的脸色,月演揉着太阳穴笑着说,“宿醉可是难受。”
  顽笑了一会儿,月安端起粥吃了两口,小心地说道:“演儿,我一天一夜都没回山里了,如果得空我便回去一趟,免得师傅担心。”
  “回去?回去做什么?”听了这话,月演睁大了眼睛,“我昨天已经派了些人去伺候慧行师傅了,如果姐姐乐意,我让府衙把那尼姑庵修葺一新,再多招些出家人塞在里面,让老师傅平日里省些力气。如果她想来府里住着,那便更好。我现在就派人八抬大轿地把老人家接了来,大家一起住着。”
  听了这话,月安也没说什么,只是端起碗筷继续吃粥。
  “嘿嘿,对不起姐姐,我又乱出主意了。”看见月安眼睛里有些犹豫,月演赶忙改口道:“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要是姐姐想师傅了,我就陪着姐姐先去庙里,一来给老人家请安,二来交代一下这几天的事儿。”
  “不用、不用,知府大人本来就是放着公务陪你来就封的,不好临时再乱生事的。”月安笑着说,“要不然,我先陪着你,等在园子里办完了事,咱们再计较其他的。”
  用过了早膳,月演搀着月安出了官邸大门,在回了罗文鸾并正峦诸臣的安后,轿子便径直出了正峦县,沿着奈川河的沿岸往北走了半日,直至正午,轿子过了土坡,只听轿外罗文鸾禀报“到了”。月演便探出头来一看,只见远远处就能看到四五丈高的县大门,县门上“禀山”两个大字明显是新漆的,在阳光下黑白分明。在门后远方云雾缭绕处,但见有山巍巍耸立者,想那便是郁宫苑里的禀山了。
  出了轿子,只见在土坡下,有禀山县县令并府衙僚众、县兵一百来人跪在地上,见月演走了出来,为首有禀山县令,拱手高呼:“禀山县令,臣王用仪,率鄙县诸僚,恭迎吾皇圣安。”
  月演站在土坡上,双手高举身右,高喊一句:“圣躬安”,随手从侍从手中的匣子里取出了一封明黄诏书,双手递给随行的内家官,内官接了诏书,清了清嗓子,张开圣旨高喊了声:“有旨意”,众人便全部都跪在了地上。月安坐在轿子里,一听这话,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只能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双手伏膝低着头,过了半晌,待到撩袍飒沓之声已息,只听外面内官高声念到:
  “上谕:维仁承元年,岁次己亥,兹仰承皇太后懿命,着封皇媦涼国公主,就迁郁北。所居内府,可因前朝之旧苑。凡需钱粮,着沐邑诸府衙奉令支拨。钦哉!”
  县令王用仪听了,磕头领了旨意,随后小跑着来到了月演的面前。
  “臣王用仪,见过公主殿下。”将手拱在前胸,王用仪腰身微屈道。
  “王大人快免,月演奉诏就封,此后还要仰承王大人照管。”月演见了,抬手挥了挥道。
  “臣不敢,殿下,此地风大,多有不便,臣敢请殿下暂移玉趾,臣已在府邸设下酒席,以为公主洗尘。”
  “这个暂且不急,我可先去看看公主府邸,王大人可为引路?”月演一直心心念念小时候憧憬的郁宫苑,见既已到了,连饭都顾不得吃,便催着王用仪带自己去看。言毕,月演转身便回了轿子,见此,王用仪便也带着府衙僚属,随众人进了禀山县的正南门,一路径直往郁宫苑去了。
  过了南门,一路上街巷清净、店市门闭,只有诸多卫兵手持长戟,背对着街道站立。走了约三四十分钟,直到过了护城河上的津桥,只听得一声“驾至”,轿子便落了下来,月演见了,赶忙钻出了轿子,只见九十九节汉白玉阶梯之上,一座气势恢弘的五洞正门矗立在十丈高的红色高墙间,那便是郁宫苑的正门,唤作“暑门”。门分左右,两旁青铜坐狮威严狰狞。原先“和华寺”的匾额已经被摘下,一人高的新匾正悬于上,白底黑字,端端正正地上书“涼国公主府”五个大字。
  月演转身搀着姐姐下了轿子,一步步地上了台阶。
  “姐姐,其实这几天,我心里一直在犯嘀咕。”挽着月安的胳膊,月演小声说道,“总是害怕自己见了那么多宫苑皇城,今日回到了这里,却发现大门没有小时候那么大、那么漂亮了。不过今日一见,才知道这郁宫苑到底是皇家行宫,不输上京。你瞧瞧,和小时候一样的气派。”
  走上台阶,衙役已经在大门前摆好了香案,月演拈香祭拜一番,亲读了祝文,又命人将第九十九级台阶凿碎了压平,方才敢进入园中。直入前院,只见一座年代久远的影壁,其上似绘着山海社稷的景致,只是年岁太久,墙皮脱落,已经无可辨认,但其壁歇顶白墙,又有青石须弥座,蔚有一番气派。
  “整墙不用推倒,就在原座上刷了浆,重新贴些雕砖就是了。”月演点了点头说道。
  绕过影壁,便是一片一顷左右的广场,及至最远处有座前堂,走到堂前,便见到檐下门上,悬着篆体书写的三个大字“郁宫苑”。
  “王大人”呆呆地站在门前抬头看着匾额,月演目不转睛地叫王用仪近前来。待其走到身边,月演方才笑着转过身来。
  “我今日因用前朝旧苑,虽有些逾制但毕竟也是奉诏办事,只不过这‘苑’字似有不妥,故所谓‘苑’者,帝王之御园也。要我看,不如另做一匾,名作‘郁宫园’,此后诸衙行事公文,也都改了称呼,何如?”
  原来,早在督察院的时候,月演便作此心思,因那几日闲来无事翻看说文解字一类的书,只见上书曰:“苑者,所以养禽兽也。”心下甚为不悦,及至今日,便托辞逾制,看似不经意地便把名字改去,一桩心病也算是了了。
  听了这话,众人皆拜称公主忠孝,及入了正堂,但见一尊正座摆在九阶陛台上,座上又悬“汉天承平”四字,四旁金丝楠的抱柱上还挂着楹联。
  上联曰:惟先格王以正厥事
  下联曰:乃期有永得符天监
  见此,月演又嘱咐人记把台陛去掉,匾额和楹联换去了旁的字,自转过正座自大堂的后门出去后,是一个枫叶灿然、金菊遍布的院落,其间一条羊肠小道直通远处小门,穿过院落推开了门,豁然领入眼帘的是一条宽四十多丈,长不可目测的长街,长街两侧各有宫门琳琳,门门相对或有百扇,极目远看,只见云气缭绕的巍巍禀山下,高五六丈的红墙有如一条红线。
  “殿下请看,这是郁宫园的图纸。”说着,王用仪从怀里掏出了图纸,月演接了过去,上面明白画着郁宫全图的形状,只见四四方方的宫隅内,一个“丁”字横在其中,将偌大的郁宫分为了三个部分。
  “殿下着眼,眼前的这条长街,便是长天街。”说着,王用仪拿指头指着“丁”字的一竖说道,“此街左右,分别是启明园、长庚园。”
  “那这条横着的呢?”
  “这条是承瑞街,此街左连西边阊阖门,右连东边开明门,南接启明园、长庚园,北边护着禀山园。”
  “小雅云: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有捄天毕,载施之行。”一边看着图纸,月演一边拿着图纸额首说,“只是这个禀山园,名字不太好。今日我承恩就封,不如就把北园改名叫‘承恩园’,禀山改名为‘承恩山’。你们看如何?”
  众人听了,都点头称是。月演便携着众人,自南而北漫步在长天街上,月演看着那图纸,只见这郁宫园门分八个,即南侧三门,曰:正南暑门、东南阳门、西南白门;西侧两门,曰正西阊阖门、西北幽都门;东方两门,曰正东开明门、东北苍山门,北侧一门藏在禀山山后,上面没有标明出名字,便也没去管他。
  走了半晌,一行人才走到长天街的尽头,那是承瑞街与长天街的交口,正前面的大门较暑门而言有些低矮,不过飞檐翼翼,也别有一番意趣。檐下一副牌匾,写着“禀山园”三个字,王用仪见了,忙叫人取了下来,并请月演走了门去。绕过影壁,转过前堂,直登上五层高的瞭望阁,云烟缭绕的湖光山色便出现在了面前。在那山湖周围,千万座宫室在阳光下鳞次栉比,花园院落更是数不胜数,隐约间或有喷泉、雕塑并高塔藏匿其中。
  云山下,群鹤飞旋在千宫万宇之上,日光古塔之旁,郁宫园好似一个梦境。
  “姐姐,这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挽着月安的胳膊看着一片山湖美景,月演笑盈盈地说。
  “真是难以置信啊,这么一片山水,里面藏了多少宫殿啊?”月安睁大了眼睛看着远处的一片亭台轩榭,山峦湖泊,呆呆地说道。
  “回姑娘的话,统计大小御园五十处,宫闱一百九十九处,藏书阁三处,戏院五处。最大的宫室是山下湖畔的秉成宫,曾是用作仁宗皇帝处理政务之处。”王用仪听了,拱手答道,“相传是在前景的年代,一家富贵小姐泛舟于此,后来不慎跌入湖中淹死了。他官人从外省回来时,见湖水已经干涸,便舍了命地挖这里的黄土,结果挖出的黄土就成了承恩山,掘出的坑后来成了一水湖。后来这事让地藏王菩萨知道了,便施法力让他挖通了黄泉路,令其与小姐的魂魄相见。那秉成宫,传说是当年官人卧榻之处。”
  “俗套。”月演笑了笑,挽着月安下了楼去。
  “都是民间的闲话儿,臣也是为博一笑而已。”
  “你如此这么说,我倒不想去住了。”月演说。
  “殿下,虽然民言愚昧,但那秉成宫实在是个好去处。楼分三层,里面又通了水电,宴厅大堂,并一切寝宫浴室都是西式的。”
  “那倒是值得瞧瞧。”听了这话,月演笑着说。
  “以后少和我讲这些故事,民间的这些个说法总是没头没脑的,你说要是真挖开了地府,那日后泛了湖水,地府并那地藏菩萨庙,还不都全淹了?”。
  说着,月演笑了起来,回头一看,发现月安脸上有些不自在,方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止住了嘴,聊起了别的来。
  出了前堂后院,一行人绕过几处宫室,径直来到一水湖旁,泛着几支棠木舫,稳稳地往那缥缈处的秉成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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