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虚幻的存在 六

　　“最开始，我是想杀掉你的，小子。”
　　苍老充满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韩林睁开眼，外面的光芒刺的他眼睛有些生疼，渐渐地才看清，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金色光辉，自己正躺在镜面似水的地上，天上隐约可见有一条条宽厚磅礴的无数银星组成的银河，缓缓的流淌着。
　　“是谁？”他想起前一刻的那个声音，紧接着也发现，叶小蝶并不在身边。
　　“谁？这个问题问的不太准确，我是人类以外的存在。”
　　“非人一族？”韩林站起身，自己周身完好无损，体内的那股灵气漩涡也已经平复下来，不光如此，他感觉自己现在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身体通透轻盈，就连视野也变得清澈明亮许多。
　　“我就是一把刀而已～”话音刚落，在他身后，凭空一道金光闪现，出现一名老者，韩林看见他的瞬间就想起松林里那位老者，却又觉得，眼前这位并不是他，虽然也已两鬓斑白，但只是相貌极其相似，并且头发长了许多，个子也高了许多，身形健硕，衣服也是很华丽的金线长袍，面容中透露出一股冷冷的高贵、骄傲。
　　“一把刀？难道你就是....”韩林想起老者赠给自己的黑刀，有些不可思议的打量着他。
　　“我名为无矩，如字面意思，我无视世间任何规矩，想如何，便如何～”说罢，他缓缓抬起右手，朝着韩林轻轻一挥，动作就像是极为温柔的拍了一下小皮球那般，但韩林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加到自己身上，瞬间被压倒在地，趴在地面无法动弹。
　　“正如我之前所说，我本来是想杀掉你，然后逍遥快活去，卡尔西特既然愿意把我扔给一个废物，那我自然也没理由再回到他身边去，尽管你刚才让我颇感意外，但现在看来，你仍是一个废物～”说完，他嘴角扬起冷冷的笑意，压在韩林身上的力量又猛增数倍。
　　啊！！！
　　韩林只得尽全力释放灵气覆盖住身体，将这股力量逼离自己的周身，可当他爆出灵气才发现，自己的灵气在这股力量下，居然连炸裂状态都无法维持，甚至还会被这力量给迅速的压回体内。感觉就像是整个空间都在挤压自己身体每一处似的。
　　“可是...既然想杀我..为什么..救了我？！刚才...我为了就小蝶..险些爆体而亡...是你带我到这个...空间....并且帮我融合了灵力漩涡....不是么？”韩林极为费力的说完这番话，身上的压力才稍有减缓，否则他觉得自己下一刻也许真的会被挤压至身体爆裂。
　　无矩转身缓缓踱步，缓缓说：“卡尔西特希望我能帮你步入武修，甚至达到更高境界，但我和他的想法素来不同，他看好的人，我未必认可，我不明白你们人类所谓的毅力、心性，我只认可纯粹的实力，若非强者，便是无用，就如同现在的你。”
　　韩林一边运气调养身体，一边有些踉跄的站起来，面色古怪的看着无矩说道：“那位前辈名叫卡尔西特？他是你的主人吧？主人的话都敢违背....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鸟。”说完，韩林就让双脚灌满灵气，蓄势待发，下一秒果不其然，无矩有些不悦的转身又要对他挥手，他便脚底一点，向后跃出十余米距离躲开。
　　“哈，废物就是废物，逃跑的架势还挺好看。”无矩背过手，冷笑道。
　　“随你说吧，和我一起的女孩呢？她在哪里？”韩林不敢再马虎，就此保持着脚底灵气充足，随时可以增速闪躲。
　　无矩听见他这个问题后，面色一沉“你先回答我一些问题，我自然会告诉你她在哪儿。”韩林忽然发现，无矩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件东西，看清后，那不正是叶小蝶的随身腰包么？！
　　“那个是她的腰包，你见过她？她人呢？”韩林指着腰包问。
　　“这里是我的世界，你没资格问我问题，小子。”无矩的脸色愈发阴沉。
　　韩林心中升起愤怒，但他依旧保持理智思考，眼前这个人实力恐怖如斯，却没有立刻要了自己的命，应该还有某些目的没达到，小蝶或许只是被他藏起来当做筹码，如果现在贸然出击，激怒他，小蝶可能会真的遭遇不测，眼前就暂时先听他的，且看他要干嘛。
　　想明白后，韩林索性打个盘腿坐下来，大声道：“你要问什么？问吧。”
　　无矩对他这个举动显然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才也是打了盘腿坐着，轻轻把腰包放在脚边，而在腰包上，没有完全拉紧的拉链缝隙内，一双小小的眼睛正紧张的观望着远处的韩林。
　　“玄月学院内，有一座荷花湖，边上有个凉亭，你还记得，对吧？”
　　韩林听了后心说：这是个什么问题....
　　“当然记得，凉亭我和小蝶偶尔也会去，而且今天在那里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无矩不满他的额外回答，面露寒光朝他一扫，令他心里一个激灵。继续道：“凉亭从未存在，那个小刚也从未存在过，你信么？”
　　“你也知道那个学生死而复生？诶？从未存在过？”这话怎么说？
　　“就是字面意思～”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凉亭也好，学生也罢，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你说什么糊涂话呢？”话虽这么说，韩林却想起自己在来这里前，和龙凌枫的通话里，龙凌枫也说过类似的话，语气听着也是很认真严肃。
　　“我可不像卡尔西特那么纠结，直接告诉你吧，你所在的世界，是虚幻的存在。”
　　“不可能！”韩林继老者过后再次听见这类似的话，心里却生出了更大的不安。
　　无矩却像是在看着按照自己预想发展的故事一般，笑眯眯的看着他说：“你回想一下，你成长至今，身边的一切是不是都太过完美了？”
　　“完美？我从小到大，且不说自己做错过多少事情，身边经历的那些事情中，其他人做对做错，做的不妥，这都不能算完美，甚至可以说是有很大的瑕疵，你怎么说是完美呢？”
　　“有对有错，很好，这看起来更像是正常的世界，大圆若缺嘛，可你没注意到一点。”
　　“什么？”韩林此时心里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面对对方的问题，自己好像已经提前于他想到了答案，但是却并不能很清晰的想出来，更无法用语言说出来。
　　“你活了这么些年，听说过有人死去吗？”无矩这句话，让韩林身心犹如受到雷击般震撼。
　　如果说是这么些年，有没有遇到过死亡，那么显然是有的，他和叶小蝶曾看过太多死亡，森林里失去雌鸟守护而落地摔死的雏鸟，冬天结冰的湖里被冻死的鱼儿，草丛里被蝈蝈抓住一口口吃掉的小虫，甚至是自己无意或有意踩死的虫蚁、蚯蚓，他也看见过在自己家后面的悬崖上有人失足落下摔死，乃至于今天在学校里看见的那名死状惨烈的学生。
　　但是，听说过么？他很快的回忆一番，答案是没有。电视新闻、人们口口相传、报纸、甚至是手机新闻，乃至于在学院、村子里经过那些聚拢闲谈的人群时，都未曾听见、看见任何有关死亡的信息。
　　“确实..确实没听说过死亡...但是——”他还想倔强的反驳下去，但他察觉到了，自己在顺着这个思路想清楚时，心里某些阴暗的角落也已经明亮起来，就像是从来不曾触及到的一些存在，此刻，统统被自己给找了出来。
　　“以你的理解，什么样的世界里，人们从不提及死亡？”无矩打趣似的看着他。
　　“从不提及么....梦境。”
　　“对啦，梦境里的人们都处于极为理想的状态，自然不会提及死亡，更不会产生真正的死亡。”说完，无矩的脸色却突然充满警戒，他紧盯着韩林身上突然产生的变化，从韩林方才自己说出梦境这两个字开始，他的眼神就忽然变得有些空洞无神，虽然只是很细微，但是身体确实的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突然一松，下来几分，从他的头顶慢慢升起一股污浊的黑气。
　　无矩将腰包挂在身后，慢慢起身，看着那股黑气散出，心说道：嗯？没有变成死灵线？看来是由于空间阻隔的关系，你们也无法直接操控他了....
　　“没事的，我会帮他摆脱的。”无矩似乎是自说自话的说道，开始朝韩林走去，只见他头顶的黑气仿佛有生命似的，注意到他的靠近，瞬间就冲回韩林体内，顷刻间，他的身体周围隐隐泛起一层薄薄的浊气，眼眸中被深深的黑色充斥，眼角淌下两行黑色的眼泪，整个人动作有些不自然的站起来，抬头望向无矩，张嘴嘶吼一声，竟是发出一种尖锐刺耳的怪叫，听着完全不像是人类。
　　“这小子确实令我惊喜连连，那些家伙施入他体内的死灵雾气突然散发出来，就意味着他已经在心底冲破了那道封印，那么，只要将雾灵彻底消灭，他也就能彻底摆脱了～”说罢，无矩张开双臂，整个人迅速飞升离地，整个空间内的金色光辉与天上的银河随即朝他汇集过来，在他身后，出现了无比巨大的一道金蓝色的光辉之圈，圈中上下左右分布着清晰可见的灵气状态的图案，分别是六种不同的生灵，鬼、阿修罗、凶神、灵兽、人、天灵。六种生灵图飞快旋转起来，其中阿修罗的境界投出一道红光进入无矩的身体内，紧接着，他的身上产生了变化.....
　　身披暗红龙鳞战甲，头戴凤翅祥云火焰盔，左手持着满是钢刺荆棘的修罗盾牌，右手握着长而厚重的八极大锤，胸前的甲镜上有着一张怒目圆睁的金刚面容。
　　“御力境——破！”他朝着韩林俯冲下去，挥动手中大锤，猛地朝他头顶百会穴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