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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不立险地的卡尔西特 / 第一章——终将消散

第一章——终将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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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华国首都钢城,玄月大学院外的松林。
  “好天气,这样难得的好天气用来读书真是可惜了....”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年翘腿靠坐在二十米高的巨松粗枝上,双手枕着后脑,嘴里叼着狗尾巴草,虚眼看向远山。他身穿灰色的粗布旧衣,挽起袖子,皮肤带有些小麦色,整个人的姿势看上去很悠闲,似乎毫不担心从二十米的高度坠下。
  今天的天气确实不错,是西城区少有的晴空万里,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沐浴着恰到好处的微风,鼻子里充盈松林的芳香,若不是大学院早晨临时通知加课一天,他觉得自己此时肯定会在天灵山脚的秋明湖,钓上一筐肥美的费罗鱼,然后美美的在湖畔小屋里架起炭火烤制,屋里还有从林天晴那儿挖来的刀谱,吃完以后好好地研习一番,简直是不能再美了....
  “我真是自讨苦吃!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这里上学啊!!”一想到这儿,他便郁闷不已的哀嚎出声。
  “韩林!”巨松下传来一声清脆铜铃般的呼唤,他也不扭头看,心中知道来人是谁,脑海里浮现出那人面庞时,郁闷便已经全然消失。
  叶小蝶正双手叉腰,俏脸上气呼呼的站在松树旁仰头瞪着他所在位置。
  “诶~”韩林伸了伸懒腰,懒洋洋的应了一声,然后探出半个脑袋笑嘻嘻的望着叶小蝶道:“写完啦,这么快?”
  叶小蝶听他这般说,眼睛瞪得更大了,没好气的说:“写你个大头鬼!咱们到学院都快一年了,哪一次的课后总结是你自己写的?每次都丢给我!”她说话这功夫,韩林已经起身一跃,轻灵的落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的树皮屑。
  “那是,咱们小蝶是什么人啊?那可是天才中的才女,是受咱们文学院长青睐的未来文学之星啊,课后总结这种文字性的东西,自然只能拜托给你啦~”韩林合掌凑上来一脸讨好地说道,叶小蝶被他这一夸,心里的火气也是瞬间小了下去,缓缓从随身带的小挎包里拿出一份稿纸递过去,“抄吧,写是按照你的口吻写的,但是这次必须得你亲笔抄上去才行了。”
  韩林接过稿纸大致扫了一眼内容,心中暗暗吃惊:这..这么多字?!
  “老师看出端倪了么?”
  “岂止是看出端倪?要我看,你早就被老师识破了,只是碍于我文学社长和你那修行者的身份不好拆穿而已,你也不想想,一个上课除了睡觉就是看修行典籍的学生却总能在课后交上一份中规中矩的总结,但是考试依旧每次倒数...你当老师真的跟你一样迟钝吗?”两人慢慢朝学院的方向走去,韩林将稿纸收好后,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过叶小蝶的侧脸,在他看来,叶小蝶此刻带有些埋怨的模样倒也很是可爱,自从来到学院,两人像这样漫步在树林中的次数还确实不多,但他现在突然发现,自己这小女友现在看起来真是越看越美。
  “咦?那是什么?”叶小蝶突然停住脚步,疑惑的看向身前某处喃喃着,韩林也随之看过去,只见两人身前四五米的位置,一个圆形的小土丘上,一道呈现出漩涡状的紫黑色光芒若隐若现的浮在半空。
  韩林本就是学院内的修行者,入学不到一年就已经达到小觉境界,对一切未知事物的好奇心那是比任何人都要强烈的,可眼前这道足足比他整个人还高的大漩涡他却是从没见过,甚至也没在任何修行典籍记载里见过,这种情景,他记忆里,只出现过在那些玄幻小说里。
  “该不会是刘浪那些人的恶作剧吧?”叶小蝶说罢,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却并未发现有其他身影,也没有任何光影装置。韩林只是纯粹的注意那道漩涡,心中的震撼越来越强烈,因为从那上面,或是透过这道漩涡,他隐隐感觉到一阵极为强大深厚的灵力正在靠近自己和小蝶。
  这种感觉的强烈,已经盖过他头脑中的理智,入学前从七岁开始他便按照父亲的嘱咐开始修行,到如今七年里他早就越过了文修的两大境界:清灵、初净,现如今完全进入小觉境,已经是半步踏入了武修境界,而武修最大的象征就是自己一身灵气将会转为灵力,保留文修境界的思维透彻迅敏后,身体出现质变的提升,拥有大毅力、大刚强,飞天遁地,甚至以一己之灵力将山岳摧毁,反之也能用灵力将濒死之人从绝境救回。
  可以说,韩林最在意的,除了叶小蝶,再者就是灵力。
  “唔...这种感觉,看来就是你没错了~好,很好~”漩涡里,传来一阵并不洪亮却震撼心灵的声音,带有些许异样的笑意。
  “到我背后去!”那声音一出,韩林登时从中感到一阵不安,赶紧将叶小蝶护到身后,右手从裤兜里抽出一张蓝色的符纸,左手掐诀,符纸蓝光一闪迅速向上下延伸,化为一根通体光滑的铁梨木棍。
  “林....”叶小蝶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韩林侧过脸便看见她满脸担忧的样子。
  “连你也感觉到不妙?是什么?恶意?”
  叶小蝶轻轻摇头,低声道:“并没有恶意,但是却有一股很强大的气息,透过它们我好像..感觉到那个人心里很伤感,似乎正处在一种近乎崩溃的状态...”
  “嗯..”韩林点点头,神情愈发凝重起来,叶小蝶虽然并非修行者,感觉上分辨不出灵力、灵气,但却可以通过一种直观的感触从对方的气场、气息感觉出此人内心的状态大概如何。“这漩涡很诡异,我也从没听闻过这种东西,待会儿如果有危险,你就先跑,我在这里挡着。”
  “你这算什么?!要走就一起——”
  咳咳——打住打住,你们两位就别腻歪了~
  两人看向漩涡,只见一个身影正缓缓从中走出,却是一个枯瘦无比的老者,身高和娇小的叶小蝶一般高,头上裹着淡蓝色的头巾,身上的衣物已经破旧不堪,背上还有着半张破烂的披风,行头就像是沙漠里的拾荒者,身体各处已是虚弱至极的干瘪,只剩皮包骨头与突出的血管,但韩林发现有一处很值得注意,就是他的那双眼睛。
  虽然眼窝已经深深地凹陷下去,甚至与纯粹的骷髅无异,但那半睁着的眸中仍然是清澈无比,并且带有极强的凌厉与威慑,单从这双朝自己射来的目光中,翰林就仿佛看见了一个手提长刀,浑身煞气,屹立于千军万马前仍未有一丝退意的高大背影,被他盯着自己看,韩林都不禁觉得浑身隐隐寒颤。
  这个老人...很强....
  “年轻人,不必紧张,刚才你那小女友也说过了,老夫并无恶意~只是希望...”话说一半,老者的目光流露出几分玩味的打量着韩林手里那根铁梨木棍。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速,韩林察觉到他有所动作时,老者竟是已经来到身前,抬起右手作势拍来看起来极为普通的一掌。
  啪啦——他只觉得双手虎口震的剧痛,这棍子却已经粉碎,木屑四处飞去,而老者也已经退回到漩涡前站定脚步,气定神闲,呼吸丝毫没有紊乱。
  “就像这样,我真要伤你,你二人此时早就是我刀下鬼了~”说罢,老者右手抬起,韩林只觉得眼前一花,他手中居然是凭空多出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
  “你那兵器简直就是玩具,换换吧~”老者将刀抛了过来,韩林接住的瞬间感觉双手就像接住了一大块精纯的钢块那般,整个人都险些被带的向前倒去。
  叶小蝶看着地面上铁梨木棍的碎屑,很是生气的上前几步说道:“你这老人家真是不懂礼数!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攻击他?!仗着自己厉害就能上随便欺负人吗?!”韩林赶紧腾出手把她拉到背后,对老者作揖,恭恭敬敬的鞠躬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还望您大人大量,不要与我家丫头一般计较....”韩林飞快回想这方才那一瞬间的交锋,他完全感觉得到这位老者的实力之强,绝非只是这个程度,那一掌显然只是针对自己的兵器,不然,自己是完全躲不过的,单是这点,他心里对老者起码不是那么抱有敌意,正如老者所说,他并没有恶意。
  “林...那可是你最珍贵的棍子啊...就这么——”叶小蝶气不过的想要继续说,韩林轻轻牵住她的手,目光温柔的看了看她,微微摇头示意她:没问题。
  老者轻拂着胡须,就像在看一段极有意思的事情那般那样说着:“嗯,好~这把刀给你确实没错,没有像我预料的那样是个软蛋,面临巨大威胁能够保持冷静,不错~”
  “喂!你说谁是软蛋?!你这个老人家就不会好好说话吗?!”叶小蝶听他这番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被韩林挡在身后却依旧训斥着他。
  “好,很好,你这小女友胆魄也是不错,跟你很般配,你们以后一定会很恩爱呐~”老者此话一出,却是让叶小蝶瞬间安静,脸颊飞快泛起红晕,不再言语。
  韩林没有忘了正题,面色一沉,抱起那把刀,问“前辈,敢问您可是武修?”老者不答,只是面带一抹令人看不透的微笑。“应该是了...但是你身后这道漩涡,晚辈却是从未听闻过,这难道就是武修达到高境界时所拥有的能力么?”
  “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用问了,我来这里本是抱着碰运气的目的,却没想到碰到了你,看起来还不错,应该能帮我的忙,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说罢,老者开始缓缓退步回到漩涡中,韩林却不敢贸然上前,只能忍着心里的惊奇,且听他所说。
  “你所在的这个世界,是幻灭世界。你所爱好、向往,皆是梦幻泡影,终究消散,莫要再沉迷于声色犬马和情欲里,这把刀是我借给你用的,每日挥刀一千,先入武修之境,等你到达关键的时刻,我会再来的~”
  随着声音愈发遥远缥缈,韩林感觉漩涡发出了极大的吸引力,同时,它也正在迅速缩小着,他猛地释放灵气脚底一沉,牢牢抱住叶小蝶,待那漩涡消失。
  一切,就像是从没发生过,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叶小蝶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在漩涡原本的位置,摸摸空气,踩踩地面,确实,什么都没有了。而韩林看着手里捧着的这把刀,思索着老者那番话。。
  “幻灭世界?终将..消散?”他喃喃着,隐隐有种感觉,那老者所说的,并不是危言耸听。
  玄月学院外的这片松林里,韩林与叶小蝶在入学后的第十一个月零一天,终于是遇到了他们所向往的“奇遇”。但这次极为短暂的经历,却是深深的刻在两人心中,尤其是老人那番话,从此就如同一张黑纱幕布般,笼罩在韩林心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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