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花一世界

　　商央站立在古松树下。
　　双眼虽已闭合，但是他的魂元却处于最空明的状态。
　　把周围的一切感知的清清楚楚。
　　以无目胜有目，哪怕肉眼无法看到的，魂元也感知的一清二楚。
　　商央细细回想那幅图。
　　养势必先悟势，如果连势是何物都不解，更别提养势。
　　而商央的理解之中，势即为波动。
　　尽管万物皆有势，势有不同，也有强弱之分。
　　但是势的本质都不过是波动，借鉴那幅图中，一拳将大山轰的地动山摇的场景。
　　商央对于势有了明朗的认知。
　　那幅图的一丝丝都在商央魂海慢放，不错过分毫。
　　那人从静到动，静，周身围绕层层无法用肉眼看到的波动，却可被感知，动，所有的波动如同巨龙吸水，朝着拳头涌去。
　　一拳轰出。
　　快到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加之本身的肉身力量和拳势的加成。
　　山震，石落。
　　魂力的消耗换来的是商央对于势的领悟逐渐加深。
　　但是商央的目的远远不止于此。
　　他要彻底修成“震山拳”。
　　“法印，现。”
　　金色法印飞出魂元头顶三尺。
　　熠熠金光将魂元包裹，魂元瞬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分毫必现。
　　古松之上散发着淡淡的波动，空中飞过的群鸟同样也有淡淡的波动。
　　甚至这庭院之中的一花一草皆有淡淡的波动。
　　魂元散发出魂力试着和这些波动接触，让它们和自己产生共鸣，从而为己所用。
　　但是这些波动一遇到魂力产生的反应却各有千秋。
　　古松的波动，不予理睬，飞鸟的波动，惊惧的四散逃离，花草的波动，虽然不抗拒，却也不迎合。
　　“难道我的想法是错的？它们的势不愿被我所用？还需要什么去引诱不成？”
　　商央对于人心了解的极为透彻，如何收买人心，御下之道更是如火纯青。
　　但是他却错误的把这些具有势的万物当成了人。
　　人本纯良，因后天的生存环境，所以慢慢变的复杂，人乃万物之灵首，但是领悟势却变得难如登天，皆因人心。
　　商央努力的让魂元散发的魂力变得柔和，想要表达出足够的善意。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商央苦思不解。
　　站在古松之下的商央一动不动。
　　“少爷，你没事吧？”
　　一道柔和的声音传入商央耳际。
　　商央睁眼，回头看着声音的主人微微一笑。
　　小玉儿身着一袭碧绿长衫，乌黑长发随意披散，站在商央身后一脸担心的神情。
　　“你的伤势刚刚好点，为何不多休息一番。”
　　商央说着，露出佯怒的表情。
　　“已无大碍，多谢少爷救命之恩……”
　　说着，对着商央微微欠身。
　　“咦，小玉儿，你现在为何变得这般温柔，难道是这场伤势让你转了性子？”
　　商央笑道。
　　小玉儿伤势恢复，商央自然开心的紧，但是此时小玉儿的神态语气，让商央有些不适应。
　　这还是那个大嗓门的小玉儿吗？
　　小玉儿俏脸微红。
　　“因为我觉得少爷可能更喜欢温柔些的女子。”
　　小玉儿低声道。
　　但是此言一出，商央却如被雷击。
　　“更喜欢？万物皆有势，要想用其势，自当先投其所好，要投其所好，自然是同类最佳……连同类都不是，又谈何喜欢？”
　　商央大喜。
　　“哈哈哈哈哈，我懂了……”
　　大笑声从商央嘴里传出，把小玉儿吓了一跳，以为是商央在嘲笑她。
　　一双明亮的大眼瞬间弥漫上浓郁的水雾。
　　“少爷，你，你，你，你混蛋……”
　　一声怒吼从小玉儿嘴里近乎疯狂的爆发出来，把商央吓了一跳。
　　商央回神，小玉儿却扭头朝着庭院外跑了出去，空中飘来几滴眼泪沾在商央的嘴唇上。
　　那是咸咸的心碎的味道。
　　商央感觉一阵莫名，但是此时刚刚有所领悟，他自然不会放过如此良机，只待空闲时，再找小玉儿问个清楚，谁知这个时刻却是很久很久之后。
　　商央再次闭目。
　　魂元不断吸取法印的金光，感知古松的波动，波动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清泉，古井无波。
　　古松抵挡着冬日的寒风凛冽，哪怕树冠摇的哗哗作响，那股波动却没有一丝涟漪。
　　波动深远而悠长，厚重而又生机勃发。
　　商央深吸一口气。
　　魂力照着古松的波动开始模仿。
　　他要身化古松，让古松接纳自己，然后融合古松之势，为己所用。
　　魂元散出一股强大的魂力朝着古松的波动而去，但是速度并不快，只是如同老骥伏枥一般，缓慢却又韧劲十足。
　　魂力终于和古松的波动接触，这次古松却非之前的不理不睬。
　　而是好像见到了一位多年未曾相见的老友一般，虽已有些陌生，但那相似的气息仍让这股波动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魂元借助法印完全捕捉到了波动的变化。
　　商央心中暗喜。
　　就在他想要把魂力与这股波动融合之时，波动勃然大怒，如同发现自己被算计时的暴怒。
　　波动一震。
　　魂力直接被震散。
　　商央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看来算计他人终归是没好下场的呀！”
　　商央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摇头苦笑。
　　不过还好，他总算找到了路，接下来就是养势了。
　　当魂力完全与古松之势契合之时，他便可让势为己所用。
　　商央席地而坐，如坐枯禅。
　　双眼紧闭，此时商央的魂力刚刚大损，自不可能继续修行。
　　他在感悟。
　　要领悟，先感知，感知花草树木，感知古松之纹路。
　　法印已被魂元收回魂识之中。
　　魂元散出一丝微弱的魂力朝着那最弱小的庭院花草而去。
　　他的目的是感知，不是强行占有。
　　花草随风摆动，似在翩翩起舞，微风时，微动，大风起时，摇曳不停。
　　花草仿佛就是一方世界，而它们就是那世界中的最美舞姬。
　　商央的魂力近距离的感知它们，在与那波动相距不过尺许处停下。
　　随着商央的感知，他的魂力仿佛也化成了那舞姬中的一员，感受它们的欢呼雀跃，也感受到它们因为渺小而遭遇的凄惨。
　　魂力不由自主的和花草一起摆动起来，时而快，时而慢，时而高亢，时而凄婉。
　　某个瞬间，仿佛一层枷锁被悄悄的打开。
　　而商央的魂力彻底的加入了它们。
　　魂力被花草的波动牵引，被花草的波动围在中间，魂力仍沉浸在自己的舞姿之中。
　　花草的波动纷纷传递出赞美。
　　魂力与花草的波动彻底相融。
　　相融的一刹那，商央只感觉自己之前被古松震散的魂力慢慢恢复起来。
　　不但如此，甚至这些花草也变成了他的眼睛，透过他们的波动，商央毫不费力的可以看向很远处。
　　一花一世界，商央进入了这个世界。
　　商央慢慢的睁开双眼，眼中充满了狂喜。
　　原来与势相融，会有如此神异之处。
　　仅仅是花草之势便让他的魂力恢复，而且还不算花草之势对于武功的加成。
　　这若是长期这样修行，那他的魂力岂不是会扶摇直上。
　　商央睁开双眼，养势的门道他已摸清，接下来就是聚势。
　　将势聚于双拳，通过拳法攻杀对手。
　　商央已养成花草之势，他要试试花草之势对于拳法的加成。
　　商央站定身形，双手成拳，一股无形的波动围绕身周。
　　“喝”
　　商央一声大喝。
　　双拳被万斤巨力驱使，一招简单的直拳如同怒龙轰向前方。
　　“嘭”
　　“嘭”
　　两声气爆声轰然乍响，如同春雷。
　　但是商央的眉头却紧皱起来。
　　因为在他击出双拳的一瞬间，他分明感知到花草之势已然溃散。
　　养势，聚势。
　　聚势比养势艰难的多。
　　商央再次挥出双拳，结果依然如此。
　　挥拳的一瞬间，他的拳头上已无半点花草之势。
　　商央站立在原地，魂力一散出，花草之势便围绕着商央。
　　“看来，养势并无差错，但是为何会聚不了势呢？”
　　商央心中暗想。
　　也不多做纠结。
　　商央又盘腿坐下。
　　双目闭上，魂元又开始细细回想那幅图中的人挥拳的瞬间。
　　拳如奔雷，一瞬而出，拳出，山震。
　　如同在同一时刻。
　　“难道是速度？因为我的速度不够所以花草之势还未和拳力融合便已溃散，还是花草之势不够凝练？”
　　商央为自己出了一道难题。
　　“不管了，是拳速也好，还是势之凝练也罢，总之我都得把震山拳修成。”
　　商央抛开心中疑惑，先从拳速入手。
　　扎稳马步，双拳沉于腰间，左拳，右拳，交替击出，每拳击出必有一声气爆声乍响。
　　足足击出上千拳，商央的力量完全挥霍一空。
　　汗水如同雨下，商央却不管那么多，立刻又席地而坐，花草之势围绕在他周围。
　　魂元散出一丝魂力，牵引着花草之势朝着商央身上某一处凝聚，从头到腰再到脚。
　　花草之势如同商央延伸的手臂，灵活异常。
　　但是当商央那一处动起来时，花草之势立刻溃散。。
　　他要做的就是哪怕身动，势也要凝而不散，这样才能将肉身力量与势完美融合。
　　商央也不气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