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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大陆，下了一场初雪，有点冷。
凤天城的林家大堂里，一家人围在桌上正吃着饭，身边一群丫鬟伺候着，动作谨慎。
“那啥，能不能注意你的吃相？是没吃过饭还是我林家饿着你了？饿死鬼投胎一样。”
柳素娥目光厌恶的看着桌子对面，那正在大快朵颐的姜九道。
姜九道，面相不俗，九分英俊，一分潇洒，可他那狼吞虎咽的吃相，着实不能恭维。
从开饭到现在，他已经吃了足足二斤馒头，还有一整头花猪。
听着柳素娥的抱怨，他吃饭的动作刻意放缓，擦了擦嘴，这才抬头笑道：“娘，你知道的，我自小饭量就大，就这些，我也才七分饱。”
柳素娥闻言，柳眉一皱，道：“糟践粮食的东西！”
她开口，在其身旁的家主林岳，低头吃饭，一言不发。
“算了娘，姐夫能吃那是好事，毕竟姐夫能挣钱，你还怕咱们林家养不起他这么一个人吗？”
一旁，柳素娥的小儿子林成，开口笑道。
说着，他还起身把姜九道面前的酒杯，倒满了酒。
他一边倒着酒，一边用余光看着姜九道的表情，然后朝着林素娥使了使眼色。
林素娥见状，摆正身姿，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这才说道：“九道啊，最近凤天城里到了一批三品淬灵丹，成儿现在正是修炼的关键期，你作为姐夫，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此言落下，姜九道吃饭的声音戛然而止，动作也是微微一滞。
大堂里，忽然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姜九道那有些略显慵懒的声音才响起：“淬灵丹，多少钱？”
“也不贵，才一万多银票。”
“一万多……，我那药铺一年的收入，也才两万银票，这一枚淬灵丹……”
姜九道话还没有说完，林素娥的声音陡然拔高。
“姜九道！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成儿现在正是突破淬灵三重的重要时候，这个钱，你必须拿，吃完饭之后，你就去取钱。”
她的语气，不容置喙。
姜九道见状，低头吃了一口馒头，林素娥的这反复无常的脾气，他已经习惯。
整个林家对他的态度，这么多年了，他也已经习惯。
“所以既然你都决定了，还问我做什么？”
姜九道忽然抬头，目光带着一丝锋芒，看向林素娥。
“嗯？你这什么眼神？初雪，你看看，这就是你的丈夫！现在，都敢用这种眼神跟我说话了？”
林素娥当即怒拍桌子，整个大堂，所有的丫鬟，大气不敢喘。
在姜九道身旁，一直安静吃饭的林初雪听到这话，目光冷淡的扫了一眼姜九道。
林初雪，凤天城的一等一的美人，无数年轻俊杰甘愿拜倒在其石榴裙下。
可就这样的女子，却是在十年前，嫁给了凤天城那个差点就成为武道天才，实则是个废物的姜九道。
不，不能说是嫁。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林初雪在九岁那年，被当时的林家老家主，也就是她的爷爷给逼着，强行纳了姜九道为童养夫！
姜九道，也就成为了林家的上门女婿。
此时的林初雪，看着后者那副窝囊模样，不知为何，心中气不打一出来，满腹的委屈。
她怎么说也是林家的小姐，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废物夫君？
谁家女子不怀春？谁家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是受人敬仰的武道天才？
可惜，命如此。
“给娘道歉。”
林初雪开口，声音冷淡。
姜九道抬头，目光对上后者的眼眸，后者眼眸里，空无一物。
这让他心中略微不爽。
“我没有错。”
他开口回应。
这个回答，让林初雪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抖。
十年间，姜九道还从来没有忤逆过她林初雪的意志！
“废物，你说什么？没错？”
林素娥爆发了。
“你什么态度！敢这么跟初雪说话？是翅膀变硬了？”
姜九道的态度，前所未有。
而这个态度，也是林素娥绝对不容许出现的！
上门女婿，就要有上门女婿的觉悟！在这个家，姜九道，就不该有话语权！
所有人，林岳、林成，包括四周的几个丫鬟，也都是一脸震惊的看向姜九道。
在他们印象中姜九道唯唯诺诺，软弱至极，什么时候，硬了？
林初雪也是眉头微蹙。
“姜九道，你什么意思？”
她别过身，目光审视。
“淬灵丹，太贵。”姜九道解释道。
“给我弟弟的，就不算贵。”
“一万银票，相当于林家半年收入，不值得。”
“给我弟弟的，就值得。”
“林成的天赋不高，给他淬灵丹也没用。”
这句话一出，林成猛地站起。
“废物！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林成怒视姜九道，眼中浮现凶戾，这一刻，他对于姜九道的真实态度，一展无遗。
看着林成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姜九道眼神平淡。
在众目睽睽的威势之下，他反而是拿起一个馒头，塞进了嘴里。
十六岁，淬灵境两重，这样的天赋，就算是给他十枚淬灵丹，也没用。
他不想为了这样一个废物，白白浪费这么多银票。
但他的这个姿态，无疑是激怒了整个林家。
林初雪的美眸紧紧地盯着姜九道，娇斥道：“你，向我弟弟道歉，立刻！马上！”
她手指着姜九道的鼻尖，怒道。
“初雪，你是我的妻子啊，你怎么……”
“唉，按理说给你弟弟买一枚淬灵丹，是我分内之事，可我觉得这不值当。”
面对愤怒的林初雪，姜九道柔声说道，说实话，他并不想和林家把关系搞的这么僵，所以他的态度，也是软了下来。
但……
他这软下来的态度，却没有换来预期的结果。
“姜九道，别喊我喊的这么亲昵，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你的妻子，这一切，都是爷爷逼我的，我们俩之间，根本没有夫妻之实。”
“还有，我的弟弟值不值当不是你说了算，但现在，这个钱你必须要掏！”
林素娥也是开口道：“不值当？姜九道，你也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我家成儿天赋再不好，也比你一个没有修炼资质，无法修炼的废物要好吧？”
“这些年你吃我们，用我们家的，怎么，一万银票你就心疼了？”
林成亦是看向姜九道，目光不善的说道：“姐夫，对，我修为是不济，可我这馒头大的拳头下去，也能把你打死，你要不要试试？”
林成的眼中充满凶意，这话，并不像是开玩笑。
“好了，不要吵了。”这时，林初雪长吸一口气，然后目光严肃的盯着姜九道，说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弟弟的事，就是我们林家头等大事，这淬灵丹，你必须要买。”
“就这么决定了。”
林初雪最终开口。
姜九道见状，心中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自己在这个家，还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啊……
就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跟自己一条心，这一点，让他感到无比的心寒。
而听到林初雪的决定，林成赶忙上前，揉着后者的肩头，笑道：“嘿嘿，还是姐你对我好。姜九道，能成为我林家的女婿，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看你今天，真是有点飘。”
林素娥也是缓缓坐下，道：“好了，初雪都开口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吃饭吧。”
气氛，终于是缓和下来。
林岳这个家主，一言不发，埋头吃饭。
四周的几个丫鬟，也都暗自松了口气。
总算过去了……
可……
就在这时，姜九道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既然你决定了，那么，这一万银票，就由你来掏吧。”
一刻间，气氛，崩裂！
林初雪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后者。
“你，说什么？”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姜九道口里说出来，并且，是对她说的！
今天，造反了？
此时的姜九道，打了一个饱嗝，眼神平淡的看向四周，抿嘴笑道。
“这么多年，我姜九道在你们林家忍气吞声，唯唯诺诺。”
“本以为这样，会让你们对我的态度好一点，至少，不再那么尖酸刻薄。”
说到这，姜九道猛然拍桌！
“可没想到，你们是变本加厉啊！”
啪！
这一声脆响，让向来强势的林素娥都是一惊，更不用说其他人。
“唯唯诺诺了十年，这一次，我姜九道就强硬一次！”
他的目光，如炬一般，扫视林素娥等人。
“我吃你们家用你们家？”
“抱歉，现在整个林家的开销，貌似都倚仗我手中的林家药铺吧？”
“让我掏钱，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说着，端起身前一杯酒，动作豪爽的一饮而尽！
“一万银票，买一枚淬灵丹，给他用？”
姜九道放下酒杯，看向林成。
“我看你是做梦讨老婆！”
后面半句话，他没说，而是直接离开桌子，然后在几人目瞪口呆之中，离开了大堂。
时间，定格。
四周，寂静。
几个丫鬟吞咽口水的声音，都是清晰。
林家姑爷，一秒真男人？
而这短暂的寂静之后，是众人的轰然爆发！
“废物！这个废物！竟然敢这么说话！初雪！休了他！让他滚出我林家！”
“草！他妈的！爹，你不要拦我，我要废了他！”
身后，林家乱了天。
姜九道摸了摸肚子，有些不满意，自言自语道：“唉，又是九分饱。”。
只不过这一次，应该是他这近十年的赘婿生涯中，最畅快的一次了吧。
“这种硬硬的感觉，还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