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宅子里的金丝雀

　　华先生出生于上个世纪30年代左右的旧社会，那时正是经济大萧条最严重的时期。
　　但幸运的是在那么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他出生在了一个富足的地主富商家庭。华先生在家里排行老三上头有两个哥哥，是一个大家庭10户子弟，四个儿子其他全是女孩儿，都是一个宅子里的亲兄妹。
　　华先生回忆起童年，在他的记忆里整个童年直至高中时代都是在这大宅院里度过的，他那时也是很顽皮也有着那个年龄段孩子该有的样子。那时候的小华根本不在意，外面的世界正悄然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就他出生那年间战争的火圈子就已经在越困越小压得世界人民快喘不过气来…
　　对于当时的华先生来说这些压根影响不了他，放课后他与二哥给大哥打下手，捉屎壳郎这种“大事”来得重要。照样的回家给私塾老师背课文。对华先生来讲没什么能比起因玩得满身泥沙所造成天大的“过错”所带来责骂与惩罚更能叫人心惊胆战的了。
　　那时候他的世界就那么大也就只是宅子，学校来回往返的距离再远一些个就是江这头到江哪头去闹市的距离，因为到了节日可以去闹市看戏班子唱戏一大家子，除了当天犯错的人必须关在家中跪香外，不仅能去看戏还能看到一些稀奇的洋戏法外…平日里更多的乐趣就是被大哥带着成天到处“瞎胡闹”了。而要说最为烦恼的事情就是跪香还有挨老师戒尺的打和挨父亲的烟管子了。烟管子打得头生疼，杏那么大的一个大包，就因为大哥带着去看大人打雀牌。
　　长大些后生活的圈子也在慢慢放大，能去撒野的地方也多了起来，每次回家来都少不了一顿训可按着华先生作为老三的性子来说这都不算什么因为四个儿子里数他最能蹦哒。老大要学很多东西还要常常帮着大人算钱账。老二性子最稳，一天也就在家逗逗鸟看看书。老四也是男孩儿，但老四不喜欢和几个哥哥瞎掺和反而天天粘着大人帮下手。就数老三的华先生最不老实，也最有冒险精神最有好奇心，胆子也是仅次于老大的。曾经还因为好奇那火炭为什么红的那么好看上手去摸而烫伤过手。其他的姐妹们更是要日日学做细活儿学厨艺。父母亲呢也是日日为事业操劳但更多时候也只是听听曲儿抽抽烟打打雀牌。养鸟、种花、喂花鱼儿…顺便去收租搞外贸投资。看似这宅子里岁月静好生活安逸，可外边的世界早已乱世当道，民不聊生。
　　：“过些日子你大哥他们要操办家里的事情，你就跟我去江口收租。”
　　因为家里近几个月有很多事情需要人去操办，父亲知道以老三的性子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华先生的父亲便叫上华先生走出宅子同去江那头去收租，也正是此事后华先生才重视起了自己的责任与未来。
　　来到江口，上了岸走上长长的阶梯看见的是平日里的集市。
　　：“这不像是我所见集市里该有的样子啊？”
　　集市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反而出奇的宁静。恍惚间都能听见老树落叶，叶断枝头脆响和叶落地砖时的碰撞声…风呼啸着贯通了整个街道呼～哗哗哗…华先生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这份宁静随之被一阵警报声打破了！
　　警报声轰鸣着贯彻了隔江两岸，传达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该死的畜牲，又来投炸弹啦！？”
　　是日军，当时正直抗日战争时期。华先生当时在办公室里回忆道日本军队对当地平民的野蛮轰炸行为要是粗略计算下来那也是相当长的5年光阴。在五六年光阴里那一片地区也就是当时华先生生活的区域都一直是在轰炸声中度过的，也不知战争的炮灰与硝烟埋没了多少冤魂。不过对于华先生来讲这是一个转折点，也是他这么只宅子里的“金丝雀”第一次有了想要冲出温室般牢笼的想法。
　　回到随父亲收税的那一年，那一天我与父亲躲进了防空洞里，防空洞里黑压压的一片只是能感觉得到里面很拥挤，人们像似蛆虫一般相互紧挨着蠕动，那时候早已是人踩人了。炮弹没炸死人，反倒被踩死了不少人。
　　：“我是当地地主谁来给我们爷俩挪一个位子，那税金我给你少一半！”（当时华先生的父亲厉声呵斥到。）
　　这时还真有人站了起来往洞口边沿走去那里也是极其危险的，洞里人挨着人挪了位子更挤了。此时洞内只听见顶部轰隆隆！！沉闷的轰炸声随心跳砰砰砰地！砸向地面，人们惊恐不已。这一幕就好似花鸟市场关门后，卷帘门后面动物的叽喳吵闹声一样，叫人心生厌烦。心里更是慌乱了，脑子里更是空白一片只剩下了人类最纯粹的恐惧感。一阵耳鸣后…外边安静了。没一人敢出去全都呆若木鸡，这时老三才回过神来他把所有恐惧转化为了愤怒与莽撞扒开身边人群直勾勾的朝外边走去。他偏不信邪了，他甚至是死的欲望大于了生的欲望。
　　：“老三，老三，你要搞啥子老三！？”华先生父亲焦急的叫喊着华先生
　　华先生那时已经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了。
　　他，看到了，看到了宅子之外最真实的模样，他看到了他早该看到的东西！外面的声音不是在炸烟花放礼炮，那是战争的咆哮，是死亡的怒吼！！他，看到了…
　　街道上满是炸碎的房屋和成堆的泥瓦，来不及进防空洞的人也已经成了焰火所吞噬下的焦炭…周边爆破声淡去，更多的是嘶吼啜泣还有叹息和呻吟，硝烟不仅染灰了天空染灰了过去更是染灰了他这只金丝雀的羽翼。
　　回到办公室里，我看了看手表那时已经快邻近正午了，听华先生讲了足足有1个多钟头的故事。
　　我陪华先生一同回家的路上，交谈时。他还说从那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这段经历让他唾弃自己的身份，他从那时起便一心想离开那个“宅子”。后来这个愿望也算是实现了，1948年华先生从中学毕业分到重庆市第五教会高中，开启了他的独居生活。
　　他打包好了行李准备去达重庆开始独自生活，那时候的华先生还是一个翩翩少年，他提起行李的那一刻形同一只叼起春泥的灰燕，勇敢的飞向崭新的世界。或好或坏…到底还是为他加油打气。上了火车后少年郎身着西装半个身子已经进了车厢，他爽朗微笑是憧憬的是自信的，再见！再见！…
　　那一年两个大哥也都参了军，其实两个长子去参军这件事，家里父母是抱有赌的成分的。这决定就代表完全给他们卸下了宅子的“枷锁”在外生死都不由宅子里的两位主人家决定。要知道这可不是打雀牌，一旦出了任何一点差错那都将是全盘皆输。本来华先生也想去参军，可是父母还是放心不想只让两个大哥去参军，四弟和华先生就继续求学。
　　火车已经开远，母亲有些后悔…可放飞的鸟儿都会有自己想去达的那一片天空。他会有自己喜欢的那一片云彩，他会有属于自己的老榕树和一个自己用春泥亲自搭建的巢…这些都是宅子里给予不了的属于他自己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