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下午，叶小缃终于发现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一路上没有看见别的人？好像……就我们2个？”
　　“那是因为……”，肇思慕考虑了下，认真的说，“我们的路线是反的。”
　　“呃？”，小缃马上翻地图，“不可能，我明明沿着旅游路线走的，你看你看，我们就在线上嘛……”
　　“你没有看箭头。”
　　“啊？还有箭头？”，叶小缃又把地图拿了回去，“哦，哦，真有箭头哦，可是可是，就算是反的，也该看见他们迎面过来……”
　　“按照箭头走的话，这一段，应该是缆车……”，肇思慕抬起头张望。
　　果然，叶小缃看见了头顶上的缆车，“天呐，我就在想这段山路怎么这么长……那辆缆车上应该是王美吧……”
　　“哦，希望她能赶上回去的车，”，肇思慕说，“时间不太妙。”
　　“嗯？”，叶小缃一惊，“她坐缆车也会赶不上？那我们……”
　　肇思慕继续说，“我们应该是绝对赶不上回去的车了……”
　　叶小缃连忙看手机，“糟糕……手机没电了……”
　　“给动物拍视频很费电的，”，肇思慕说，“你拍了不少。”
　　“你也没带充电器，对不对？”，肇思慕又说，“就算带了，也没有插的地方，这里是半山腰。”
　　“你，你，你是故意的！”
　　“是你带的路，”，肇思慕看了看手表，“现在是3点45，肯定赶不上了，我们另想办法吧，不要问我借手机，我的手机也没电了。”
　　“骗人，你又没拍动物！”
　　“我拍的是你，”，肇思慕拿出了关机的手机给叶小缃看。
　　一路上叶小缃不发一言，她感觉到仿佛落入一个圈套，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这个肇思慕万般狡猾，极其可恨，但他递过来的巧克力，还是蛮好吃的。
　　到了门口，天都快黑了，王美应该是赶上了学校的车，一个人也没有，叶小缃略有点慌，“这里那么远，我们该怎么回去？没有公交了吧。”
　　“不知道，”，肇思慕看了看马路左右，一辆过路的车都没有，“我查查吧。”
　　“你不是说你的手机也没电了吗？”
　　“手机是没电了，但我有充电宝，你又没问，”，肇思慕从包里翻出一个2000W的充电宝接在了手机上。
　　果然是上当了，叶小缃想，想想身处城市角落的动物园，不由得有点慌。
　　“有公交，还有5分钟到，”，肇思慕看完手机，“末班车，要快。”
　　坐在了空空荡荡的公交车上，叶小缃的心才慢慢的落地，还好，最可怕的事情没有发生，她侧过头看着默默看着窗外的肇思慕。
　　“喂，傻看什么？”，叶小缃喊他，“太安静了，还要开很久吧，说说话。”
　　“我说的你不爱听，”，肇思慕回过头来。
　　“现在可以说，”，小缃说，“我就听着，听到下车为止。”
　　“你信轮回吗？”，肇思慕说。
　　“不信，”，叶小缃速度回答，“但你可以继续说。”
　　“轮回，就是一段一段生命接起来，没有起点，也找不到终点，如果不遗忘的话，最终所有的记忆都会混起来，所以，其实记忆是很模糊的，虽然我还记得，但也是很模糊的片段，每一个片段都像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
　　“我插一句，怎么可能不忘记？”，小缃说。
　　“每一段生命之间，死和生之间，是一座桥，”，肇思慕说，“在桥上，你继续走，不停的走，不停，不能停下来吃点什么，或者喝点什么，只能全神贯注的走，桥很长很长，但终会走到底，你就会保持你的记忆。”
　　“奈何桥？是不是会有孟婆汤？”，小缃问，“喝了就全忘了的那种。”
　　“桥本身没有名字，其实桥也好，你吃了什么，或者看见了什么人，都只是你内心的幻觉，之前的身体已经消失了，理论上你什么也记不住，除非……”
　　“除非你的记忆一直在当下流转，才能带到新的身体里，所以不能被打断，出现任何幻觉都不能被打算，就这样走着走着，直到新生。”
　　“那你还记得什么？”，小缃问。
　　“你啊……”
　　“那可不一定是我，”，叶小缃说，“你认错了也不一定，你自己说记忆也是很模糊的。”
　　“不会认错的……还有脚上的紫罗兰印记呢……”
　　“别扯我，你就说你前世的爱人好了，”，叶小缃继续说，“什么样子的，干了点什么，你又是什么样子的？”
　　“哦，我记得有一段是读书，不是现在这种学校，私塾，都靠背的，背不出来先生会打板子的，先生长得和语文老师很像，留着胡子，每天教我们破题、承题……她有个女儿，是我的爱人……”
　　“这就是你作文写得好的原因？可你也不能拉开她的裙子看她脚上的印记啊……”，一想到这里，叶小缃有点慌，“……你这个流氓……”
　　“你自己给我看的，”，肇思慕说，“……那个时候，你还记得。”
　　“哦……”，叶小缃说，“你继续说，不要理我。”
　　“还有一段，是拍照，我拍了好多很多，不是现在这种照相机，”，肇思慕继续说，“是一块镀银的铜板，要用碘先处理，拍的时候要保持15分钟以上……”
　　“拍人很麻烦吧，”，叶小缃又插话了，“要保持15分钟不动。”
　　“是很麻烦，”，肇思慕说，“可那个时候，你很配合啊，一直是我的模特，我拍了好多好多你，穿着蕾丝的裙子，或者波西米亚的裙子，用丝带扎着的辫子……”
　　“那肯定不是我，”，叶小缃，“要我坐15分钟不动很难。”
　　“是你。”
　　“好了不和你犟，”，叶小缃说，“还有呢？”
　　“还有一段是打仗……”，肇思慕说，“对了，在那一段里，你脚上的印记也不是胎记，你中了开花弹！”
　　“……”
　　“我数了一下，一共8个场面，哪个时代都有，国外也有，”，叶小缃说，“想象力很丰富啊，应该去写网络小说，小朋友会喜欢的，这是，这是，这是逆向的穿越嘛……”
　　“可惜，你都想不起来了，”，肇思慕脸上一股淡淡的惆怅。
　　“因为这些本来就不是真的，”，叶小缃说，“你也是花了时间了，编了那么复杂的故事想要说服我，对了，还有一个问题，你和任君霜到底什么关系？”
　　“她语文作业要我帮忙。”
　　“还有呢？”
　　“啦啦队海报要我帮忙。”
　　“还有呢？”
　　“没了。”
　　“狡猾。”
　　车到站了，叶小缃下车了。。
　　她往回看，肇思慕坐在车窗边上，依然是淡淡的惆怅。
　　梦里，周围一切朦胧，她仿佛感受到了风在吹，这是来自河上的风，却没有带来一丝湿润，她不停的在桥上向前走，这是一条漫长的桥，她知道，那是跨越一生，连接着死与生的桥……可是，她的嘴唇都快被吹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