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替朕砍几颗脑袋

　　第二章初显端倪
　　初春寒意依旧，赵元景却总是一件白衫。
　　在他七岁筑基完成之后，长安冬日里的这点寒意便奈何不得他了，更惶提初春。
　　步行过了玄武、东林两门，面前便是太极殿。
　　然后再过两宫才是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垂拱殿！
　　他已经是这里的熟人，宫娥侍卫早已见怪不怪。
　　进了殿内，龙椅上坐着个玄黑长袍的中年男子，气宇轩昂。
　　晋帝御极至今十六余载，民间声望极好，文治武功远迈父皇治时，被誉为大晋立国百载后的中兴之主。
　　一旁的白发官宦细声在他耳边唤道，他头也未抬，眼睛依旧盯在奏章上，沉声道，“我们小陈王今儿个怎么有空来垂拱殿呀。”
　　赵元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皇伯父，侄儿想要搬回宫里住。”
　　晋帝应道，“嗯……说说看，当初没辟府的时候可就属你闹得最欢了。这才三个月，怎么就想回来了？”
　　他绘声绘色道，“侄儿今个儿个在宫外撞见了一件特诡异的事，就好像突然被人抓进了幻境里一样，我是不是撞鬼了。”
　　奏折被啪的一声按在桌子上。“胡闹，这是什么地方，什么话都敢往出说。你是说皇伯父治下，鬼魅横行。想挨板子了？”
　　赵元景噘嘴道，“侄儿怎么会是这个想法。就是今天的事情太过诡异，就像来去被人提着线一样，想搬回宫里。”
　　晋帝抬头盯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们都退下。”
　　四周宫娥鱼贯而出，晋帝问道，“你怀疑什么？”
　　赵元景没有保留，“是不是有术法高手进京了，京城龙气最重，还能用幻术，来人不可小觑呀。”
　　晋帝思量了片刻，点头道，“几个辟府的皇子都让搬回来吧。承嗣，你去查一下。”
　　李承嗣应道，“老奴遵旨。”
　　正要退下时，晋帝却又叫道，“去请国师来。”
　　“诺！”
　　赵元景此行目的达到，满脑子转着想开溜，晋帝哪里会留他这个机会，“朕给你个差事。”
　　他无奈笑道，“皇伯父，我想静心在宫里研读诸子经典…………”
　　“想考状元？”晋帝不觉明厉的瞪了他一眼，“兵部那边给你把三卫补齐了没？”
　　赵元景一摊手，“侄儿又不就藩，兵部怎么会给我补三卫，皇伯父你这就知法犯法了…………”
　　晋帝过去一板栗就赏了他，“现在不就藩，以后都不去了，自个儿去兵部挑去。会闹才有奶吃，不然那老家伙尽给你这老弱病残，人得先练着，以后总用得上。”
　　赵元景一拱手，“诺。”
　　眼赶着给他兵权，虽然不多，但这样的皇帝也是没谁了。
　　“后天，你去羽林卫借两千人，换你陈王府的牌子，替朕出去一趟。”
　　晋帝走去窗前瞭望，手指敲在旁边的木案上，咚……咚……咚……咚……
　　赵元景问道，“去干嘛呀？”
　　“替朕砍几颗脑袋。”
　　“杀人的事侄儿可不去，我还小，不适合看到些。”
　　他戏谑的道，“由不得你，给朕办好了差事，回来就知道今天的人是谁了。”
　　“嗯？那侄儿不去皇伯父就不打算给我报仇了？”赵元景笑道。
　　晋帝又赏了他一板栗，“你再不去出出风头，别人还以为你这个亲王不会杀人了。你爹当年哪有你这么文绉绉，什么胆大包天的事儿没做过。”
　　赵元景一阵明悟，应道，“谢谢皇伯父，那侄儿告退了。”
　　“嗯！去吧！”
　　待出了垂拱殿，赵元景叹道，“还让不让人活了。”
　　所谓伴君如伴虎，以他对自家这么皇伯父的了解，一般能打感情牌，就是需要他背锅了。
　　晚上，禁军统领送来了调兵令牌，和一封信，信上密密麻麻写了二十多个名字。
　　“这哪里是取个人头？”
　　他感觉，此次的锅不会小，干完这事儿，怕是真的得老老实实窝在宫里了。不然言官的口水都能演死他！
　　就像着排名第一的胡庆国，永历二十一年生人，现官任云阳守备。正儿八经的从五品大员，手底下四五千人，若是没点非正常手段，当真是拿不下。
　　第二个，赵昱，御史道言官，啧啧，捅马蜂窝的事。
　　一连写了三页，是晋帝的笔迹，这可比圣旨还要真。
　　赵元景把信件塞进怀里，大喊道，“沈或，人给我死出来。”
　　沈或是他的宗卫统领，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皇家给每个皇子培养的嫡系班子。
　　亲王十人，郡王五人，每个不仅是能时刻能为主上牺牲的死士，他们一个个从小可都是接受最优良的教育，不仅要练武，更要学兵法韬略。
　　其码，是能让每个就藩的皇子三卫保持不弱的战斗力！
　　一连来了十人，没有在王府司职前，宗卫从来是形影不离。
　　沈或最是年长，也最俊秀，“卑职在！”
　　“那什么，明天统一换朝服，我们去趟吏部。”
　　“诺！”
　　次日赵元景带着十个宗卫去吏部的书办查了一整天那二十几人的升迁记录，最后发现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他们都有过东面留任的履历。
　　大晋的东南有什么？
　　诸位拥兵数万的藩王，结果不言而喻，赵元景给他们几人下了封口令。
　　路上思量，既然有东南背景，那就不指望晋帝给的两千人能派上什么大用场。他再胆大包天也不敢指使亲卫无故袭杀朝廷命官。皇帝要想让谁死，那再简单不过，奏折的格式不对都能给你砍了脑袋，可那位却偏偏交给自己来做，显然是既不想这件事悄无声息，又不想太过闹大，这其中的度可不好把握。
　　既然这个度他自己不好把握，那就找个能把握好的人，赵元景折而入宫！
　　入宫自然不是去找晋帝，午时这个点，丞相应该文成殿。
　　而此时，皇帝大多回在垂拱殿批改奏章，这两地相距不过一宫，但对于位极人臣的丞相来说，已经是这世上最远的距离了，或许还超脱生死。
　　赵元景见到左相时，他正佝偻着腰在案上翻奏折，“丞相可有时间听小王说些闲话。”
　　左相赵明德，乃是永历三年进士，如今已六十古稀，不过他看起来总要比普通人苍老几分，许是几十年官场沉浮太劳心劳力。
　　官服似乎有些大，顶上的冠冕也偏了几分，就这么个满脸皱纹的瘦下老头，却是整个大晋国除皇帝在最有权势的人。
　　他的眼睛经常微眯着，枯槁的双手颤颤巍巍，沙哑道，“殿下说。”
　　赵元景快步过去扶他过去，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小王倒是在吏部发现了件有趣的事情，有好几个官员的升迁都是王主司经手的。”
　　吏部文选司的推官，经手大晋四品以下官员升迁的职位，正是老头子的女婿。
　　赵明德翻开纸撇了一眼，开口道，“尚礼一向稳重，不然老夫也不敢让他担此大任，这几人在任的风评都不错。”
　　赵元景道，“丞相当真令小王汗颜，居然还能记得这么几个小官的名号。”
　　他瞪了赵元景一眼，“殿下似有所指。”
　　“没什么，丞相乃是大晋的有功之臣，小王不敢置噱，不过这该注意还要注意。”
　　赵元景贴近丞相耳边，“昨个儿，皇伯父让小王去抓几个人，巧了，里面正好有这几个。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过他们可能和东南有点关系。”
　　能当上丞相的人政治嗅觉怎么会差，天启皇帝治下，大晋说是已入盛世也不违过。
　　可这盛世天下，君王最头疼的是什么？
　　手握重兵的藩王！
　　听其透漏消息，晋帝多办是要对东南动手了，此时若是有了些风言风语，这可不是小事，“老夫多谢殿下。”
　　老头子笑咪咪的盯着他。
　　赵元景也不客气，“其实，小王今日来找丞相是有些事情要丞相帮忙。”
　　“殿下但说无妨，老夫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小王说的这件事对丞相也是相当有利。”
　　赵明德看着他，“殿下说说怎么个有利法儿。”
　　他附耳过去，赵元景开口道，“小王相信这些年诸如此类的人肯定不会少，不如趁着这个密旨的机会，替丞相处理掉了。”
　　“你就不怕坏了陛下谋划？”
　　赵元景一愣，说道，“这就要看丞相手段了，小王这里只有把皇伯父给的刀。”
　　至此，左相才开诚布公，“老夫有个学生是御史中丞，可帮殿下一二。”
　　赵元景点头道，“刑部那边也麻烦丞相打个招呼。”
　　赵明德却皱眉道，“这么多人一起，不好办呀。”
　　“唉，小王懂得分寸，到是我给丞相名单！”。
　　老头这才眉开眼笑，“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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