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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樱雪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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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的一声,我的尸体躺在冰冷坚硬的瓷砖地板上,十八层楼高确实把我摔得够惨。但周遭的人却被吓得到处逃串,还传出几声尖叫。我死了,但我却从我的尸体里爬起来。环顾四周我发现有人茫然看向我,有人抱紧身边的人也盯着这边,有人打电话……
  我笑了几声,我变成灵魂了。也就是鬼吧,不过倒不是透明的,和平常人无差别。要不是看见自己那血肉模糊的尸体以及别人看不见我的存在,我还怀疑没死呢。
  不过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要死,好像我一出生就要去死一样,那么的自然,连生前的事都没有去想。
  但我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迈开脚步就走了。电影或者小说里放什么狗屁,竟然说鬼魂之类的不能在太阳下生存。我仰面迎向了太阳,还真暖和,还真很轻松。
  总之没有疲惫、饥饿,我不知道走了多久,留心观察了多少风景以及少女的面孔。世界在我眼里既熟悉又陌生,因为我是以一个死者的角度去看世界去思考世界。一直走到夜晚,走到一处小巷,两排都是泛黄了的古朴坚韧的木材房墙。我伸手抚摸,沿着墙壁而行。
  兀然,眼前出现一个身影。她穿着蓝色的且印着许多白色小花的上衣,她还穿着黑色裤子以及一双黑色布鞋,她还坐在一个屁股大小的木板凳上。她那样慈祥地看着我,像奶奶一样,不过确实有着当奶奶的年龄。就叫她老奶奶吧。
  “你困了吗?”她这样问我,我瞪大了眼睛又摇摇头,可我都死了还谈什么困不困,不过她怎么能看到我的?
  老奶奶微微一笑,说,“看来你生前一定有很多美好的重要的回忆。”
  我不解问道:“你怎么知道?”
  她说:“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死了,但我们为什么还能存在这个世界上呢,是因为我们生前留下太多美好记忆了,心有不甘,于是就还能存在这个世界上。不过我们每活一天,就会消耗一天的美好回忆。但是不是每个拥有美好回忆的人都能留在这个世界上,记住是心有不甘,并且拥有美好记忆。有的人,在死前就会忘记那些美好回忆,顺其自然的死了,消失了。就比如跳楼的人,一般是心如死灰,把该忘的都忘干净咯。能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呢,如果把美好回忆的消耗完了,就会感到困意,就会消失了。”
  我不敢相信,因为我就是跳楼死的,为什么还没消失呢?我礼貌地笑了笑说:“我就是跳楼死的。”
  我和老奶奶脸上都挂着笑容,就是在我说出这句话时,我察觉到老奶奶的笑突然僵了一下。气氛有些尴尬……我在心里暗想,我这不是拆入台么,为了缓解尴尬。于是我就说:“我是失忆了,生前的记忆一点也想不起来,可能我并不是心如死灰地跳楼吧……”
  老奶奶默默点了点头,她心里想确实可能,自己都一大把年纪里,说话那么绝对,还让自己丢人,唉,老脸往哪搁啊。她想这小伙子还挺会聊天的,还会给自己台阶下。便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嗯嗯,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想跳楼的多半是对活着没有什么执念和不甘了,像车祸啊,病死啊,老死啊才大有可能会,像我就是老死的,小伙子你很特别。”
  我挺吃惊的,也许我还能存在这世上真如老奶奶说那般。但我对生前的记忆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一闭眼脑子里就是一片星辰,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好像我一出生就是要死亡。可我脑子却有很多常识,词汇,语言,以及思维。其实我已经肯定,我还有什么记忆被埋藏起来了,那必然包括所谓美好的记忆。
  “我真的想不出来。”我走到她身边坐在了地上说,“我还真想不起什么美好的回忆来。”顺带打了个哈欠,这一刻,我竟有些困意。
  老奶奶看着我的侧脸,晃了晃头,原来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不过,她的人生要正真到头了,没有时间给她去思考下去。
  而我靠着木墙,“星辰吗?”一边自语一边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似乎一颗星星都没有。但我不信,我努力在寻找,一定有星星。“妈的……”
  刹那间,望着纯洁无染的夜空要骂一句时,脑海中浮现了个很模糊的笑容,还有一声铃音般的笑声。
  莫名其妙地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音,眼睛也湿润了,但一闭眼仍是一片星辰。我还来不及思索时,我惊愕发现,旁边的老奶奶也苍老地笑了起来,声音沙哑。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奶奶,而老奶奶对我说:“我该走了。”
  接着老奶奶望着夜空很是壮烈地宣告:“老头子,你走得却很彻底,没有不甘。我却咽不下那一口气,你病死了我还活了十余年,不能和你一起死是最大的不甘。”
  这就是老奶奶为什么还存在这个世界的原因。可她为什么不甘和她的爱人一起死去呢?是将死之人拥有几乎完美的一生,却有个小小的羁绊而称不上完美时所产生的,是只有老奶奶这种热爱生活对生活所有细节充满感情的人才会有的,也是她失去爱人后经历独自生活的十年造成的。
  老奶奶拥有几乎完美的一生,这是我不知道的,别人也不知道,只有老奶奶自己知道,因为是自己对生活的总结和思考,没有人对自己的生活比自己还要了解,因为别人不可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老奶奶出生于昭和时期的日本,虽然现在身处于中国,一个富人家庭。富家千金从小聪慧,几乎无忧无虑过完童年。所以她是一个爱思考,充满个性的阳光女孩。她的恋爱史更是无比华丽,她一生就只谈了一场恋爱。就是在大学的时候对从中国到日本留学的L一见钟情,然后各种天赋机缘下在一起了。很幸福地在日本热恋,再回到中国成家。
  “老奶奶你要走哪去……?”我不解地问道。
  老奶奶祥和摇了摇头,我在老奶奶眼里仿佛未开智的孩童一般。确实老奶奶也是这样想的,毕竟我是刚刚才接触到这个死后的世界。老奶奶盯向了我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话,“其实这个世界比你想象得更加精彩。”
  接着老奶奶起身,走了两步,又望着夜空说:“人死了还能存在这个世界是靠着消耗生前的美好的回忆,我们把美好的回忆称之为源。人的源越多存在得就越久。但留在这里消耗的源实在太多了,普通的人留在这不足一个月就消耗殆尽了。有一个地方叫白塔世界,死后还存在的人几乎都在里面生活,里面消耗的源是这里的三百六十分之一。你可以把白塔世界理解为一个完全的新的活着的世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同灵魂一般,世间的任何东西都与自己无关。”
  我:“……”
  我看着老奶奶,一脸茫然,我完全震惊了,难以置信也不可否认,毕竟我是一个没有记忆又没有经验的初始者。老奶奶比我死得早,在死后世界呆了肯定很久了,所以她说的应该是真的,但却超乎我的常识,虽然没记忆但还保留知识范围。
  老奶奶再次看向了我说,“相遇即是缘,你我有缘。”其实这句话在我看来就是一句普通的话,然而却不是老奶奶说这句话的目的。
  但我不知道老奶奶说这句话的意味如何,只好笑着点头。
  “留给你一个礼物吧。”
  “是吗?可我们才刚刚认识啊。”
  “我说过了,你我有缘。而且我马上要消失了。”
  “啊!原来你说的走是这个意思啊。”
  “哈哈哈,是的,我已经呆腻了,也该消失了,其实也没什么,本来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说是吧?”
  “是……吧。”
  突如其来,我见她浑身发着荧光,像布满了萤火虫。不,准确来说,她的身体正慢慢地从边缘化成一片片的萤火虫,飘向夜空。
  荧光中她十分慈祥地看着我,说,“小伙子,如果你想不起来美好的记忆就想想你的爱情吧。”
  “额……好,我仔细想想。”
  “唉,我他妈真的想不起什么……”
  但这时,我好像想起什么。模模糊糊我想起在一片乡下的一处楼顶,我抱着一名女生,搂着她的腰闻着她的气味,与她对话。
  “你知道什么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吗?”
  “是什么?”
  “是每当我回想起一件幸福美好的往事时,心里就像有一颗星辰在闪烁,最美的风景莫过于回想所有幸福美好的往事时展现的星辰大海!”
  “真好。”
  “你是我的星辰大海呀,回顾我的一生,平平乏乏,只有遇到你,才有那些星辰。”
  回忆戛然而止,这时旁边的老奶奶一直地化作荧光慢慢消失,我不知所措地问了句:“老奶奶,你叫什么名字?”
  “名前樱雪。”老奶奶回答道,接着就完全消失了。只是在消失的地方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好像掉下了什么东西。我心想,难道是老奶奶说要送我的礼物吗?视线扫过去一看,居然是一把日本刀!
  这是一把日本太刀,长约六十厘米。刀柄与刀刃长是一比四,刀柄握起来很舒服,感觉很奇妙。因为刀柄的制作很精细,先是木柄夹住刀的头,再用一种特殊的软软的白色鲛皮死死包住木柄,最后用黑色的绳来捆绑出如同蛇腹的一串菱形图案。银色的椭圆刀谭紧紧在刀柄与刀刃之间,上面刻有些细致的图案,有樱花、雪花。刀谭下是红润有光泽的刀鞘,细长润滑,上面绑着几根红绳。
  我缓缓拔刀出鞘,拔出两厘米左右,刀刃上面出现了个“樱”字,再缓缓拔刀,“雪”字露出了半截。。
  我一口气拔出一整把刀,上面赫然刻着两个字——“樱雪”!这不正是老奶奶的名吗?但突然刀上却发生了一些变化,我目睹着刀刃上刻着的“樱雪”下面居然凭空出现了个“良”字。
  “樱雪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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