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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万物榜 /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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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缺,阳寿三十,早年为人善良本分,二十岁之后,性情大变,打人伤人,坏事做尽,伤害诸多生灵,故而德不抵过,虽免受炼狱之苦,但需轮回畜生道,承九世扒皮食肉之苦!”
  一红须遮面,头带一顶黑色官帽,双目不怒自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黑脸男子,手持一本古朴书册,坐在幽光四溢的案台上淡淡开口道,幽光之下古朴书册上赫然出现三个大字《生死簿》!
  黑脸男子说的语气平淡,但在案台之下的唐缺却是心神巨震,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犹如巨锤一般一锤一锤的砸在他的脑海,让他无法有一丝丝反抗之意,仿佛那案台上的男子就是他生死的掌控者,只要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他就必须服从。
  “我这是死了吗?原来死了真的会被打入地狱,可能是我做尽了坏事才会这样吧!就是不知小弟当年可曾来过这里,想来应该是不会,小弟从未做过一件坏事,应该是去了天堂吧!”
  唐缺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隐约间他看见左边一个长着牛头人身的怪物,再看右边也有一个长着马头人身的怪物,此时这两个怪物手中各有一根黝黑的铁链,而他自己正是被这两根铁链捆绑,动弹不得,只得任由两个怪物拉扯,向着幽光浓雾的地方走去。
  “想必这两位就是牛头马面,刚刚那人应该就是地府的判官了吧,只是不知是否有传说中的黑白无常。”离那黑脸男子稍微远一些,唐缺的意识才停止消散,在他的胸口处渐渐的感受到了一股暖意,让他的意识稍稍清醒,同时在他的心里却有没有之前的坦然,让他想起一句话,只有无限接近死亡才能体会死亡的真谛,不!不是真谛,而是恐惧!
  “我已经死了,怎么还会怕?”唐缺心生疑惑,暗自想到,兴许是自己还没有喝孟婆汤的缘故。
  被两根铁链拽着,越是往前走,他就越是心惊,一路上他看见了无数生灵,这些生灵不仅仅是人,还有许多奇形怪异的东西,有的长有狗头人身,猪头人身,还有的面目狰狞不人不兽,如同神话传说中的妖兽模样。
  这些生灵不论是人模样还是妖兽模样,毫无列外,一个个均都是面无表情,犹如行尸走肉,有的身影暗淡,仿佛随时都可能消散,见此唐缺感觉到有些怪异,好像自己和他们有些不一样。
  “前面便是黄泉路,你且自行过去,记住,莫回头,莫回头...”
  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不知是牛头还是马面说的,只听话音刚落,他身上黝黑铁链瞬间消失,顿觉整个人无比的轻松,不过他不敢多做表情,做出一副和其他的生灵一样呆滞的模样,脚步尽量不急不慌踏入写了黄泉路三个古老文字的道路上。
  前脚刚一踏进黄泉路,原本四周阴森诡异的场景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看似如同水一般流动的道路,更确切的应该是一条在喘急浑浊河流上流动的道路,前面一片迷茫,看不清细貌,他的脚步并没有动,但却感受到了脚下路在移动。
  “缺心眼的...”
  “缺心眼的...”
  耳后传来他多年未听见却又是万分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却,那是捡到他,带他一起翻垃圾吃的糟老头子。
  “谁!”
  唐缺下意识地开口出声,耳后那熟悉声音的呼唤就像是对他的召唤一般,令他无法自控,机械性地就要转过头去看望那个无比熟悉声音的主人,但是下一刻他的脑海轰鸣,想起那个让他莫回头的声音,于此同时他的胸口暖意大涨,隐隐有一股黑气冒出,不过人也没有注意到,胸口的暖意让他回过神来,微微调转的头也硬生生的止住。
  “我是你爷爷啊,快到爷爷这里来,让爷爷看看你,”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不过这一次隐约透露出一股焦急。
  “不!你不是他,那糟老头从来不会自称是我爷爷!”唐缺脸上露出坚毅之色,毅然说道。
  说完他迈出步子,一步就要踏出,就再他脚悬在空中的时候,那声音带着痛苦凄凉之意再次传来“缺心眼的,你当真这般心狠!就连让我在看你最后一眼都不愿!”
  一脚落地,那声音消失,唐缺没有回头,若是可以流泪的话他估计早就泪流满面了,虽然不知道身后是什么,但想来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他隐隐听出那声音中带着的一丝蛊惑之意。
  “哥,哥...”
  一个带着些许稚嫩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他耳后,如同重锤般敲击在唐缺的脑海,这道声音虽然只是简单的重复着一个字,却是让他更为熟悉,以至于瞬间在他的意识里就出现了声音主人的模样,那是他挥之不去的模样。
  “小,小弟!”唐缺沙声音沙哑开口,身体再次无法自控,缓缓转动,猛然间胸口暖意上涌,黑气包裹全身,让他转过的头骤然停了下来,心神也瞬间清醒过来。
  “哥,你还好吗?我好想你,我好难受,你不再的日子里,我好害怕!”耳后声音带着浓浓哭腔,难受至极的样子。
  “小弟,放心我很快就来陪你!”
  唐缺说完,不再犹豫,再次一脚踏出,这一次没有任何的声音的,落入他眼前的却是一朵无枝无叶甚至无芯,悬浮在空中透着阵阵凉意的红色花朵。
  “彼岸花?”唐缺喃喃道,这朵花一眼看上去极其艳丽,仔细看之下,却又感觉没有丝毫的生机,越看越觉得如同是虚幻的一般。
  唐缺伸出手,想要触摸他眼前的这朵花,就再手和花接触的一瞬间,周围场景再次发生变化,印入他眼球的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水泊,而他正好就站在一条漂浮在水泊的小船上,四周无风,水也未流,但脚下的船却在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时辰、一天、一个月、一年、十年百年无数年,又好像是只有短短的一秒,幽光迷雾消失,在小船的正前方古井无波的水面上出现一块石头,想不注意到它都不行,远远看去,石头平凡无奇,倒像是留在水中定位的普通石头一般。
  随着石头越来越近,三生石三个大字赫然出现在其上,同样是古老的字迹,上面却充满了生机,突然他眼中的三生石变得模糊起来,他的意识也陷入其中。
  他看见一个夜晚两道极为模糊的身影,其中一人怀里抱着一个包裹,来到一垃圾桶边,两人逗留了许久许久,最后抱着包裹的一人将包裹小心翼翼放进了垃圾桶。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一个身上极脏的老头来到垃圾桶边,伸手进垃圾桶想掏取里面是否有什么东西可吃可用,却意外地掏出一个包裹,打开包裹里面有一个睁眼看着他笑的婴儿。
  老头一惊,下意识将包裹扔下,急忙退后两步,转身就跑,刚跑出两步,一道婴儿特有的哭声传出,此时天色尚早,并无走过之人,过了稍许,老头又一次来到垃圾桶旁,小心翼翼将包裹抱在手中,说起奇怪婴儿便不再哭了。
  “跟着我也算你倒霉了!”老头喃喃道,抱着包裹向下一个垃圾桶走去。
  老头所路过的垃圾桶一个也没有放过,终于在最后一个他找到了一块别人吃剩的馒头,二话不说张嘴就吃了起来,或许是看见老头在吃东西,怀里的婴儿再一次哭出声来。
  直到老头在一个个垃圾桶里翻出一瓶喝剩的牛奶,婴儿才停止了哭泣。
  “我姓唐一无所有什么都缺,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一起姓唐吧,就叫你唐缺好了。”
  老头话说完,也就算是给包裹中的婴儿去了一个名字。
  转眼间,孩童长大,老头渐渐老去,直至一年寒冬的某一天,老头睡下后再也没有醒来。那一年唐缺十岁。
  十岁的孩童无依无靠,干着一直干的老本行,翻捡垃圾桶里的东西,能吃的留下,能回收的拿去回收,直到有一天他也在垃圾里找到一名还未睁开眼的婴儿。
  或许是因为自身的缘故,十岁的小男孩将婴儿吃力背在背上,让本就可怜的小男孩雪上加霜,小男孩用回收垃圾的钱买牛奶,买米粉做食喂养婴儿。
  转眼又是十年过去,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带着一把锤头和一个十岁的男孩来到一处山林,青年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看上去不如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至于那十岁的孩童也好不到那里去。
  “哥,我们什么时候能挖到草药。”孩童稚嫩开口道。
  “快了,很快就能挖到草药。”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心里默默祈祷能早点挖到草药早些回去,最好能挖到人参天麻或是灵芝之内的珍贵药材那就再好不过了,他可听说有个叫王二狗的人才不久在这座山中挖走两棵野生天麻,在城里可买了一百多块钱呢。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两人一路上不停转悠查找,没有发现一株草药,反倒是肚子饿的不行,青年从怀里拿出两块干饼,给了孩童一块,自己则撕下一小半,剩下的再次放进的怀里。
  “咦,哥,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株草药?”孩童指着一朵红色的花朵开口道。
  青年也看见那多花朵,但在他的印象中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花,看上去极为艳丽,甚至在昏暗的林中隐隐散出光芒的感觉。
  不管是不是药材,青年也顾不得吃饼,扛起锄头便开始寻着花朵下方的根茎小心翼翼挖起来,挖了许久,仍不见花朵的之下的果实,倒是在泥土里挖出两颗珠子。
  珠子一黑一白,一眼看去就和玻璃珠一模一样,也不知是谁丢在这深山里的。
  孩童天性贪玩,拿起两颗珠子玩了起来,小半天过去青年也顺利在花朵下面挖出一株看上去成色不错的人参,且一根须也没有断,被他完整挖出。
  挖到药材,两人不再逗留,带着兴奋走出山林。
  画面一转,青年和孩童在一家颇为大型的药店里,此时青年和药店里的一人起了争执,两人的面前摆放着一株人参,终于两人由争执演变为冲突,最后青年被药店里的众人拳脚相加。
  青年瘦弱的身体哪里会是众人拳脚的对手,狼狈的被丢出了药店,身边孩童哭着鼻子跌跌撞撞扶着青年走远。
  入夜,青年和孩童再次来到药店门口,此时药店已然关门,青年掏出一把铁锤,犹犹豫豫,最终一锤敲在了药店的玻璃门上,那一夜,青年带着孩童将药店的钱财洗劫一空,离开了那座城市。
  时间再转,又是五年过去,青年不再是面黄肌瘦,而是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带着墨镜,胸口上挂着一颗纯黑色珠子,他成为了一方地下势力的头号打手,在他身边一直跟随者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其胸前也挂着一颗珠子不过却是纯白色的。
  这一年,少年被检查出了绝症,青年为了救少年四处求医问药,为了筹集更多的钱他做了许多违背良心道德的事情。
  但是三年后,少年还是离他而去,时间又过了两年,这一年,青年已经三十岁,他被逮捕了,不久后便被判处了死刑!
  “呵,这就是我潦草的一生!”唐缺深吸一口气,回望这一生他不后悔这一生,只是遗憾的没有看清那两个将他丢弃在垃圾桶里的两个人的模样,想来那两人应是自己的父母吧。
  度过忘川河,看过三生石,一座石台出现在他眼前,石台上有一个简陋的草棚,草棚外站满浑浑噩噩的生灵,里面有一个看起来平凡至极的老太婆,老太婆和颜悦色,对每个排队的生灵递上一碗汤水。
  孟婆?孟婆汤?三个字映入大锤脑海,嘴中不由喃喃道,黄泉路边彼岸花,忘川河中三生石,望月台上孟婆汤!
  刚说完,只见孟婆好似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扫过,顿时一股无形之力把他推进排队的生灵队伍当中。
  前方生灵一个个神情呆滞,对孟婆递过来的汤一饮而尽,随即纵身跃入石台之下。
  直到队伍临近孟婆,唐缺才看清,石台之下是无尽的黑暗,黑暗中朦胧的云雾汇聚成一个又一个漩涡,那些跳下去的生灵瞬间就被漩涡卷入。
  “难道这就是轮回投胎转世?”唐缺怔了怔心神,现在他已经发现无论是他前面还是后面的那些生灵都仿若行尸走肉,只有他好似还有属于自己的意识。
  时间不长,唐缺便来到了孟婆面前。
  “喝下这碗了生汤,了去前生因果,坠入轮回因果断,来生自有来世磨!”
  孟婆的声音充满慈祥,仿佛是一个关爱子女的老奶奶,而递过来的汤便是长辈为子女精心熬制的汤药。
  唐缺双手颤抖,这一刻孟婆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专门为子女精心熬制一碗汤,他下意识伸出双手颤颤巍巍接过汤药。
  “喝吧!喝下就能忘去却前世种种!”孟婆慈爱开口道,只是其目中露出一丝诧异,到了这里还能保留着自主意识的鬼魂也不是没有,但像唐缺这般淡定,毫不慌张的还真没有,若不是他颤抖的手,和瞬间波动的情绪,差点让她也没看出。
  “了生汤,原来不是孟婆汤,”唐缺惨然一笑,“若是喝了,我还是我么?”
  “不是!”孟婆的语气第一次变的凌厉起来,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若我以不再是我,那就算是投胎转世了又有什么意义!”唐缺用尽所有力气,推开孟婆汤,毫不犹豫跳入石台下黑暗漩涡中!
  他这一世虽然潦草,过得也是极其的不好,但他还是想有自主的意识,还是不愿自己成为另外一个人。
  “找死!”
  孟婆冷哼一声,整个人气势大涨,与之前慈祥模样天差地别,一双褶皱的手向唐缺跃下的灵体抓去。
  顿时虚空中汇聚一双无形的大手,犹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将他抓到手中。
  “死!”
  顿时一种魂飞魄散意识消散的感觉涌入唐缺心头。
  就在这时他的胸口突然散出一道黑气将他包裹其中,与之前面两次更加浓郁的黑气,同时在他的头顶出现一个黑色圆珠,不停旋转,一股玄之又妙的气息散出将他笼罩其中,这时正在排队的所有生灵鬼魂全部都露出恐惧包头哀嚎,有的里黑珠稍稍近一些的直接烟消云散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这是...!黑...珠!”孟婆抓住唐缺的大手受阻一愣之下,面色大变,同时眼中露出狂热之色,再也顾不得唐缺,而是抬手间向他头顶黑珠抓去。
  “放肆!”一道更为威严的声音随之而来,随后之间孟婆凝聚的大手消散,一双更大的手出现,抓住黑珠。
  那红须黑脸黑头顶官帽男子脸上同样带着狂热出现在虚空中。
  “散!”。
  又是一道毫无情感的声音出现,抓住黑珠的大手瞬间崩溃。
  同时在这一刻,唐缺溃散的得到一秒的清醒,他的灵体在黑气的包裹下失去了束缚,再也顾不得其他,一头扎进离他最近的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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