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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灰暗，那小小的火堆照亮了两人的脸庞，老头儿望着深山老林，思绪回到那遥远的曾经，暮寂的双眼中……多了份柔光。
他放下手中的烤鱼，朝昊天很突兀的道问了一句，“小娃儿，你知道山里的那些树是怎么来的吗？”
昊天坐在火堆旁，正啃着手中烤熟了的大鱼，听到老头儿这一问，却是有些不知所云。
这老头儿的道行对他来说微不足道，可怎么说也是入了道的，已经在三十三重天之内，天地间的一些大道理，怎么说也应该懂。
土育草木，乃自然之律，何来哪来之说？若要归根究底，一切……不过上苍所造之物！
“嘿嘿……”老头儿干笑了两声，脸上露出些许自豪，还有些不好意思，一些往事只见他徐徐道来。
“这里呀……以前是一片荒山，没有一棵树、一根小草，看不到一丝生机，老头子我呢就到别处地方，找来一棵又一棵的好树苗，播种在这片山里，再经过自己的精心栽培……”
闻言，昊天心中对这老头一番感叹，虽说那枪上的威能九成九都针对于他，只有那么一丝漏出来，可就这一丝，便能镇灭万物生机。
无需质疑，所谓荒山，定然是那柄道枪与同他落地时所造成的余波，催毁了方圆内的万物生机。
而在那一股力量镇压下，让这片山间变得青山绿水，这可不是一件轻松小事。
就是昊天，也不禁叹问道：“老头，用了很长时间吧！这样……有意义吗？”
能够推测到，那山里的楼盘玉阁、枯骨、怨灵，与老头有着某种关系，可就算把这里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他们也活不过来。
老头儿神色暗淡，语气悲凉，是在回答昊天，却也是在问自己，低言道：“意义吗？没有吧！”
转之却是坦然一笑道：“又或许有呢！这里怎么说也是我的家，家毁了……得修复一下嘛，只是我的家人都……”
“唉……”老头儿双眼一暗，叹了声气。
抬头望着那天上的弧月，回忆起曾经的一切，心中一阵悲痛，家人……没了，只剩下他一人。
“老头我以前呀……只是一个小乞儿，没有亲人朋友，每天过着乞讨的生活，每天都在担心下一顿饭的问题，直到遇见我师傅，遇见师兄他们，我才有了……家人！不用在为那一顿饭担心。”
往事回忆，心中的伤会好些，却也因此更为伤痛，若不是自己，他们也不会如此……
“喏，那边！”老头伸出手指向山里，“那山里最高的那座山，你知道叫啥吗？”
昊天摇头表示不知，安静的坐于一旁。
说起这山，老头儿是来趣了，笑言道：“嘿！那山呀……叫灵宝山，便是我师傅的清修之地，他旁边的那几座，分别是我那六个师兄的，他们每个人人门下都有数万弟子……”
“至于我嘛……嘿嘿嘿……”老头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嘻笑道：“当时老头我有些调皮，师傅说我有阵道天赋，可我又不好学，整天跟在师傅师兄他们屁股后面，没多大本事……”
“有一次，大师兄教训了我一顿，说我不务正业啊什么的，我为了证明给大师兄我并没有不务正业，只是喜欢跟在他们后面，为了赌一口气……”
“我偷偷花了几年的时间，将宗门的防守大阵，改为封锁大阵，当时我师傅师兄们都夸奖我。”
“那被我改过的封锁大阵，乃是模仿荒古诛仙阵，即使我师傅师兄他们合力，也要费点时间才能破开。”
“而我……想要解开那封锁大阵，也要花几天时日，因为那阵并没有什么核心、阵基，那是如筑巢般一根一根筑起来的，要拆掉……自然也要一根一根来……”
“可也就那时……”老头儿神色苦涩，瞟了眼小娃儿，“你就从天上坠下来了，他们想逃也逃不掉，只有在大阵外的我还活着……”
“我……”
说着说着……老头儿的声音呜咽起来，那干枯的双眼，落下眼泪，像个孩子般……哭了！
“要是我再成熟点，不为了赌一口气，逆转‘守’阵为‘封’阵，他们能逃走的……”
“如果我努力修炼，纵使他们在那灾难中丧生，我也能保住他们的神识，求那一丝生机……”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已经……晚了！”
懊悔、苦恼、愧疚……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这么多年……应该很累吧！
老头儿那枯如干柴的双手擦了擦眼泪，声音略显沙哑，向昊天恳请道：“小娃儿呀，能帮帮老头子我吗？帮我……送他们一程！”
昊天站起身，拍了拍膝盖，朝山里走去，老头儿见此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随着昊天而去，他知道这娃儿是愿意帮他，原本还有点忐忑，毕竟……
天上仙者，岂会在乎脚下蝼蚁，更何况……他这般存在！
昊天心自在逍遥，最是怕那麻烦事！
这世间因果轮回，有万般因，便有万般果，虽然此因并非为他所造，却也因他而起，这果……他自然也要担。
若连因自己而起的果都不敢承担，何谈大自在大逍遥？
两人道行皆已超越尘俗，一两步间，便来到灵宝山上。
看着满山的怨气、邪气，还有那游荡在山间，十万……非人非魂非物之异物！
生灵死后，身体归尘，灵魂消散，意识归虚。
可这些人……意识已经灭了，三魂七魄却被镇压这里，时光的侵蚀，让他们成为不伦不类的东西。
万物生灵，最为根本之物，皆为神海深处的神识，身体包含宇宙，容纳三魂七魄，即灵魂，而灵魂承载神识。
以他之能，身死，可以为其重塑身躯！纵使三魂灭，七魄散，他也能重塑三魂，聚七魄。
可这神识……玄而又玄，只知道有这东西，却压根不知道是什么玩意，若散了，也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机会重棸，更何况……已经寂灭！
老头儿自然也知道，所以他才与他说送他们一程。
事到如今，他能说的，也只是道一句……
“抱歉了，老头。”
听得那小娃儿一声抱歉，老头儿摇头，这事……真正要怪的，是他自己！
昊天盘腿坐下，静心定坐，双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弥陀佛”，身后竟现万千佛，佛光普照整个山间，口中诵念佛教“大悲咒”，变成一个个字符飘在空中。
此时的昊天，宛若真正的佛祖般！若佛教之人见此，定会膜拜。
见此，老头儿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小娃儿……修的是佛道？”
“佛道？”昊天回头笑了笑，好似玩笑又非玩笑道：“三千大道，无我不精者。”
老头儿听了一愣，随后摇了摇头，嘿嘿笑道：“小娃儿可真会开玩笑。”
是也，这何止是玩笑，简直是天大的玩笑，大道之求，何其之难，悟通一道并精此道，已是登天之难，精通三千大道？谁信！
老头虽知这小娃儿道行之高超乎自己想象，自己与他相差更是十万八千里，可也因此知道修道之难！也就……当其是句玩笑话，昊天也并没有为此作何解释。
接下来，老头儿没有去打扰昊天，他能看出来，此时的昊天并不轻松！
也确实，若是巅峰状态，这事对于昊天而言可谓轻而易举，可如今……他的实力十不存一。
苍古大乱年间，诸天动荡，天尊插手，甚至想要降临世间，他一怒之下冲上九天，可即使当时的他已经掌握三千大道，究就没有融道一统，跨越那道屏障，后果可想而知。
虽然经过千亿年的沉睡，他以道心之力，磨尽了那柄枪上的镇灭之力，伤势也好了大半，可那柄枪造成的伤势丝毫恢复之势。
当年他直面十位天尊，明知不可敌，知道自己无异于蝼蚁震大树，但也敢跟他们拼命，可当初看到那柄从上苍飞来的枪……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躲、不是逃，而是……等待死亡的降临，在那柄枪面前，他根本生不出躲或者逃这种念头。
那一次，也是他诞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害怕”！
可以想象，扔这柄枪的人有多恐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一枪下活下来的。
不过……也为此在他心中多了很多疑惑！
那些天尊要杀自己，他还能理解，可那上苍……为何也要自己的命？
这些事情，定要去探究一番，况且，知道自己活着，他们也不会放过自己。
盘坐的昊天突然睁开双眼，轻吐道：“佛道·掌缘生灭！”
万千佛光融合，与那净世符咒交杂在佛光中，化为一只巨大佛手，笼罩整片山间，一掌印下，万物生灭！
这一掌，仅针对山中的邪怨之魂，未伤及其他任何事物。
那十万邪怨之魂，化为点点星光，消散于天地间！
老头儿见这一幕，是那一个高兴啊！他们……终于解脱了，自己……也终于可以和你们团聚了。
“小娃儿，谢了！”走前，老头儿不忘道一声谢，而他的身体，直接化为虚无。
修道之人，即使入道，若不成道，寿命不过上千万载，而这老头儿，凭借入道二十二重天的道行，活了千亿万年。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这老头为何会惊讶的原因，凭一执念……支撑了如此之久。
如今执念了，一切……便归于虚无了！
“再见了，老头。”
虽说再见，但不可能再见了，生死两相隔，怎见？
不过，昊天并没有为此悲伤，或者因为此事而有愧疚之类的感情。
生与死，他见多了！世间众生万般事，不甘不顺不易事，十之八九，与他牵扯的事更是数不胜数，哪那么多愧疚！
这事……只是他路途上的一段因果，仅此罢了。
此事因果了，他也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当年本想游戏这天地间，逍遥自在任我行……可惜啊！人生……就是不如自己意。
小娃儿呀……，不用顾虑这样那样，不用负各种责任，自己活自己的，因为还小嘛！
“可我……不是呢！”昊天看着自己的小身板，有些自嘲道。
这副模样……不要了！
转身一去，霎时已是翩翩公子哥！望那天边霞红，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目光眺向远方，双眼中寒意流动，冰冷道：“我醒过来了，那……你们就等着永眠吧！”
昊天收回目光，走下山去，同时感应这个世界，当年洪荒大陆四分五裂，他要确认自己身在何处。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这个世界……竟与他没有丝毫联系！
他自己身躯所化的天地，怎么会与自己没联系？
“奇怪……”昊天有些疑惑，散开神识，一念，意识笼罩天地间，这个世界的一切……皆入他心。
“这样啊……怪不得没有联系。”。
原来他现在所处的这个小世界，乃是先天混沌异宝之一……山河社稷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