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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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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过浣纱溪的时候,他看见白衣粉裙的少女,拉着裙角露出在阳光下显得愈发雪白剔透的双腿,在树影斑驳溪水间踩着鹅卵石跳来跳去,青丝如瀑,遮住她白皙的面庞,只露出扑闪扑闪灵动如蝴蝶羽翼般的睫毛,他看着她叫唤着身边的女伴,两个人嬉戏打闹,银铃般的笑声肆无忌惮的充斥在山涧的幽静。那一年他正直他弱冠之年,看着豆蔻年华的少女他微微笑着,竟忘了自己是要赶路回同州。
  哎呀!
  当心!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口,就在少女险些滑倒的时候。自幼习武的他一个踱步踏了岸边突起的鹅卵石,一把拽住了摇摇晃晃的少女。抬眼间,这位剑眉星目英姿飒爽的少年落入眼中,看着他紧张的神色,少女面颊酿出一片红晕。他抱拳,极是有礼貌的转身告辞,香囊却在这个时候断了线,潺潺的溪水卷着香囊随波逐流。他轻叹一声,只能眼睁睁看着香囊如落叶般飘走。慌忙间忘了问少女家住哪里姓氏名谁,后悔不已自己只留下一个背影,少女的眼神掠过一丝狡黠,望着他无奈转身的背影,她撅起嘴清清浅浅地笑了起来。
  他叫宇文邕,是当朝权臣宇文泰的第四子,亦是当朝的大司空鲁国公。拥有鲜卑血统的他,双眸深邃有神,星辰入目,眸清似水,阳光下双眸泛出翡翠般的剔透深绿,品貌非凡,气宇轩昂。处理好朝堂之事已是子时,他半敞着衣服,露出分明的锁骨和匀称的肌肉,月光洒落在庭院,斑驳间竟回想起那时的女子,那一跌竟跌进了他的心里泛开层层涟漪。
  “之后的事大家都知道,其父赐婚,陛下娶了李娥姿,又传出陛下其实心系她人与皇后相敬如宾。”说书的在街头越说越起劲,神色也变得扑朔起来,脸憋的胀红,左顾右盼只见到一位灰扑扑的小少年,抓着众人的衣角挤进人群,说书人心想毕竟说的是当朝皇帝,还是要慎之又慎。吊起一众人胃口,众人屏气凝神竖着耳朵直勾勾地看着说书人生怕听漏了这位年少有为的却不恃才傲物的一路披荆斩棘夺得皇位的年轻陛下的风流佳话。“听说还是大司空鲁国公的陛下难得有闲时,与朝堂友人同去元宵灯会,那灯会好不热闹,人群熙熙攘攘,满城流光溢彩,灯火通明,黑夜也笼上了橘色的光晕,也正与友人猜灯谜,忽然传来一阵淡淡的茉莉花香,清雅淡丽。蓦然回首,竟遇到了一位戴着白色红花金纹狐狸面具的女子,鲜红色斗篷盖不住曼妙的身姿,腰间挂着看得出有些年月依然精致的香囊,笑语盈盈抬手翻着灯谜,说时迟那时快鲁国公一把拉住女子,女子挣扎了一下拗不过,正想大叫,却对上那双深邃的双瞳,却也放弃了挣扎,过了几日鲁国公便又娶了妾。听说是当朝司寇家的的小女儿,郑姬自幼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陛下男才女貌也算一段风流佳话。深得陛下喜爱,陛下独宠了许多年,听说郑姬在诞下了七皇子荆王宇文元陛下甚是欢喜,只是她在皇子总角之年就消失不见了,任凭陛下怎么探寻也未曾找到,成了宫中又一桩奇闻怪事悬案未结,从此便不再宫中提起,对七皇子也不冷不热”“哈哈哈,这不会其实是仙子报恩的故事吧”旁边一人吆喝到,另一人叹息道“哎,只是可怜这七皇子,小小年纪便没了母亲。”“小声点我的小爷们诶!”说书人急的扑上去盖住他们的嘴。众人厮磨了一下,便作鸟兽散。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一旁吃着已经不成形的桂花米糕。回味着刚才说书人的故事,“这便是母亲和父皇的陈年旧事?”小少年心里暗暗想着,嘴角留着沾着几粒桂花米糕的余笑。说书人看着这位布满尘灰却盖不住金线暗纹青色的衣服,心想是哪个达官贵人的小少爷又调皮跑出来了,一边收拾着桌子,掂量着今天收成,内心欣喜,果然时不时还是要说一点喜闻乐见宫廷之事才能提起大家的兴致,所谓富贵险中求嘛。
  夕阳西下,只见一位有些结实身型屹立的舞象之年的男子朝这边走来,皮肤呈淡棕色一看就是常年沐浴在阳光下,头上的汗水顺着轮廓分明脸颊流下,对着小男孩歪嘴不情愿的一笑,“可算把您找到了七,哦不,小公子您快些回去吧,外面不安全,再过几个时辰天可就黑了”。“卫阮”小少年放慢语气,慵懒中带着几分老成叫着那位少年的名字,仿佛知道他迟早要来。“难得我能偷得浮生半日闲,才不要回去,我和兄长们不一样,母亲以前说只要我安逸度日,不影响我吃喝玩乐就可。我本就是性子散漫的……”闲云野鹤四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卫阮强行抱起来,认他挣扎也未松手,走了几步,一把塞进精致华贵的轿撵之中,几个仕女模样的人也从四处慌忙聚集过来跟着轿撵一路小跑。说书人估摸着是在四处寻找这位小主人。“在这里留宿一晚吧,反正我不回去,你不说也没人知道”“卫阮”少年扯着嗓子叫了几声那个名字,“你回去跟我好好说说你这次又是怎么跑出来的?我还是没想明白”声音渐行渐远。说书人才看到刚才小少年坐的地方留下了一锭白银,拿着沉甸甸的白银追出去想要还给少年,却不见了踪影。说书人想,只要他在这里说书,终有一日会再见。到时候再把白银还予那位小少爷。
  这一等就是十余春秋,这一等就等到朝局混乱动荡不安,也没把那位小公子等来。宣政元年六月,陛下率兵亲征还军长安,当月病逝。传位长子,之后便是杨坚辅政,朝堂更加混乱,内忧外患。
  公元581年,宫廷内一片混乱,走的走逃的逃,杨坚篡位要建立隋朝的消息立即传入荆王府。宇文元刚刚沐浴更衣完毕,披散着黑珍珠光泽的及腰长发,他随手拿起玉壶仰着头任由衣服从左肩上滑落露出白皙的肌肤和渐有分明的肌肉。卫阮举着一把锋利的宝剑冲进来,愣了一下,仿佛以为看到了郑姬一般,不自觉的退了两步。再仔细一看他的眉眼更像周武帝,他便匆匆忙忙大吼道“宇文元,你再不走可就逃不掉了!杨坚已经集结好军队了,据说你侄子已然被害,宇文一脉的,一个也逃不掉啊!”卫阮说着语气越来越快,越来越激动。而一旁的王爷却处乱不惊,摆摆手道“不怕不怕,我生性惜命,为了这份安逸,暗暗关注朝局多年,怕生变化再怎么察言观色躲不过,早在王府底下偷偷建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地宫,囤粮囤水,还有许多黄金白银奇珍异宝,在地宫能吃穿无忧大半年,出去也是死,还不如试试在地宫或许能躲过一劫。”卫阮道“你这只小狐狸,又耍小聪明,现在危机四伏,我杀出一条血路带你乔装出去,也不负你母亲所托。”宇文元道:“你和母亲有交情?”“嗯,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王爷!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卫阮急的跺脚。
  夜幕降临,只听见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呜呼声,惨叫声,厮杀声,不绝于耳,侍女们到处乱跑不知所措,侍从们有的四处乱跑,有的捡起平时做工的东西当防身武器挡在门口左顾右盼,有的翻过墙外,却只听见一声声惨叫。花盆倒在地上任凭来来去去的人踏来踏去,花朵也渐渐失了颜色。
  “糟了!叛军攻进来了,还把王府围住了!您的侍卫们都是我精挑细选的武才,估计能抵抗一阵,王爷你先走!”
  “我不走!不去地宫我们插翅难逃!卫阮,从小到大除了母亲外我就和你最亲了,绝不能把你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宇文元坚定的说着。
  他们穿过慌乱的人群,众人急着逃命慌乱无措,没人在意逆行的他们。宇文元径直把卫阮带到了后厨,厨台上还放着切的整整齐齐的葱段姜丝,还有切开一半的蜜汁烧鸡。卫阮守门,宇文元扒开厨房灶台的稻草柴火,顶端是一道黑色暗门,他蹲了进去努力把暗门往右拉开,一阵尘灰之后一个密道渐渐展现在他眼前。“快进来!”宇文元进到密道,探出一半身子,大声喝到。厮杀声越来越近,卫阮何尝不想与他同去,可他若去了,谁来挡住外面杀红眼的叛军?他进到灶台旁,四目相对相视一笑,他低头取下贴身挂在胸前的那块微热的玉坠递在语文元的手上,对他说了那句王昌龄的“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
  宇文元眉头紧锁,握住他的手不放“你要做甚?本王的是在命令你,不是商量!你快给我到地宫里来!”
  卫阮苦笑道“遇到你这么难伺候的王爷,今天我还真就要抗命一回了,不要怨我,倘若能逃出生天,带上我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卫阮手一推,关了暗门,匆忙把柴火枯枝弄回灶台内,顺手牵了一只鸡腿,咬了两口提着剑冲到外面去,心想着这小子是真的爱吃鸡。他跑到他的寝殿门外,抱着剑等着叛军到来,他作为他的贴身侍卫,唯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不被发现,这计调虎离山,确保荆王有足够的时间逃离此处,好好藏身,他要做的就是拖延叛军。他想起彼时他看着郑姬抱着三岁的荆王,逗他笑的样子他自己在旁边也跟着笑了起来,郑姬消失,此后便是和“小魔王”斗智斗勇,他想起他把宇文元轻轻的抱去床上,他抓住他的手,说他怕黑,能不能看着他睡。他知道,这个大闹宫庭家宴,被陛下责罚惩戒禁足的七皇子无非想要得到陛下的一点点关注,确切地说是父亲的关爱。荆王不过是个渴望被关怀的小孩子罢了,卫阮想着想着竟入了神。叛军似乎肃清了一切,整个王府鸦雀无声,一个头目的样子的中年叛军,对他厉声喝到“交出荆王,饶你不死”“想太多”卫阮暗自冷笑,便拔剑向叛军冲去,他剑走偏锋让叛军猝不及防,叛军将其团团围住,几个回合,他竟也没倒下,还刺杀了十多个叛军,叛军见形式不好一拥而上压制卫阮,另一波叛军听随指令冲进寝殿之中,他们细细搜索,不惜砸烂殿内的精巧摆设,扯坏殿内华丽的纱帐,一把火烧了寝殿!头目样子的人,扯着奄奄一息的卫阮领口,一遍遍厉声质问,“荆王何在?荆王何在?”卫阮只顾哈哈大笑,笑罢,他道“你们丢了荆王,要领罚干我何事?我只不过是个尽职尽责的护卫而已,死不足惜”他死死的盯着头目,不知这激将法用的到位与否?想起平日里宇文元,最爱拉着他逼他听他叨叨《三十六计》还有那些旧书史籍。他想与其被捉去受尽折磨逼问荆王下落,还不如激怒叛军首领,给他个痛快,他也能含笑九泉了。一道白光闪过,他渐渐觉得周围冰冷了起来,热量随着血液渐渐流失,他不觉得疼,只觉得困意袭来,他慢慢合上了双眼。他被扔在一边,叛军首领把剑上的血擦在他的身上,他心想“那小子,躲过今夜应该平安无事了吧”脚步声渐远,他最后只听见头目说“倒也是个忠臣”“实在找不到把那具焦糊了的尸体拿去交差”卫阮这才没了意识。
  这边宇文元一直敲着暗门唤着卫阮的名字,他知道那个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他紧紧握住卫阮给他的玉坠,颤抖着,直到指甲嵌进掌心,流下了几滴鲜血,宇文元才恍过神来,他戴起那个玉坠,他知道不能把这次机会白白浪费,他要活着出去,隐去身份,静待时机为卫阮报仇雪恨,宇文元心里想着眼睛却愈发模糊最终泪流不止,却让他加快了爬下楼梯的速度,进到地宫门前。他捡起灯笼,引了火,打开机关一顿操作,地宫的门开了,他熟悉的往前走,转着各种岔口,直到他听见了匆忙的脚步声。他内心一惊,这是谁?难道他被发现了?不会的,这里只有一个入口,怕是来着不善,他听了脚步似乎只来了一个刺客。他转了几个弯,打开一间密室躲了进去,地下毕竟阴冷潮湿,他披了一件兽皮披风,抓起一把宝剑,打算与他殊死搏斗决一死战!宇文元打开暗门回到暗道他屏气凝神,寻着脚步,打算先发治人。。
  他怕影子被发现便熄了烛火,猫着腰,寻着脚步给刺客一个猝不及防。结果只听见那人颤抖着声音小声说“这是什么地方”“不会来错地方了吧”“不会的,荆王府就是这里没错,我不会来到地牢了吧?”“我该怎么出去?不行,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多了,这里有风要往这条路走,嗯”。
  宇文元埋伏在暗道边贴着墙,屏气凝神,他要在刺客烛火照过来前把他了结。脚步越来近他也越来越紧张,只是以前和卫阮互相练习,并未参与实战,他心里还是几分慌乱。要是用金银收买呢?刺客会同意吗?影子一晃一晃投在暗道上,他慌忙间踱了出去来不及思考就把剑划了过去,只见那人穿了叛军的盔甲,样貌动人眼睛水灵,眉眼几分熟识,他急忙收了剑,那女子却丢了手中的光束,蹲下去抱着头大叫到“有鬼啊!!!救命啊!!!”宇文元,才想起来自己自己披头散发,面色泛白,难怪她误会了。他蹲下去,好奇的看了一眼这光束为何不灭,又赶忙去安慰女子,他怕把叛军给引来,他凑近,那女子却缩成一团,叫他不要过来,否则她不客气了!宇文元一把拉住她的手,凑近了把高挺的鼻子贴到女子脸庞附近说“你看,我有温度也有呼吸并不是那厉鬼”。女子这才抬起脸,四目相对,光影间,女子惊愕的把眼睛睁大,忽然就流下了眼泪。抬了手,捡起地上的光束就问道“你就是宇文元对不对?”宇文元心想,他不问政事,结交好友屈指可数,王府的丫鬟他都见过,为什么会有陌生女子能认出他?既然那位姑娘如此坦白又是孤身一人,不像习武之人。优势在他这里,他便提了几分声气威严的说道“正是本王”。话音刚落,那女子就立马抱住了宇文元。这一抱,抱的他慌了神;这一抱,紧得让他有些难以呼吸;这一抱,他竟微微有些脸红;他拉开那女子,那女子才对他笑道“刚才太激动了,没控制住自己,实在有些抱歉。你现在快跟我来,你放心,我是来救你出去的,你别问那么许多,等我们逃出去我会跟你好好解释这一切”,说罢便拉着他走。宇文元这时二丈摸不着头脑,走了一会儿才说“出口只有一个,你方向走反了,而且叛军还在府内”女子才说“不是那个出口,是去我来的这个方向”宇文元懵了,心想也对,不然她从哪里来的。走了一会儿,看见一道自己布下的暗门,方才停下脚步。女子说“这又怎么了?时间紧迫耽误不得呀”,宇文元走进暗门说“姑娘,要逃命我也要带些盘缠才行,你也过来一起装一点就当本王重金酬谢了”他们一人一大包的打包着金银珠宝各种玉器,那卷父皇封他为荆王的诏书,那块母亲留给他的半块玉佩贴身藏了,他才出了密室。那女子看着他笑道“你还真是爱财,平日里一定没有克己修身”。宇文元道“我不过是个混世王爷,没成想这世道也不让我混,我并非爱财,逃出生天以后让自己过的舒服些也好”,并没有说自己为卫阮的那个复仇计划。过了一会儿女子说笑着转过头对着宇文元说“到了”,这回换宇文元惊的呆了,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钢铁打造的庞然大物还闪烁着蓝色的光,他来不及思考这时从哪里来,用来做什么的,他今天经历了太多,脑子转的飞快,他甚至怀疑自己做了个什么奇怪的梦。女子故意想看着他那副惊讶的表情,自己也笑出声来。宇文元方才回过神来,抱拳说“失礼了”。女子看了手腕,说“时间不多了,我们走!”宇文元踉跄着脚步飘飘然然的进到钢铁圆球里面,他好奇的观察着里面的所有陈设,一切都那么陌生又新奇,心里充满了疑惑。若真能逃出去,他一定要抓着女子问个明白。女子让他躺进一个透明的“棺材”里,他一进去就被束缚了手脚,一条带子绑在他的腰上,脖子也被束缚住了。只见女子在旁边滴滴答答按了些什么,只听到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声音说“关闭舱门,10分钟后开始自动模式请设置好时间及坐标”。女子也匆忙躺进了旁边的透明“棺材”,只见外面一阵雾气升腾,他渐渐也模糊了意识,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撕裂了扭曲了一般,头疼的要命,一直一直持续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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