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交流

　　晚饭就这样沉默地进行着。
　　吃完了，收拾好，伊莉莎说：“你师傅说让你吃过饭后去铁匠铺里帮忙呢。”
　　“好的，我这就去。”封麟回应道，“银云，你要不要去看看？”
　　银云点了点头。
　　二人向外走去。
　　到了铁匠铺，库克带着伙计们打制武器。每至中秋，都要交付一批武器。库克毕竟是老一辈的，对时间的把控很到位。距离交付还有一个月不到的光景，进度也只剩下百分之五了。如此看来，在中秋之前，还能休息一段时间。百分之五算起来，大概是五十件左右。库克专门接打制长剑的活，其他类别的武器自有别的铁匠铺接管。
　　不过，库克的铁匠铺出产的长剑，甚至可以将兽人的流星锤劈为两半，这是很多铁匠铺无法做到的。库克也因为这一手打制长剑的手艺远近闻名，吸引了许多劳动青年前来拜师。不过这些青年只是学会了如何打制长剑。也曾有人过来当探子，想偷学库克的手艺，不过，就算让他们看会了，也做不出来。技艺娴熟的铁匠有不少，可能名扬四方的却不多，靠的就是一手别人压根听都没听过的绝活。
　　库克的造剑工艺里多了一步，就是用夜铃草和通灵木的混合液把剑淬一遍。不过一般的铁匠都不会这样做，因为这二者的混合液性质很不稳定，用不好，就能把武器腐蚀得坑坑洼洼的，不能再用了。不过库克却能掌握好度，除了他没人知道这其中的道道。所有的淬剑液都是库克自己调配好的，别人就是明知道也学不来。
　　库克并没有开创所谓的派系，定下死规矩，而是允许所有人随性发挥。因此一个铁匠铺里出来的长剑都各具特色，深受士兵和高层贵族的喜爱。
　　铁匠铺只有柜台是在屋子里的，其他的空地用铁篱笆围起来，在空地的中央有着高炉。高炉有很多口，可以供很多人用来软化铁块。高炉的火焰是魔法之炎，是天然的地火，被库克发现并改造成了高炉。
　　库克和伙计们忙于工作，没有注意到封麟的到来。封麟拿起了那柄用惯了的铁锤，打制起剑来。银云就站在旁边，给封麟递着工具。这是一个助手应该做的，而且银云也喜欢这样。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钟声敲响了。
　　“请各位学员前往广场进行交流。”木杆上拴着的喇叭里传来了科迈的声音。虽然说人类的科技倒退了，不过这类基础性设施倒是还能制造。如果要比喻现在人类的文明阶段，大概是蒸汽与电力相交的时代，但是却带着我们所说的封建性质。
　　经过与喀瑞德拉一战后，人类社会的生产力已经下降了太多了。显然，封建君主制更加适合这个时代的发展，也更适应人心。
　　“封麟，协会的导师让你们集合了。”柜台的伙计走了过来说。
　　“等一下，我这就打制好了。”
　　“还不快点去！”库克大声命令道，“洛菲斯，你去帮封麟完成剩下的部分！”
　　叫洛菲斯的伙计恰好做完手里的活，听到库克的命令，走过来，接着封麟的半成品继续打制。
　　“快去吧，师傅的脾气你也知道，你要是再不过去，他又该踹你了。”洛菲斯低声说道。
　　“那可是不行，那一脚下去就感觉废了半边身子似的。我得赶紧走了。”封麟似乎有些后怕，收拾了收拾，赶紧和银云前往广场。
　　封麟和银云到的算晚的，学员们都已经在马扎上坐好了。还有一些好凑热闹的居民，也围了过来，听科迈讲话。
　　“各位都晒黑了啊，当然了，我也黑了。都快成暗系魔导师了。”科迈笑着说，“不知各位现在感觉如何？这两天脱离协会的生活，脱离了尊贵的服务，脱离了父母的呵护。我想各位心中应该是感慨万千吧。”
　　科迈的语言很接地气，让人感觉不到丝毫高高在上的傲气。反而让人觉得亲切，平静。
　　“累吗？”科迈问道。
　　“累！”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付出了，累了，就该有结成的果实。”科迈站起身来，从身后搬出几筐灵阳果来，只见科迈打了一个响指，灵阳果居然各自化为一道道光束，到了在场所有人包括居民们的手中。
　　学员们都轻轻咬了一口手中的灵阳果，却发觉其味道与往日大不相同，不论是口感，甜度还是风味上都有了质的飞跃。
　　科迈问道：“是不是感觉这些灵阳果与我们平时吃的不一样？但是事实上，这就是我们平时吃的那些灵阳果，不过，那时我们吃到的只是一颗灵阳果罢了。”
　　“仔细回想一下，今天一天吃过的那些饭菜，在平时的我们看来，都是些并不美味的食物，而现在，我们却吃的很有味道。慢慢地品味，你会发现其实那才是真正的佳肴，那才是我们最想要吃到的。”科迈轻咳了一声，接着道，“好了，那么我们就开始交流吧。想要说一下的可以站起来说，其他人请不要打断。”
　　众人的交流声小了下去，慢慢寂静下来。气氛也慢慢凝重起来，甚至有了一丝丝尴尬。
　　“既然没有说的，那我就起来说说吧。”封麟站起身来，走到台前面，他在库克家里已经把上衣穿好了，因此没有像之前一样引起十分强烈的反应，“我的感受，就是敬畏。这里的敬畏，并不只是敬畏穹宇掌控者和英雄们以及社会和自然，还有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辛勤的劳动者。他们都值得被我们敬畏。仔细想想，我们人类的进步，也是在敬畏中进步的。一开始是对自然的敬畏，造就了异彩纷呈的古代；再后来是对科学和精神的敬畏，造就了辉煌的近代；然后是现在对于世间万物的敬畏，让我们的现代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无论何时，都要抱有敬畏，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无所谓高低贵贱，更不分什么三六九等。只要存在，就有着意义，就值得被敬畏。这就是我要说的，谢谢各位的倾听。”
　　封麟语毕，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不论他说的好坏与否，起码他敢去说。
　　有了开头，之后，所有人甚至抢着发言。说说自己的感想以及收获。科迈听了众人的感想，微笑着点了点头。
　　“孩子们，你们说的很好。对于一切都抱有敬畏之心，这样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一群有智慧的野兽。不过，说，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做。我们应当把这次游学活动中的经历和感想融入到我们的生活中，这就是进步和发展。居民们的辛勤劳动造就了我们的生活，我们也应当主动地适时地来帮助他们。如果可以，各位可以尝试在居民区居住一个月，我想，你们的感受和体验，应该比今天一天更加深刻。”科迈笑着说，“好了，孩子们，要说的就这么多。还请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六时我们就将返回协会。”
　　所有学员收起了马扎，回到各自的歇息处。
　　封麟和银云却向铁匠铺走去，机械表上分明已经是十时了，库克却仍领着伙计们干活。一晚上时间，十几个人，出炉了将近十把长剑。其实还可以更快的，只是伙计们对自己的要求比较高。做的不好的，就要回炉重做。库克有一个规矩，就是所有伙计们必须要在自己打制的长剑剑刃上刻上自己的名字。如此一来，铁匠铺的名声以及自己的名声便都在这剑刃上的名字里了，怎么不会做到最好？
　　洛菲斯帮助封麟完成了长剑的剩余部分，于是在剑刃的一面上刻上自己的名字，另一面刻上封麟的名字。库克检验了一下，点了点头。
　　“老先生，已经十时了！”柜台的伙计喊道。
　　“知道了！”库克回应道，观察了一下，所有人手里的活都做完了，点了点头，“收工！”
　　于是伙计们收拾起工具，然后成群结队地走了出来，好几个月来他们一直很忙碌，所以他们要在每天工作完成的时候，到小酒馆里喝上几口。虽然文明倒退了，但是人们的娱乐场所却没太有变，通宵开的酒馆照样有。
　　“封麟回来啦？走，跟咱们去喝两口？”洛菲斯看到封麟，加上工作完成，十分高兴地问道。
　　“啊，不了，不了。我不会喝酒，你们知道的。而且我今晚上还有点任务要做，就不奉陪了。”封麟赶忙拒绝道。
　　“那我们就先走了。”伙计们一块说道，然后勾肩搭背地一边哼着歌，一边跳着笨拙的舞步，径直走向小酒馆。
　　银云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很有意思，对吧？”封麟笑着问道。
　　“嗯，如果我能够出生在居民区就好了，而不是一个法师世家。”银云有一点失落，可是看到伙计们还未远去的背影，又笑了起来。
　　封麟看到库克出来了。
　　“行，看来你小子没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库克笑着敲了敲封麟的额头，“走吧，回家吧。”
　　“嗯，师傅，咱们回家。”
　　银云跟在师徒二人身后，什么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