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办案受挫

　　根据伊藤诚的要求，东京大学批给了刑侦队四间巨大的会议室，第一间作为他们在学校调查的工作室，第二间作为调查师生的审问室，第三间用来临时休息，铺设了几张简陋的床板，而最后一间，则是用来集体开会讨论案情的的会议室。
　　现在是早上十点，距离报案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他们找来了第一个调查对象：教务处的主任，矢野浩一。
　　在东京市公安局刑侦大队中，一共分为六个小组：伊藤诚作为队长分管D组和E组，目暮十三作为副队长分管A组和B组，这四个小组也有组长来负责日常的办公活动。C组和F组是刑侦大队里功能比较特殊的两个小组：C组是负责问询，调查，审问知情人或者嫌疑人的小组。F组是法医组也就是所谓的鉴定科。
　　C小组的组长是毛利小五郎，京都大学犯罪心理学的硕士，今年三十岁，才加入警察队伍四年便晋升成组长，熟知刑侦理论，但是比较缺乏办案经验。C组其他组员有负责补充提问的夏川志美，负责记录对话的松下太一，负责整理资料的赤井风，以及负责联络的吉田月。
　　三号早晨出案件时是目暮十三在警察局里值班，所以来到东京大学协助调查的是A组和B组，而现在在警察局内轮流值班的是D组和E组。
　　此时的伊藤诚和目暮十三正在隔壁的工作室里通过视频监控，观察着审问室里面的情况。
　　教务主任藤原真司挺着大肚囊坐着凳子上，他时不时扭动着身躯，对于他的体重而言这个凳子显然太过狭小了。
　　毛利小五郎坐在藤原真司的对面，隔桌相望，毛利小五郎仔细地观察着藤原真司的神情，可是藤原真司神态自若，毛利小五郎没有在他脸上发现那种罪犯面对警察时的紧张感。
　　毛利小五郎问道：“藤原主任，你对今早的案件有什么看法？”
　　藤原真司回答得很官方：“我很遗憾在沧海大学内发生这样的事件，我希望也相信警官们会尽快破案。”
　　“学校之前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吗？”
　　“没有，我们学校一向很注重安保工作，从来没发生过案件，今天早上这件事情我也很惊讶。”
　　此时伊藤诚对日暮十三说：“让毛利继续调查学生和教职工的情况，注意有没有失踪失联情况，我去一趟法医鉴别科，你在这里看着，有什么事情记得及时通知我。”说完伊藤诚便离开了会议室。
　　日暮十三将伊藤诚的意思转告给毛利小五郎，毛利接着问藤原真司：“上学期的期末考，有学生旷考吗？”
　　藤原真司毫不犹豫地回答：“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周是二月一号到二月七号，申请缓考的学生有二十八名，单科旷考的学生一共有四十七名，全科旷考的学生有三名，这三名学生在这个学期可能就会被劝退了。”
　　毛利小五郎突然提高了音量，站起来怒斥道：“你为什么会对这些数据记得如此清楚！多少人缓考多少人旷考你不需要查询就可以全部知道详情了吗！”
　　“警官。”藤原真司并没有被毛利的气势吓到：“校长已经交代我来之前准备好相关信息了，我来之前都查好了。”
　　毛利小五郎只好坐下，语气恢复正常：“这些学生都已经来学校报道了吗？”
　　“警官，今天是周六，我们大学的报道到周日才截止，现在缓考和单科旷考的学生还没全部归校，全科缓考的三名学生都已经归校报到了，他们在准备补考。”
　　接着夏川志美补充询问了关于教职工的在职离职情况，学校里的带处分学生的近况以及最近校园里有没有发生暴力事件。
　　问询大约持续了一个小时，毛利小五郎在此期间没有再提问，而是一直在观察藤原真司的神情。问询结束后毛利让藤原真司离开了审问室，而毛利来到了会议室，看到伊藤诚不在便问道：“伊藤队长呢？”
　　“他去法医那里了，你有什么收获么？”目暮十三回答说。
　　“这么快？鉴定不得等个二十四小时么？”毛利接着说道：“学生和教职工的情况都没什么收获，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地方，没归校的学生太多了，得明天晚上才知道有没有学生失踪了。”
　　“操蛋，意思是一无所获吗？”目暮十三有些不满。
　　毛利小五郎也没在意目暮十三的脏话，已经习惯了：“差不多吧，藤原真司如此的神情自若，眼神也没有躲避，这说明他对案件应该是不知情的。他能不假思索地回答出我问的所有细节问题，比如说教职工在职情况，学生情况，这些他不通过查询就能直接回答出来，说明校领导的确让她提前准备好了这些内容。”
　　“你的意思是，东京大学的校领导可能与案情有关？”目暮十三提出了一种猜想。
　　“这倒不一定，因为我们虽然没有提前要求他们准备这些资料，但是毕竟东京大学这么多年历史，学校肯定也不是第一次出事了，校领导这样安排也不是不能理解，可能只是为了学校的声誉不受影响罢了。”毛利小五郎分析道。
　　目暮十三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下午还有学工处和后勤处的负责人过来接受调查，按你的分析，他们可能也接到了校长的授意，大概率问不出来什么情况的。我觉得只能看法医那边的结果和明天报道截止后学生的归校情况，这两个出来后就能确定死者是谁了。”
　　“万一确定不了呢？”毛利提出这种可能性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目暮十三才笑着打破僵局：“这他娘的总不能凭空出现一具尸体吧？”
　　随后目暮十三来到湖边去找A组了解案情，为了不引起恐慌，早晨在湖边设置的封锁带已经被警员撤掉，往来的学生在经过灌木丛时，仍会驻足讨论，看来这件事在学生群体里已经引起了剧烈的反响，目暮十三心里感到有些好笑，这些东京大学的老狐狸们想压下这些事，那差不多得把全校几万名学生都保研了。
　　此时A组的六个警员，已经换上了便服，拿着专业的设备在玉湖周围四处寻找线索。
　　目暮十三找到A组的组长，菊丸顺，菊丸顺是他办案多年的得力伙伴，目暮十三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把发现尸体的地方附近都拍了照片，然后在灌木丛里发现了有可能属于尸体的另一只鞋。”菊丸顺有些底气不足。
　　“还有吗？”目暮十三不太满意这一点线索。
　　菊丸顺摇摇头：“尸体腐烂成那样，案发时间应该已经过去很久了，一时半会想找到线索很难。“
　　目暮十三也没有过多的指责菊丸顺，而是给他一些点拨：“我当然知道有难度，你可以扩展一下思维嘛，这么死脑筋怎么当警察。”
　　菊丸顺憨厚地笑了，他也乐意接受目暮十三的批评。
　　目暮十三分析说：“整个玉湖附近都可能是犯罪现场或者是抛尸现场，不要局限于灌木丛附近。如果玉湖是犯罪现场，那么肯定会有血迹；如果玉湖是抛尸现场，那么哪些地方方便运输尸体？你可以注意一下玉湖哪些地方是靠着干道方便通车的，也应该注意一下湖上的桥梁，凶手也可能选择从桥上抛尸。”
　　目暮十三看了看手表：“快十二点了，先去吃个饭，下午继续勘查，要注意细节，多动动脑子，有情况记得汇报。”
　　目暮十三来到B小组所在的另一间会议室，B小组的7名警察正在分析从12月1号到3月3号长达90天的监控录像。目暮十三走进会议室，B小组的组长东野一诺注意到了他，站了起来，目暮十三示意东野一诺跟他来门外，让其他警察继续工作。
　　“目暮队长。”东野一诺是个很稳重的人，虽说他已经四十岁比目暮十三要年长一些，但东野一诺依旧十分敬佩目暮十三的办案能力。
　　“东野大哥，你们进展怎么样了？”目暮十三很尊敬年长的警察，在他们面前会尽量控制自己的谈吐。
　　“东京大学的摄像头数目太多了，即使我们只提取了玉湖附近的监控，90天的监控录像也非常之多，一时半会并不能看完，估计起码得一个星期。”
　　“这我能理解，你们慢慢来，宁可慢一点，也不能错过细节。”
　　“不过…”东野一诺欲言又止。
　　目暮十三感到他有些不对劲，便问道：“东野大哥，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去拿监控的时候，校方并没有提供全部的监控，有三天的监控录像是缺失的，二月八号，二月九号以及二月十号的监控是没有的。”
　　“这是为什么？”目暮十三愈发觉得不对劲。
　　“校园线路改造，那几天全校的线路都在施工，安保部也给我们看了审批文件，老的监控系统到二月七号截止，新的监控系统从二月十一号开始。”
　　目暮十三沉思着，线路改造这个理由确实是合情合理，但是他总觉得这会不会太凑巧了一些。
　　目暮十三让东野一诺回去继续查看监控录像，自己返回会议室。。
　　目暮十三走在东京大学的校园小道上，阳光穿过零零散散的树枝，投射出形状千奇百怪的影子，每个影子就像是案件中每一种不一样的可能性。
　　而真正的凶手正隐藏在这无尽的阴影中，发出无声的狂笑，试图瞒天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