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话说鬼面男使出水心剑如游龙戏凤般，剑法连贯出奇，威力随心而动，剑气纵横自然非同凡响。面对此劲敌，步天歌自从与其交手以后，赤手空拳下丝毫不落下风。牢外几名衙役闻声赶来一探究竟，怎料还未进门便被水心剑剑气败退，吓得不敢上前擒贼。
　　“臭小子，还在与贼子玩耍吗？赶紧拿真本事出来打败他呀！你这样下去看得我都心惊胆颤的好不自在。”张初尘慌慌张张道，生怕步天歌技不如人似的。
　　闻言，鬼面男则趁机使出几道剑气欲夺张初尘性命。说时迟那时快，第二个牢笼被凛冽剑气击破之后，张初尘亦躲闪不及被伤，差点性命难保。步天歌此时顿觉大事不妙，收心专攻鬼面男，先是疾身夺剑，后拳脚相加击飞那斯，再舞名剑使出彼之剑招，汇聚晚霜凌气，一套剑法如行云流水般。此时四下气温突然骤降，朽木结冰，剑身通体晶亮。待聚气完毕，既而挥剑还施彼身，数十道刚猛剑气如水花般四处迸溅，所幸并未伤及无辜。究其缘由，乃是步天歌散气收招之故。
　　气上眉梢的张初尘捂着胸口厉声道：“你干嘛不杀了他？替我等镖行兄弟报仇雪恨。”
　　“你自己看清楚那鬼面男如何，再与我辩驳。”步天歌丢掉水心剑，揉揉手道。
　　待其余人等尽数围观倒地的鬼面男时，鬼面具突然龟裂开来，露出一张祸国殃民的绝代容颜，原来鬼面男是一位长得天姿国色的女子，乃引得众人唏嘘。
　　“且慢，这脸皮似乎是假的。”张初尘近前伸手摸摸，一把扯下人皮面具，丢于人前，认真道：“这才是她的庐山真面目。”
　　众人皆擦亮眼睛仔细察看时，均被此少女的丑脸吓退几步，不敢出声。忽一衙役畏畏缩缩地指着黑衣女子说道：“这人是云梦观中负责烧火做饭的少女，名唤凌雪月，才是碧玉年华，却生得模样吓人，让我等心生胆寒。”
　　见状，另外一衙役随口附和道：“传闻她髫年之时，生得花容月貌，并非如今这般模样。曾因红颜多祸水，而被某位皇亲国戚下毒毁容。因何故如此，我等寻常百姓却不得而知。”
　　“那又如何？如今她已死，过去之事便罢！”说完，张初尘捂着胸口拉扯一名衙役跟随，去寻访城中大夫治伤去咯！
　　步天歌此时询问仅余的衙役说道：“各位官爷，牢房要不要重新给我安排？”
　　不知何时，府衙代管事——周师爷，从门外跑过来，喘气道：“大人到了，大人到了！”
　　“参见大人。”众衙役异口同声道。只见李孝全知府精神抖擞而来，面对此事忽而拍拍身侧的师爷，笑道：“听师爷说鬼面男已伏法，敢问是哪路英雄所擒？本官亦好嘉奖于人呀！”
　　师爷闻言，眼盯步天歌，抱礼回道：“启禀大人，乃是……。”步天歌此时狂使眼色给师爷，似乎让他另作打算再表。尔后师爷续话道：“乃是张初尘女侠所为。”
　　李孝全知府素来听闻张初尘侠义之事，心想除她以外，再无二人长如此本事，于是吩咐衙役释放张女侠，还剑于她，再嘉奖纹银一百，结案。至于步天歌，则被李孝全知府命其清理尸首后再回牢房关押一天。
　　众人散去以后，步天歌才上前伸手去探尸体，忽觉还有气息，便从怀囊取出一颗九还金丹送入女子口中，以便救治，又掩人耳目，设法抱其回如意客栈找小囡囡照顾，并嘱托这事不能让他人知晓，自己则回知府大牢打坐调息。
　　次日，张初尘携带水心剑入牢探望步天歌，追问道：“小子，你尚年轻，功夫亦不错，何必把功劳嘉赏拱手于我？”
　　时步天歌正运气调息，无暇顾及他人言语。张初尘见状，只好寥寥数语拜辞，回至如意客栈。
　　话说小囡囡因照顾一整晚的陌生女子，跑到李德奖房内，怒气难消，嘴里叽里咕噜地抱怨步天歌，时而捶打香囊，时而撕扯纱巾，时而倒地打滚。恰巧这童趣一幕被张初尘碰见，乃步前抱起小囡囡，拍打着她身上的粉尘，告别道：“小囡囡，我不日便启程长安，送还宝剑于皇宫。一路上无法逗留过久，眼下我只能先完成任务，倘若日后有缘再相见。”余光一扫李德奖，轻声道：“烦请替我多多照顾好他。”
　　临走时，小囡囡拍拍屁股，唠叨几句便送张初尘出客栈上马，眼望女侠纵马奔驰的潇洒背影，她亦梦想着有一天可以和梦中人同骑一马游戏人间呐……
　　如意客栈大堂
　　刚从牢房释放回来的步天歌正与掌柜商谈，昨日打坏桌椅板凳，茶几杯壶还有窗扉之事。掌柜凑巧列出一份赔偿清单授予他看，所列物品无一例外，童叟无欺地标注好价钱，并在一旁从中阐释道：“少侠请看，这几样物品虽说不上价值千金，但也得十两纹银，小店是小本生意，还望少侠出手相助呀！”
　　“没问题！待我等退房之时一并算上，少不了你的。”步天歌丢下一句话，便拜辞掌柜，上楼查看那名女子的伤情。
　　等临近客房时，小囡囡却从屋内窜出来，拦住步天歌，假装发怒地撇嘴道：“哼！快哄我，不然你休想进屋看人。”
　　见状，步天歌机智地双腿一软，瘫在地上，抱着小囡囡委屈道：“小祖宗，你最可爱啦，你就让我多抱抱你一会，自从上次抱过你，这已是许久未曾再抱你，如今有机会，我可不想放过哟！”
　　小囡囡听到这些话，小脸泛红，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也搂紧步天歌，笑呵呵道：“那你等我长大了娶我，以后天天给你抱着我，嘻嘻！”
　　“不娶你行不行？”步天歌听闻，忽而撒手，退了一丈远，摆摆手无奈地说道，脸上的表情像似吃了几根苦瓜般，委屈巴巴的叫苦不迭。
　　“那你先吃我十拳二十脚，九针六剑再答应你！”小囡囡冷脸一副，摆出姿态欲惩戒眼前坏蛋而高冷道。
　　“等等等等！你的这些账算我的，以后我再还你。眼下先进屋救醒那女子，方为正事呀！”步天歌赔笑道。
　　“既然如此，我记住你了，等我长大一定要你好看，哼！”小囡囡扭头微瞄道。
　　俩人言和后进入屋内仔细一看，发觉躺在榻榻米床垫上的女子不见踪影，相视而看，突然一个冷傲清脆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说道：“别找了，我在更衣。”
　　稍等片刻，一素衣布裙，绾髻垂髫的女子站到步天歌与小囡囡面前，说道：“你们为何救我？”同时用丝巾遮挡嘴脸，生怕因自个丑貌吓坏别人。
　　步天歌看她那装扮虽衣裙普通，穿起来还觉得挺富有气质的，不免想起那晚在府衙牢房，衙役说的事迹，好奇她以前没被人下毒毁容的样子，究竟是如何呀！乃坐下斟茶三杯，随意举起其中一杯打趣道：“你是鬼面人劫镖犯案之事已去，如今留下伏罪的你是我所救。要问救你的原因，本少侠自觉你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留你一命跟随我拜师学艺，日后闯荡江湖，扶危救难你看如何呀？”言罢，将清茶递予女子，就看她懂不懂得报恩。
　　话说此女，生于李唐武德元年三月，于扬州锦泉花屿的华宅内诞生，时夜空中恰逢七星连珠，辉映镜湖视作一线天照，又因锦泉花屿周遭一夜间霜雪飞花，其故而得名——凌雪月，时引近千人仰望奇观。后有疑心之人上报于扬州都督李孝恭，污蔑为妖孽降临，请求派兵将封劫，待李孝恭驱兵闻风赶来，经实地勘查之后果不其然，乃下令兵将驻守锦泉花屿，即刻上书告知唐王李世民。唐王览书后乃唤袁天罡前往，又派太史令傅奕，往来作书记载此夜景异象。
　　锦泉花屿宅内凌氏夫妇——凌宗庆、李嫣，喜得此女，以为上苍落祥瑞于凌家，光耀门楣，奈何被居心叵测之人乱传是妖孽，心中忿忿。不久，太史令傅奕与袁天罡一同抵达凌宅。。
　　二人乘快马到时，锦泉花屿的一线天光照已然见弱，直至光亮消失殆尽，仅约小半刻罢。另一方面，傅奕负责搜罗当晚目睹之人的供述，方便记录奇观异象的时辰起落，而袁天罡则拜访凌宅，了解事发因果，尔后便随手为女婴卜卦一课，碰巧此时有只七彩蝴蝶落于袁天罡的指尖，掐指乃半卦，卦象云：铁树开花叶藏锋，飞鼠穿梭玉台崩。后经一算，解卦明示凌氏夫妇这半卦为凶，乃水枯泽困卦，推断云：猛虎口中刺，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说明凌雪月为祸星，日后必危害朝纲，建议送去道观抚养，以防不测。
　　凌氏夫妇听闻，心中有苦难言，含泪把一串手链绑于女儿手上，遂而将女儿凌雪月托付给贴身侍女小霞，令她带着孩子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免得此女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