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7

　　虽然说中午一点钟才是交流日正是开始的时间，但自打上午九点钟，师范大学人工湖旁边就站满了人。有学生、记者、保安、工作人员、救援人员、学校领导、活动组织者，当然少不了新区公安局的刑警们。这天早上八点，在董文副局长的指挥下，所有刑警全部集中在师范大学人工湖旁边，统一听从闫中奇大队长调遣。闫中奇是在这周一升任为刑警队大队长的，而丁加也顺利升任为副大队长。
　　像往常一样，身穿便装的刑警们已经遍布在人工湖周围，主要就是记录可疑迹象。他们相信凶手如果来参加交流日，肯定会露出马脚，所以他们的任务很严苛，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要捕捉。
　　丁加坐在人工湖旁边的小亭子里，与其他刑警不同，他并没有严肃紧张的表情，反而是叼着烟悠闲地看着人工湖湖面。闫中奇已经沿着湖边走了一圈，检查了其他人员的到位情况，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
　　当闫中奇走到小亭子这边的时候，丁加微笑着看着闫中奇，说：“歇一会儿吧，没必要那么紧张。”
　　“诶？怎么能不紧张？”闫中奇搓着双手走过来，接过丁加递来的小苏，歪着脑袋由丁加替他点燃，“很有可能直接发现凶手，这可是关键的时刻。”
　　“再者说，刚刚升任大队长，得让兄弟们看见你的行动不是？”丁加揶揄道。
　　闫中奇白了丁加一眼。
　　“去去去，没工夫跟你闲扯！”
　　“我认为今天我们可能还是瞎忙！”丁加盯着闫中奇说。
　　“应该不会！已经非常确定，吴紫靖的尸体就是通过充气艇经由人工湖运送到工具房，这是在周一研究过的，证据充足！”
　　诚然，周一案件探讨会上，闫中奇拿出了确凿的证据，已经十分确定吴紫靖是被凶手通过充气艇运送到工具房的。方式如下：凶手是在人工湖的另一侧（小亭子对面）将吴紫靖装入充气艇内部（也有可能是先装入未充气的充气艇内），行经人工湖，到达小亭里旁边的那条布满荆棘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口，通过滚动充气艇到达工具房周围（很有可能是工具房后侧），然后将吴紫靖尸体从充气艇内部取出来，安置在工具房里。证据如下：一是，那条布满荆棘的小路旁边的竹叶、落叶上发现了干涸的液体的痕迹，经技术科鉴定，干涸的液体与人工湖湖水相一致；二是，有学生看见过工具房周围有红黄白三色的椭圆形物体（但那个学生并没有在意）；三是，从吴紫靖衣服上的采集留样中，检测到塑料状物质，技术科判断为充气艇内部杂质，并得到了充气艇制造厂家的认可。
　　正是因为闫中奇的努力以及这个重大突破，市公安局放弃了接手此案件的想法，他们相信新区公安局完全有能力破案、抓住凶手；也同样因为这件事，闫中奇才真正完成了上级对他的考察，升任为大队长。当然也是因为这个发现，局里才集中所有刑警力量，减轻甚至是忽略了其他方向的调查。
　　“应该不会错！”闫中奇坐在丁加旁边，眼睛同样望着平静地湖面，“不，是绝对不会错，你看这湖面，平静得出奇，就好比现在，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丁加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在思考即便是真能找到凶手，就真的理解了这个案件了吗？或者不如说，真的可以通过充气艇找到凶手吗？
　　从一开始，丁加与闫中奇就走了两条不同的路线。他选择的路线是从动机出发，采取排除法的方式寻找凶手，虽然比较繁琐，但逻辑性比较强；而闫中奇选择的路线是从证据出发，采取取证的方式寻找凶手，虽然证据性较强，但对理解案情稍显不足。这两种不同的方式也代表着破案的两种主张，照目前情况来看，似乎主张证据方式的人越来越多，因为更加方便、更加具有说服力。但证据方式也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弊端，那就是如果选择的证据是假证据又该怎么办？当然，闫中奇的证据选择是通过他所带领的人员不懈努力而得来的，且已经被论证为是真证据，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好运气，或者说有这种极为强大的对于真证据的敏感性、直觉性。在这一点上，丁加由衷地佩服闫中奇。
　　“你看那些记者！”闫中奇指着忙忙碌碌地架设摄像头的记者说，“师范大学举办的充气艇交流日很受关注，一些俱乐部也想利用这个时机发现人才呢！”
　　“明白了！”丁加点点头，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闫中奇肯定凶手会出现在交流日上。第一，凶手既然能够想到采用充气艇方式运送尸体，那必然表明凶手是一个善于划动充气艇的人；第二，善于划动充气艇的人必然是一个充气艇爱好者，如果真有被俱乐部挖掘的机会，那他肯定不会放弃；第三，只要凶手会划充气艇，那他就必须参加交流日，如果不参加反而会引起警察的注意，充气艇毕竟还不是一个十分普及的运动，圈子窄小，难免有人会说出来，倒不如光明正大的参加。
　　闫中奇看看手表，指针刚刚指向十点钟。“可能还需要等一会儿！他们应该会在十一点左右将充气艇放入湖中！”
　　“还有时间！”丁加点点头说，“后续也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啊！”
　　“最起码缩小了嫌疑范围！”闫中奇看着丁加说，“我已经安排人手去采集充气艇样本了，看看能不能通过对比直接找到嫌疑人！”
　　“如果可以那就最好了！”丁加内心觉得这个方法很有可能失败，他们最终要面临的将会是无比繁琐的谈话、取证、排除等诸多过程。
　　“诶！”闫中奇惊喜地说，“那个穿蓝色衣服的人手里拿的应该是参加人员名单，我得去要一份！”
　　闫中奇走后不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丁加的耳膜：“怎么？置身事外啊？”
　　丁加扭头看着走过来的方宇，连忙摆摆手说：“怎么可能，我只是先休息一会儿！”
　　“哈哈！”方宇坐到丁加身边，“没有收到任何通知的我都知道要来转一转、看一看，协助办案的你竟然还有时间休息，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我只是——只是休息一会儿！”
　　“那都不重要！怎么样？心里好些了吗？怎么说你也升职了，不应该还像那天一样吧！”在周一的案件探讨会上，丁加非常不满局里将主要精力放在证据方式路线上。
　　丁加长叹一声。
　　“我刚刚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我还是想不明白到底哪种方式更有用！不能想明白这个问题，做什么都是—都是。”
　　“没有激情与动力？”方宇替丁加说出了心中所想。
　　看着点了点头的丁加，方宇继续说：“其实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有些案件有显而易见的证据，可以采取证据方式；而有些案件没有任何证据留存，采取动机方式可能更为适当。凡是要两面看待，没有什么绝对，只有相对！”
　　“那对于这个案件，到底是那种方式更为适当？”
　　“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有最终答案！”方宇笑着说，“就像归纳法与演绎法，哲学上一直在辩论的两种方式，你知道那种方式更好吗？哲学家都想不明白的问题，你当然也想不明白。而我们平常所说的两种方式，只不过是站在后来人、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去总结，也许在每一个案件的推理过程中两种方式互生共存，相互纠缠、相互作用，根本就没有主导。这个案件也是，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得了吧，卖弄学问，耍嘴皮功夫！”丁加虽然认为方宇说得很有道理，但还是摆出了一副不屑的表情，他一直不喜欢这种大道理似的分析。
　　“相信我，不思考动机，只凭借证据，这个案子绝对不会结束！”方宇诚恳地看着丁加。
　　“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丁加从方宇的话里，听出一种不可言说的含义。
　　“并没有！”方宇摇摇头，“只不过是我更倾向于动机方式、更倾向于推理。”
　　“看来你我两人是臭味相投啊！哈哈！”
　　“证据应该是推理的辅助，而不应该是推理的主导，这与刚才的归纳与演绎不一样！”方宇盯着湖面，“看着吧，在动机没有明确之前，这就是一个悬案！”
　　“……”与其说丁加嘟哝着说了些什么，倒不如说他什么也没说，只不过是嘴一张一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闫中奇再次出现在丁加的视线中，他手里拿着一沓A4纸，应该是参加这次交流日的人员名单。
　　“诶？”看见方宇坐在旁边的闫中奇有些吃惊，在记忆中他并没有通知方宇参加今天这个调查。
　　“我是自己过来的！”方宇站起来，对着闫中奇说，“我觉得我还是—还是过来一趟比较好！”
　　“你多想了，多想了！”闫中奇笑着说，“我只是有些吃惊而已。不过这样也好，多个帮手嘛，人多力量大！话又说回来，你这种态度倒是令我非常敬佩。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你在局里，肯定会大有前途！”
　　“不会的，不会的！”方宇摇摇头，闪过一丝黯然的神情。
　　闫中奇将手中的A4纸挑选着分给丁加与方宇，手中仍留了一份。“主办方还真是难缠，任凭我好说歹说，他们也不肯将名单给我一份，非得等我出示了证件，他们才乖乖地给我复印了一份。”
　　“这也正常，毕竟他们也要做好保密工作。”丁加低头看着名单。
　　“我当然能明白，最令我不爽的就是他们给就给了，还反反复复地说一定要保密！我像那么不靠谱的人吗？他们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警察？”
　　“我看多半是不相信你！”
　　“去去去，就不爱跟你说话！”闫中奇瞪了丁加一眼。
　　“有今年的名单吗？怎么都是往年的名单？”方宇抬起头说。
　　“主办方说他们要等到参加人员签完字之后才能有准确的名单，等那时他们再向我们提供。不过我已经要求他们同时提供报名人员名单。而且这个名单里面的信息也不是很详细，我已经通知他们明天去他们那里拿所有的详细资料。”
　　“那就好！”方宇点点头。
　　“我大概了解了一下，今年参加交流日的人员有70多名，前年是20多、去年是40多。”
　　“这么多！简直是成倍增加啊！”丁加吃惊地说，“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小活动，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参加。”
　　“今年是第三届交流日，应该说是多亏了电视台的宣传，当然也是现在的人们喜欢上运动，也乐于参加多种多样的运动方式，并不是局限在跑步、篮球、足球等运动上！不止是充气艇，像帆船、体操、蹦极、棒球、网球等活动也逐渐多了起来。像我们以往的惯常思维，慢慢就要被时代抛弃了！”方宇笑着说，“往年这里的治安管理上是由我们所安排的，今年师范大学专门请了保安公司，也算是减轻了我们的工作压力。”
　　“看来是这样啊！以前哪有这种或那种的活动！”闫中奇认同方宇的说法，特别是对于他的“慢慢就要被时代抛弃了”这句话，“就连案子，也比以前复杂多了。以前随处可见凶手的指纹、DNA等作案证据，只是相应的检验技术跟不上；现在可好，各项技术十分完备，证据倒没了，我们找谁说理去？”
　　“哈哈，没想到大队长也喜欢发牢骚！”
　　“那是你跟他接触的少！”丁加十分喜欢揶揄闫中奇。
　　“牢骚归牢骚，但工作一个也没有落下不是？”闫中奇这次对丁加的揶揄没有丝毫不是，反而是哈哈大笑。
　　“这句话倒是真的！”丁加点点头说。
　　人工湖旁的人越来越多，一些穿着比赛服的人开始出现在三人的视野之中。旁边所有的便衣刑警提高了警惕，眼睛敏锐地扫着身边的人，希望可以从这些人中找出一些可疑的神情。
　　远处一窝蜂一样地跑过来一群学生，哄闹生响彻整片人工湖。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到这群带有朝气与活力的学生身上，就连丁加三人也不例外。
　　“还真是积极地很！”闫中奇赞叹着。
　　“还是女生要多一些！”丁加发现了这群正在跑过来的学生中，似乎女生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肯定嘛，不管是什么活动，总是女人要比男人疯狂！”
　　站在丁加身边的方宇并没有像丁加一样注重男生女生的数量，而是谨慎地扫着学生的面孔，似乎是想发现什么人一样。
　　“你在找人？”闫中奇明白了方宇的意图，“找谁？我帮你！”
　　“不用！我只是凭直觉在寻找！”
　　方宇的精力全部放在眼睛上，说话的声音太小，以至于闫中奇没有听清他的话。
　　“谁？”闫中奇重新问了一次。
　　方宇没有答话，眼睛只是在人群中搜索。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闫中奇与丁加正以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他，令他不禁感到些寒颤。
　　“怎么了？”
　　“我倒是想问你！”丁加回了一句。
　　“哦，我刚刚只是想看看能不能见到能令我产生直觉的学生。”方宇意识到因为刚才过于集中精力，而没有回答闫中奇的问话。
　　闫中奇茫然地摇摇头，似乎是没有听明白方宇所要表达的意思，但他并不在意，扭头看向人工湖对面，那里也传来了哄闹声。
　　看来是快开始了，丁加心想，他的眼神随着哄闹声的加强而逐渐变得尖锐起来。但他的尖锐也只是尖锐而已，并没有任何指向。他意识到自己对于交流日活动安排并不了解，甚至都不知道该关注些什么。“交流日是一种什么形式的交流呢？是一种比赛？还是就是相约划一划？”
　　闫中奇稍微有些恼怒，似乎是对于丁加这个问题有些不满。按照常理说，开展一项工作之前，首先要准备的就应该是对于这个工作的认识。很显然，丁加并没有做到，不仅是没有做到，还堂而皇之的将这个问题说出来。闫中奇狠狠地瞪了丁加一眼，转身走开了。
　　“似乎他不太高兴。”方宇看着闫中奇远去的背影说。
　　“没关系，他就是这样，一会儿准会回来。”丁加并不在意，“交流日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简而言之，所谓的交流日就是一种比赛，但因为没有正规的赛程、也没有专业的裁判团，所以就将这种比赛命名为交流日。”方宇歪着脑袋，似乎在回忆比赛的流程，“我记得，参加者会进行三场比赛，第一场是直线划行，第二场是曲线划行，第三场是往返路线，融合了曲线与直线，成绩计算方式分为单场与综合。”
　　“大概明白了！”丁加点点头，“也就是说，三场比赛中谁第一个到达终点，谁就最厉害。”
　　“可以这么理解，但不是很全面。因为成绩计算方式分为单场与综合，就意味着会有职业俱乐部关注某个人的某项成绩。比如说如果我的直线成绩最好，俱乐部会考虑如果我进了俱乐部适合在什么位置，如果我曲线成绩最好，俱乐部会考虑我适合什么位置等等。因为这是一种小型的交流，只是单人比赛，正规比赛上还有双人以及多人项目，那考验的就不是一个人的能力，而是团体合作。”
　　这次丁加真正明白了这个交流日的赛程设置，当然纯粹是好奇而已，严格来讲，这个赛程设置与调查案件没有任何关系，他们需要做的就是观察、跟进而已。
　　“你看，他们现在在设置曲线点！”方宇指着划着充气艇在湖面上标记拐点的工作人员说，“曲线赛程的设置很严格，总共有六个拐点，比赛要求在划行中，无论是充气艇还是塑料桨，都不能触碰到拐点，只要触碰到拐点，成绩无效，而且拐点之间的距离非常小。这就代表着参加着若想安全的通过拐点就必须非常小心，熟练掌握使充气艇改变方向的方式方法，那可是一件难事啊。”
　　“这有什么难的？慢慢划，慢慢拐不就行了！”
　　“那时间呢，就在慢慢划、慢慢拐过程中浪费掉了。”
　　“那也总好过成绩无效。”丁加笑着说，“成绩无效就完全失去了意义，而安全通过才有可能追求更好的成绩。”
　　“你说的那是往返路线，在往返路线赛程上，拐点处难以分辨出最快；而在曲线赛程，第二个拐点上基本就决定了胜负，后续四个拐点就是差距越来越大。”
　　“也许这种比赛很有趣。”
　　“是想当有趣！”
　　工作人员布置好拐点之后，开始布置赛道分隔带。分隔带是红色的，被工作人员从人工湖一边笔直地拉向另一边，两头用铁架固定住。丁加一边看着工作人员布置的过程，一边在心里默数，总共是7条分隔带，这就意味着是8条赛道。也就是说肯定要进行小组赛、再进行半决赛或者决赛。如此看来，整个一天都要耗在这里了。
　　丁加长叹一声，两眼漫无目的地看向四周。嗬，人真是越来越多了。就在他的眼光扫过人工湖旁边那座小桥时，他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你往桥上看！”丁加轻声告诉方宇，并用下巴指示着方向。
　　方宇的目光从靠近自己一侧的桥头向另一侧扫过去。当他将目光固定在桥中央位置时，方宇看见了正趴在护栏上冲着湖面指指点点的左贤，似乎左贤在与一个女生开心地聊着天，但那个女生面貌被趴着的左贤遮挡住。
　　“他也过来了！”丁加看着左贤说。
　　“他肯定会过来，我刚刚就在找他，原来他在那里。”
　　“你怎么知道他会过来？”
　　“之前他说他的舍友计划来参赛，名字叫张——张什么？”方宇用指尖轻轻叩击着自己的脑门。
　　“张在也，我记得是。”
　　“对，就是张在也！既然张在也来参赛，左贤肯定会来围观。”
　　“你刚刚为什么找他？”
　　“我也不知道，只是说不上来的一种直觉。”
　　丁加已经习惯了方宇所说的直觉，自从与方宇一起办案以来，他发现从方宇口中听到直觉的次数似乎比自己说出直觉的次数还要多。
　　“那个女生是谁，你能不能看清？”方宇伸长了脖子，特意挪动脚步换着地方。
　　“看不清，完全被挡住了！”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丁加两人离开小亭，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踏上桥头，艰难地朝左贤的方向走去。左贤与那个女生似乎没有发现逐渐靠近的两人，仍然在开心地聊个不停。
　　方宇轻轻拍了拍左贤的肩膀，左贤扭过来仍旧布满笑容的脸。
　　“是你们啊！”左贤有些落寞，“有什么事吗？”
　　左贤身边的女生听见左贤的话才将目光从湖面转向方宇两人，是陈玉彤。她发出一声惊呼，瞪大眼睛说：“你们也来了？”
　　“没有什么事，正巧遇见，打个招呼！”方宇看着丁加说。
　　“对，听说今天这里搞充气艇交流日，特地来看看！”丁加附和着说。
　　“哦？”小彤俏皮地说，“原来你们两个是偷偷地离开工作岗位，来这里闲逛啊！”
　　“哈哈哈！”方宇笑出声来，“对对，我们两个是偷偷地出来的，一定要帮我们保密！”
　　“没问题！”小彤爽快地答应。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方宇故意郑重地说。他看着左贤，问道：“你舍友今天参加了吗？”
　　“当然！他今年是绝对不会错过的！你看。”左贤指着湖面上第8条赛道上已经入水的红白黄三色交错的充气艇说，“那就是他的充气艇，最近刚买的。不过他不太幸运，被分配到第一组参加比赛，有点可惜了。”
　　“可惜？”
　　“刚买没多久，也不知道他练得怎么样了！如果他被分到第四小组或者第五小组，他还能站在旁边学习别人的战术，第一小组是不可能的！”
　　“他以前没有划过充气艇吗？我记得你之前说他……”
　　“他喜欢充气艇，偶尔也会划一划，但技术什么的，应该不怎么好，只能说会划而已。如果说要参加比赛，恐怕就……诶！”左贤摇着头叹着气说。
　　方宇点点头，看向丁加。
　　丁加明白了方宇的示意，问道：“他什么时候买的充气艇？划充气艇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
　　左贤思考了一会儿，说：“应该是上周四到的吧！他好像一直在利用休息时间进行练习，上周末都没有看见他的影子。”
　　上周四！丁加在脑中重复着这个时间，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逻辑推理，那推理就在脑中存在着，虚无缥缈，说不出来；就像雾一般，看得见、摸不着。
　　“你刚刚说他以前会偶尔划一划充气艇，那他以前也有充气艇吗？”
　　“好像没有吧！”左贤回忆着，“我没有见到过他有充气艇，而且充气艇还是很大的，也不是那么好藏！我记得他以前是借别人的充气艇来玩。”
　　“借？”丁加似乎抓到了脑中的一把雾，“会有人借给他吗？”
　　“我不太清楚！”左贤摇摇头说，“我只是见过他在人工湖里划充气艇，上次也给你们说过的！”
　　“是这样啊！”丁加点点头。雾终究是雾，即便可以抓在手里，须臾就会消散不见。
　　“这有什么问题吗？”左贤警觉地说，“你们两个好像对张在也感兴趣，他有什么问题吗？”
　　方宇轻轻嗓子，笑着说：“没有没有，是你想多了，我们只是对充气艇感兴趣；我们两个很喜欢充气艇，但一直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所以想了解了解张在也的故事，说不定他可以给我们两个提供一些指导性意见。”
　　“我可以帮你们转告他。”
　　“没有那个必要了！看来今天我们两个没有来错，目前的阵势已经迫使我们两人放弃了对于充气艇的兴趣，算了吧，就让充气艇成为我们永远的梦吧。梦才是最美好的，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与其让兴趣在现实中坠落，倒不如让兴趣在梦中随着太阳高高升起。”
　　“说得真好！”小彤在旁边鼓掌说，“这么好的文采，不当个作家可惜了！”
　　“过奖了，过奖了！”方宇礼貌地说，“你们两个是一起的吗？”
　　“算是吧！”小彤轻快地回答。
　　“原来你们两个认识啊，看来我之前……”方宇没有把“的调查不细致”说出来。
　　“准确来说，其实我们两个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左贤解释说。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兴趣相投，不是吗？”小彤看着左贤说。
　　左贤点点头，同意小彤的说法。
　　兴趣相投，是什么意思？丁加从内心中感觉得到陈玉彤的话中有话，她可能是故意这么说。
　　似乎方宇也感觉到这种感觉，他继续问：“兴趣相投？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小彤虽然将笑容挂在脸上，但仍旧表现出一种拒绝的意味。“就是简单的兴趣相投嘛，没有什么好说的！”
　　算了，这不是今天的重点工作，还是把精力放到充气艇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