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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准备出多少钱，让我离开你儿子呢？”“钱……哈，没想到是我小看了你。姑娘既然一开始就存着这份心思，那就一切好说了。一百两银子，换姑娘的离开，如何？”不愧是经商的人，徐氏很快从怔愣中回神，抛出了她的心理价位。
“一百两？夫人是在施舍乞丐吗，还是您打心底觉得，陆府少夫人的位子只值这么点儿？”
听到那价钱我都要惊呆了。一两银子，在这个年代约等于城里一户普通家庭一个月的收入，换算成人民币有多少我虽然不清楚，但在我看来，这唬人的一百两银子是真的不算多，至少与她的要求不匹配。
徐凤琴眯了眯眼，思忖了一下，又报价：“二百两。”
“不行啊夫人，您是做大事的人，怎么出手这么小气呢。要我说，夏离一表人才，又是陆氏绸庄的继承者，前途不可限量，他少夫人的位置，怎么着也得值这个价吧。”
我嗤了一声，缓慢朝她竖起一根中指。
“一千两？！”徐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带上了些许颤抖。要价这么高，她看起来有些犹豫，捏着帕子擦了好久的汗，才深吸一口气道，“行，可以……一千就一千，但姑娘可要记得，拿了钱就给我立刻从离儿面前离……”
“一千？奇怪，我可没说是一千两呀。”在旁边看了许久的好戏，眼看着徐凤琴都要同意了，我才睁着双茫然的眼睛，拖长声调慢悠悠地道：“我要的可是一万两呀，夫人。”
“别开玩笑了，你在耍我吗！”
听完我的话，徐凤琴气得柳眉倒竖，眼底喷火，双手猛地一敲桌子，发出“咣啷”的闷响。但我偏偏还要继续火上浇油。
“是的，夫人，我在耍你。”
“我和夏离的感情明明是无价的，为什么要用金钱来衡量呢，您这样的行为，真的很让人作呕，所以我才气不过耍了你。夫人大人大量，还请原谅我吧。”
“你、你……哈，好一个感情无价，我倒要看看，我倒要看看……”
徐夫人似乎气极，伸手抚着大幅度起伏的胸口，嘴里前言不搭后语地放着狠话，再不看我一眼，径自朝屋外走去。出门的时候，脚还崴了一下。
“那夫人您慢走啊，我就不送了。”
我欠揍地朝她摇晃的背影挥挥手，转过身，从桌上倒了杯茶，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呼——！
一杯凉茶下肚，我才终于缓过神来，身体一倒，躺进了一旁的木椅。
真是的，吓死我了，一千两居然还真的给啊……可恶，差点没把持住。夏离这小子老婆的位置原来这么值钱吗？
说起来，虽然是一时生气，我今天这样怼了徐夫人，不会对夏离的计划产生什么影响吧……唔，到了晚上去问问他吧。
就这样送走了徐夫人，本以为没事了。到了下午，我正在午睡补眠，春杏突然又来敲门，告诉我李佳慧想见我。
怎么了嘛，一个个的都赶在今天过来。
“让她先进来，在客厅等我吧。”
我打了个哈欠，让春杏帮我收拾了一下发型，然后不紧不慢地去了客厅。李佳慧就坐在椅子上，局促不安地等着我，看到我的身影，她一下从椅子上站起，两眼红通通地迎了上来。
“唐雪姑娘。”
“李姑娘找我何事？”
“这个……那个……”李佳慧看了眼周围的侍女。我会意，朝春杏等人打个手势。待侍女们退下后，李佳慧一把伸出胳膊，抓住了我的手。
“唐雪姑娘，我听说今天上午，姑姑为表哥的事来找过你，你……你拒绝了，是真的吗？”
“是啊，怎么了。”
“我……我不介意和姑娘一起侍奉表哥的。虽然姑姑反对，但是我能看出来，表哥他是真的喜欢你。我不是容不下妾室的人，我们以后可以好好相处，还请姑娘劝劝表哥……”
“李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姑娘或许不知道，姑父死后，陆家绸庄一半掌握在老太太手里，还有一半在姑姑手里。姑姑没有孩子，她希望表哥能娶我，到时候，她会用手里的那一半绸庄做我的嫁妆。或许是顾虑姑娘，表哥一直没同意，姑姑非常生气，今天从姑娘这回去后，她甚至不许我再提嫁给表哥的事了。唐雪姑娘，我是真的喜欢表哥，我也愿意接纳你做姐妹，你就帮忙劝劝他吧，这也是为了表哥好……”
“……”
看着眼前眸含泪光泫然欲泣的少女，我感到心情格外复杂。
才见了几面，这就喜欢上了，还说什么愿意与人分享丈夫，她真的明白什么是婚姻、什么是爱情吗，她知道自己只是被利用了吗？
“李姑娘是真心喜欢夏离？”
“是的。”李佳慧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坚定。
我不清楚她是否真的能够分清喜欢与憧憬之间的区别，但既然她这样说了——“那么，请恕我不能答应姑娘的请求。”
“为什么？！”
“因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人，你就应该找他告白，将你的钦慕说清楚，然后询问他是否愿意接受你的感情。你应该自己去追求自己的爱情，而不是冀希望于其他人的帮助与施舍，更不应该把自己和利益绑在一起，强迫对方去接纳。你得学会自爱，你太看轻自己了，明明你本身、你的心情、你的爱，应该是比利益更鲜活、更珍贵的无价之宝，不是吗？”
“……”
听完了我的话，李佳慧愣住了。
她在我屋里坐了很久，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这段时间里她究竟想了些什么，最后，这名少女礼貌地向我道谢，然后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客房。
……
到了晚上，我还没去找夏离，夏离就主动来拜访了我。
“听说今天你气跑了徐夫人。”
刚进屋，他就直奔主题。
“嗯哼，不止，下午我还劝阻了一位迷失方向的少女。”
看夏离脸上一派轻松，我知道徐夫人的事并未对他的计划造成影响，便耸耸肩，又将李佳慧来见我的事说了出来。
“人家小姑娘可说愿意和我一起伺候你，让你坐享齐人之福呢。”
夏离闻言抖了抖身体，脸上表情有些糟糕。
“你就饶了我吧，我觉得像我父母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很好，真不知道那些三妻四妾的人是怎么顾过来的。”
“嗯？你这想法倒不错。”我轻哼一声，面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却他这个回答挺满意。“说起来，你是做了什么吗，为什么大夫人会突然跑来找我？”
“没什么，我只是离间了一下她和陈氏而已。”
“哎？她俩不是一伙的吗？”
“确实，在防备陆忠一家入侵的时候，她们是坚不可摧的同盟，然而，一旦外敌不复存在，这两人的立场可以说是千差万别。就陈氏而言，她想看到的只是绸庄由陆云的血脉接手这个事实，而徐凤琴则要得更多，她希望绸庄在我接手后，管理者的位子上依然能有她的一席之地，所以，她一直极力促成我和李佳慧的婚事。”
“但陈氏不也想让你和李佳慧结婚吗？”
“那是两人结盟对抗陆忠时，徐氏向老太太提出的要求。现在，陆忠一家的威胁已经不复存在，这对婆媳一直以来都有着不小的矛盾，想要让陈氏翻脸改口，只要稍微操作一下就行了。”
一边说，一边露出我熟知的、食草动物般温和无害的笑。看到那微笑，我抖了抖身体。
这家伙，其实是个切开黑吧。
“我听李佳慧说陆氏绸庄有一半掌握在徐氏手里，你这么做，她要不肯把那一半给你怎么办。”
“她如果不肯给，那陆忠夫妇可要偷笑了。”
面对我的问题，夏离依旧保持着微笑，脸上一片闲适。
“怎么说？”
“她不给我，我会连陈氏的那一半也一起拒绝继承。到时候，整个陆氏绸庄都会变成陆忠夫妇的东西，相比把绸庄交给我，自己做一个闲散的富贵夫人，这个选择可要糟糕许多。”
“原来如此！”
我右手握拳敲向自己的左手掌心，恍然大悟——我终于明白了！
夏离这家伙，真的是个白切黑啊！
“解决了你的困惑，现在该轮到我了。你当时是怎么气徐夫人的？”夏离单手托腮，笑眯眯地问。
“你怎么好奇这个。”
“因为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呀。”
我被他看得脸上一红：“也没怎么，她问我要给我多少钱我才肯离开你，我说一万两，然后她就被气跑了……喂，干嘛，很好笑吗？”
说到一半，看到对面的人弓着身体一抖一抖的，我鼓起了脸。
“没……我只是很惊喜，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值钱。我很高兴。”虽是这么说，夏离脸上的笑却怎么也藏不住，笑到最后，他甚至伸指擦了擦眼角冒出的泪花。
看他乐成这样，我有些心虚。其实，我当时心理价位也就一千两，后来看徐夫人那么简单同意了，才狮子大开口加价到一万的……不过算了，难得夏离这么高兴，就让这个秘密永远是秘密吧。
想着，我双手环胸，像模像样地哼了一声。
“没办法，我可是很有良心的。”
夏离见状，身体又是一阵耸动。笑着笑着，他以手捂脸，发出一声低叹。
“完蛋了……”
“哈？”
“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喜欢到这里都发疼了。”青年伸手，指向自己心脏的位置，微微睁开的双眼里，是炽烈到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情感。
“等这件事了结，跟我回岭南好吗？”
我被他眸底炙热的火焰烫到，怔愣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