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街头黑帮

　　第六章
　　第四天的晚上，二人竟不知不觉就走进了一条小巷。夜晚的街道本就是流浪汉的家，许多白天不会出现在大街上的流浪汉们到了此时也三五成群聚集到一堆，他们穿着破烂的衣裳，相互之间嘘寒问暖，相互慰藉，讨论着白天遇到的趣事。而这些流浪汉现在唯一会关心的问题，大约也只有明天早上能不能找到一个乞讨的好地方。
　　如是几日，江离然二人也是感受到了这热闹城市背后的孤寂，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光亮，光亮的下面总会有阴影，长安既有着光鲜亮丽的皇宫，高大威武的城墙，也总还有威武城墙下冻缩在角落里的乞丐，一如眼前的画面。
　　身形憔悴的王冬跟在江离然的身后，沉默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幕景象，半晌，他拽了拽江离然的衣角:“少爷，咱们是不是也在流浪啊？”
　　江离然轻轻地敲了敲王冬的脑袋，说道：“咱们只是在这长安暂时没个住的地方而已，流什么浪？”
　　“可是咱们都已经在外面逛了三天三夜了。”王冬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的这句话，他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些卧倒在街头的流浪汉，眼角间透露着些许怜悯的神色。他拽了拽江离然的衣袖道:“少爷，你说这长安城会不会有专门接纳流浪汉的收容所？若是到了冬天，他们该怎么办啊？”
　　“王冬，弱小其实并不可怕，自卑才是，它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原罪，我从他们的眼神里看不出一丝想要改变现状的神色。想要得到的东西不靠着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剩下唯一能期待的就是祈求别人来怜悯自己，至于最后他们能得到什么也与他们自己毫无关系，他们自己都认为自己本该如此，你又凭什么去拯救这样的一群人？
　　我能明白你的善心，但是善良必须要学会去明辨是非，你要明白究竟什么样的人值得你去拯救，而什么样的人即使你去帮了他，他也不会对你怀有一丝感激，甚至还有可能反咬你一口。你要知道我们跟他们那些无可救药的人不一样。”
　　王冬走在江离然后面不远的距离默默不语，努力地回想少爷方才说的一番话，他明白少爷说的没有错，却怎么也无法生出完全认同的感觉，心里总有一些不舒服的感觉，无法释怀。
　　就在这时，一道很是轻柔的女生在二人耳畔响起，声音很是动听：“我可不认同你的想法，人的心啊，就像是一团麻线，没有人帮他们去整理，就永远都是乱的。他们也许是经历过什么不好的过往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呢，不会真的如你所说一般无可救药啊！”
　　江离然顺着声音向树的方向望去，一位身着淡黄色的飘衣的女子正安坐在梧桐树的树枝上，两根细长的小腿裹着深黑色的丝袜不停地在空中来回荡漾，伴着落叶的飞舞，就好像与叶子完全融入了一样。
　　正值初秋，梧桐树的叶子已然泛黄，每一次轻轻的微风吹拂都能将数不清的黄叶散到空中，一同吹拂起来的还有少女的裙摆，她的样子甚是美丽。
　　同样捕捉到了树下江离然的目光，二人对视着，少女微甜甜一笑，“叫我小叶就好了，你们的名字呢？”
　　“我是江离然，这是我的小书童王冬，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江离然回应着少女的问题，一名少女孤身一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点本就不很正常。
　　“江离然，王冬，我记住你们的名字了。至于我是谁，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哦！”小叶并没有回答江离然的问题，她忽的纵身一跃，细长的大腿处便顺着这落叶中飘落，左脚先点地，身子十分轻巧的落到地面。
　　江离然有些吃惊，他似乎有种少女的身子真的如同落叶一般的错觉。少女与江离然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被拉近了，“你有没有在这里见过一个身着白衣的人？我来到这里，就找不到他了。”
　　江离然和王冬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能看到的都是茫然，江离然摇了摇头“抱歉，我们也是刚刚来这边，没有看到有白衣服的人路过。”
　　“这样啊，我还要去找那个人，咱们先就此别过吧，今晚还能遇到你们真的好开心，期待与你们再次相遇哦！”少女冲着江离然和王冬笑了笑，踮起脚步就消失在了屋阁之间，一头黑色的秀发随风飘散，向江离然挥手示意再见。
　　“刚刚那个黄衣服的大姐姐好漂亮啊！”
　　“是啊，这长安啊！真的叫人捉摸不透，有诗酒，有刀剑，有落叶，有美人，为何就是无你我二人安身立命之处？”
　　“少爷你又在怀情了。”
　　“怎么能叫怀情啊，这些都是精神食粮！”
　　“才不管你有什么歪理邪说，我只知道今晚我们还要睡大街。”
　　“王冬，我饿了！”
　　“没饭吃，饿着吧！”
　　“……”江离然此时的面色有些奇怪，这句话竟怼着自己无话可说！
　　一夜无话
　　第五天
　　就算是接连在街头住了数日，身上的一点盘缠已经所剩无几，简单吃了点早餐，二人便又走在了大街上！但这次，他们拐进了城南一个非常偏僻的街道。
　　“哎，王冬，你有没有感觉为什么这边儿的街道，人怎么这么少呀？”
　　听到江离然这么一提点，王冬这才反应过来，可不是么，其他的街道沿街都因为各式各样的小商小贩儿杂耍，挤得满满的，随处都可以碰见人，而这条街道，虽说有点儿偏僻，却也不该安静的如此出奇啊？
　　正思索着，主仆二人突然听到了一阵叫骂声，只见前方的街道上，一群身着青衣和一群身着黑衣的两伙人竟都提着砍刀，正在叫嚣着！把江离然和王冬挤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紧接着就是一阵叫骂声！
　　“孙阳，这些天我们东兴帮好心好意的劝你们，我们帮主敬你们还是条汉子，屡次许给你们好处，看着我们东兴帮弟兄们都不服气。可没想到你们还这么不识抬举，软的不吃非要吃硬的，那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没想到在这长安城还有人敢这么威胁我青龙帮。还是那些东洋人的狗，是了，你跟着东兴帮混了也没几年吧？不过也烦请请你去打听打听，这条街敢这么站在我面前的人，还有几个能说话的？”
　　“最后一次机会，让你们青龙帮只要能够加入东兴帮都是内核兄弟的待遇！同意就同意，不行就开打。”
　　“你当我们怕你啊！我们就是死光了，也不会给别人当狗。”
　　…………
　　“少爷，这两伙人会不会要打起来啊？我们要不要站远一点儿？”站了一刻钟，刚来的那股新鲜劲也没了，王冬向着一旁的江离然小声嘀咕道。
　　“有少爷我护着你，怕什么？”江离然评价的十分露骨，面色很是不屑。
　　“长安城治安看起来很不错，可为什么这里没人管？”
　　“不知道，不过看着这些黑帮倒是从来都不扰民，可能是因为这个吧！”
　　江离然正跟一旁的王冬解释着，那对骂的两帮人却突生了变动。江离然看到，青龙帮那边多了一个人，而那先前叫骂者已经退到了他的后面。
　　江离然直了直身子，涣散的眼睛有重新焕发神采，这估计是有大人物要登场了。
　　这个人同样身着青衫，不过却扮做一副书生相，若不是腰间配着一把宽大的佩剑，真要以为是哪里的书生出现在了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地方，只听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兄弟第一天来当差，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看清了对方的来人，东兴帮那边领头的人愤怒的目光也渐渐冷了下来，只是听到这谦逊的道歉有点懵。停顿了片刻便又开始破口大骂，只是这一次，青龙帮的那边许久没有回应。
　　“真吵闹，准备好开打吗？”青衣男子显得很不耐烦。
　　下一瞬，就见那青衫男子，将握在手中的长剑一横，剑刃直指领头的人，明晃晃的剑光照着黑衣男子眼神有些睁不开。男子没料到对方突然就要动手，慌忙抽出了一把砍刀就要准备开打。
　　青衫男子并没有动作，而是静静地等那黑衣男子整顿好身形。
　　“徐忠毅，你们青龙帮就那么点人敢动手吗？”
　　青衫男子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猛的一挥舞手中的长剑，一道白光闪过。再一看，那带队之人已经人头落地。而那青衫男子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眼神很是冰冷地看着眼前东兴帮的一众打手们，青衫男子把玩着手中还沾着血的长剑，依旧保持着先前地冷笑道:“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
　　那东兴帮的众人不知是谁嘶喊了一声，“太嚣张了！兄弟们一起上弄死他！”
　　没有理会那声呐喊，青衫男子缓缓向前迈出一步，眼神很是轻蔑的看着众人，好像刚刚只是做了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一群过街老鼠！”
　　东兴帮的众人齐齐的后退了一步，他们的全部勇气似乎也就只有那一声嘶喊。
　　青衫男子突然猛的向前冲去，一柄长剑在身前横置，蓄力待发。站在最前的一名男子被一刀砍翻在地，
　　那些之前还在为东兴帮叫嚷的，充数的，从众的，已经散去了大半，剩下还算是东兴帮成员的几位见势不对，也都四散而逃。人流滚滚而逃，一群人竟被一人追着落荒而，这等场面，看的一旁的江离然二人实是心惊！
　　青衫男子也没追赶，他轻哼一声，冷笑着的对身后的孙二说道:“孙阳，以后遇到这种事知道该怎么做了吗？你是我推到这个位子上的，遇到事情只管放手去做。”
　　孙二低着头，抖擞着身子有些不甘的应答道:“是，徐二当家！”。
　　青衫男子收回长剑，负手前行，向着前面的一栋楼子里走去。远远的，他的目光却在江离然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