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客店突起的杀人者

　　第三章客店突起的杀人者
　　望了望来到长安城后自家少爷那瘦削的脸上带着的兴奋劲儿，顺着江离然的目光望了望，是家卖烧鸡的摊子，王冬偷偷低声道:“少爷，你流口水了！”
　　江离然下意识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叫嚷着:“口水？怎么可能！又不是饿死鬼投胎。”
　　望着自家少爷这活像没见过世面的乡间土鳖一样的神色，王冬的表情有些奇怪，明明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就感觉不到他一点儿身为少爷的自觉呢？想着自己好歹也是王家村首富家里的下人，出门要支撑的起颜面，王冬挺了挺早就饿扁了的胸脯，眼神瞅着周遭那些贵到令人发指的商品直发愣，盘算着接下来的日子。
　　习惯了风餐露宿靠打猎维持生计的生活，突然来到像长安这样的大都市，二人着实有些不大适应。
　　“王冬，咱还有多少银两，今天咱们狠狠地花上几两银子。”
　　“可是包袱里只剩下一掂碎银了，就十两，咱们还要考虑住宿，穿衣，柴米油盐以后吃饭的问题，钱可不经花！咱们要省！”
　　“怕什么，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你少爷我还能因为没钱就没饭吃？”
　　感受到身旁书童的有些鄙夷的表情，江离然推搡着王冬笑道:“好了好了，快走吧，我们咱们应该是当即解决眼前的问题为重，不吃饱饭哪有力气解决吃饭的问题？大不了你来选地方，这样总行了吧？”
　　王冬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没法理解自己少爷的脑回路，那就听着就好，反正他也一直坚信，听少爷的话虽然不见得都是对的，但是至少绝对不会吃亏。
　　说是让王冬来选择，但此时他的眼角看着这周边商品也有些不知所措，两手空空，还真让这一文钱难倒好汉吗？这样想着，脚步也不自觉的就慢了下来，二人专门去寻城角那些偏僻的地方，不知不觉竟走了大半个时辰，过了许久，才停留在一家稍显破旧的客店。
　　“少爷，咱们就在这儿先吃一顿吧？”
　　江离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家店虽然外观稍显破旧，但里面的客人却不少，无论是评论这家店的好坏，还是找这城里的人打听些事情，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此时正是客店一天当中最忙碌的时间，小店里挤满了人，江离然二人找了一个不大会被人注意的角落坐了下来。一边吃着几道非常简单的小菜，一边注意听着客店里那些漫无目的聊天。
　　客店，茶馆这些的地方，总是容易滋生很多谣言，但所有谣言来源都不会是空穴来风，在这些看似没有联系的谈话中找到有用的信息便是江离然现在必须做的事。
　　近来一直行走在乡间小路，相当于在这世间失踪了一个月，对外面发生的事完全不知情。这可不是一个专职来长安寻机缘的王家村祸首应该有的状态，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要想别人分你一口饭吃，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江离然深知这个道理。
　　这些看似骄傲的唐人，时常谈天说地，议论朝中大事，聊聊生活琐事，几乎什么话题都能跟你聊下去，论述着自己的观点，就好像他们是当朝的某位大学士一般！但是只要稍加思索，便能发现他们说出来的东西往往都是道听途说，甚至是胡说八道。
　　这样的人一旦聚集多了，那他们聚集的场所便变成了闹市，如果你不能融入他们，那就容易显得很多余。
　　但江离然并不在意这些，王家村毕竟太小，在这长安接触到的信息层次就是不一样。只是此刻在他的饭桌旁，一个老头洪大的嗓音听着很是让江离然二人感到烦躁。但老头却浑然不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跟与他对坐的那位青年闲谈。
　　江离然仔细地听着，期望能从中收集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就说我侄子家，前段时间想买块地借了东兴钱庄的钱，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到现在地也没买成，到头来倒还欠着他们不少钱，去找官府说理，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也拿这事儿没办法。”
　　“就是说呀，人要以清醒状态对事，不该好奇的东西不要轻易接触。但是你会发现，及时你知道并提醒了，他们还是会在同一个地方犯错。前几天，我二叔家也是借了东兴钱庄的钱，家里是轮番劝阻，可就是不听，到头来房子也卖了，钱也没还完，一家人沦落街头，太可怜了。”
　　“也搞不清楚他们这算的是什么账，就说咱们大唐东那个蕞尔岛国，这么巴掌大点地方，也敢来挑衅我们大唐。隔着片大海也不嫌麻烦，放着自己的国家不老老实实的待着，非要跑到咱大唐来，还老是摆着一副特别傲气的模样，好像咱们都欠了他们八百两银子一样，看着就来气。”
　　“哎！你可知最近这长安城这数月来为何东洋人如此猖獗？那东洋的倭国，前几个月又上去了一个新皇帝，据说在此之前好像还是个武士，这等背主之人，有什么资格当皇帝？”
　　“可不是么，这刚当上皇帝，就又来跟我们争领海的问题。听说新派的使者这几天就要过来了，这上边儿还没打起来，下边儿冲突到是不少，你说这几个月，东兴帮因为钱的事约了多少架了？看来看他们不顺眼的人真是不在少数，过节老鼠人人喊打哟！”
　　“不是，我可听说，前几天，那些临街小巷，打群架的事多半都跟东兴帮有关系，朝廷只当这是江湖上人争地盘，也不管。”
　　“这是东兴帮在收拢咱们大唐的这些帮派，能用钱解决的就用钱解决，解决不了的就直接灭门，甚是可恶。”此时的老头越说越起劲，竟不自觉的用手拍着桌子。
　　老者激动的神情也调动了少年的情绪，“嘿！你别说，这东洋国被咱们压着这么多年了，他们也不傻，正面打不过我们就老整这些歪心思。要是就咱们大唐第一修行学府稷下学宫里的三圣，随便派过去一个不就灭了他们全国？”
　　“哈哈哈！兄弟虽然年少，说话确是中听，小兄弟所言极是，这顿饭就我请啦！”
　　“能得一知己，胜过酒肉菜。不过这次这个皇帝似乎跟以前的几个可不太一样，这个新皇帝才刚上位，就把上个皇帝的那一帮旧臣杀的干干净净，但凡有一点关系的一个不留，硬是杀了几天几夜都没有杀干净，而且自从他上位以后，东兴帮就开始整这些借贷的玩意。”
　　“这东洋倭国也真是孱弱，竟然能让这种人当皇帝，哎，不，他们好像还叫天皇，天皇，哈哈哈，还不如天上的……”
　　客店里一时间满是老头的谩骂声。
　　安坐在角落里的王冬轻轻扯了扯江离然的衣角，小声嘀咕道:“少爷，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啊？长安人该不会都这样吧？”
　　“是不是都这样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知道那老头是怎么活到今天的？要是这客店里有个他们说的什么东兴帮的人，还不要了他的命？”江离然的话音才刚落下，客店里的空气便骤然凝重起来。
　　最怕场面突然安静。
　　但此时的这种宁静，却将空气中那股逐渐变浓的血腥味凸显了出来，一种恐怖的气氛自客店中弥漫开来。
　　江离然只是感觉到一抹寒芒乍现，那老头的声音就这么消失了，消失的很突然，因为此刻他的咽喉此时已经被一柄东洋武士刀穿透。
　　动手的人，身披一件蓑衣，头上带着一个压低的斗笠，看不清面貌，操着一口不是很流利的唐国官话，冷冷的说着。
　　“辱我天皇陛下者，必杀！”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坏了满座宾客，所有人此刻都是噤若寒蝉，目光呆呆的盯着杀人者。与老者对坐的那名青年更是直接下的尿了裤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那杀人者突然注意到自己。
　　片刻，杀人者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武士刀，从里面的衣服拿出一副白净的手帕，颇为仔细认真地擦拭着自己的刀。
　　客店里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整个客店里的宾客，连同那名与老者对坐的青年，已跑出去了大半，只剩下几个被杀人者挡着道的没法离开。
　　此时坐在角落里江离然也有些坐不住了，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惊叹于这名刀客的刀法。快，准，狠，而且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征兆。江离然丝毫不怀疑，如果刚刚剑刺向的是自己，只怕结果不会比那说闲话的老头好上多少。能有这般身手，这个身披蓑衣的杀人犯很可能是位修行者。
　　他一把攥住了王冬的衣袖，示意王冬不要回头，手中握着的水杯缓缓放下，攥紧了随身携带的佩剑，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沉静。
　　如果长安城对上一位修行者，江离然可没有多大的把握。。
　　那身着蓑衣的杀人者小心的擦拭完自己的刀，将自己本就压的很低的斗笠又拉低了几分，便要向着门外走去。
　　便在此时，一道不大却非常雄厚的声音从那店门处传来，好巧不巧的挡在了门口，“店家，我要喝你们店里最贵的酒，快快给我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