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金武捕快

　　时到傍晚，天已近暗。
　　冬令的时节，昼越短，夜越长。
　　项云天简单小憩过后恢复了精神便即起床去打开房门，却有一个金武卫捕快来寻项云天，刚走到门口正打算敲门。
　　两人差点撞个正着，都唬了一跳。
　　“嚯。你吓死我了。”项云天捶了那捕快一拳。
　　“我们头儿让我来找你。”
　　“吃饭？”
　　“是。”
　　项云天笑道：“好啊，走吧。”
　　项云天跟在那捕快之后，两人在后院兜兜转转，终于走到了衙内饭堂。饭堂内，一张大圆桌，上官麟与一众金武卫皆在，还有一个身穿浅绿直袖袍衫的黑矮胖子。项云天与一众金武卫差不多都是旧相识，只没见过这黑矮胖子，但心下猜想，这个黑矮胖子想来应该就是这新安县的县令了。
　　果然，这黑矮胖子一见了项云天二人，赶忙招呼落座，俨然就是主人翁的姿态。
　　项云天打眼一扫，上官麟上坐主位，县令在其左手边作陪。其余金武卫皆已坐定，而只有上官麟右手边那个位置空到现在，项云天想这位置要不就是其他人不敢坐，要不然就是特意给自己留的了，也不扭捏作态，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在上官麟右边坐了。
　　项云天坐定。上官麟对县令道：“左县令，人齐了，上菜吧。”
　　这左县令闻言点了点头，即吩咐人上菜。
　　项云天发现有一个金武卫捕快不在，“诶，还少了一个人嘛。”
　　上官麟道：“我让他办事去了。”
　　“不等他？”
　　上官麟冷冷道：“金武卫办事一贯注重时间效率，他去得久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要等。”
　　项云天摇着头嘟囔一句：“没人性啊。”
　　上官麟当然听到了也只是假装没听见。
　　没一会儿，几个县衙里的衙役差人一道菜一道菜的从厨房端来，锅盆碟碗齐备，鸡鸭鱼肉俱全。
　　项云天双臂靠着桌沿，瞧着满桌的菜，对上官麟笑道：“帮你们金武卫干活，也就只有这点好处。”
　　上官麟正襟危坐，道：“左县令，这有些铺张了吧。”
　　上官麟说话时很少看人，于他而言，这并不是世俗礼教的问题，更多是因为他的职业和性格。
　　毕竟如何执法追凶？
　　无他。铁面如山，冷酷无情。
　　“这...这......”这左县令慌忙起身，支吾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项云天早吃了几筷子菜，此刻正吃一块鸡肉，吐出了鸡骨头后不满地说道：“要说上官麟啊，你就是高高在上，所以不能理解左县令他们作为下位者的难处。像你们这样的上官来了，左县令肯定需要招待吧。这招待的不够好吧只怕是仕途不保，招待的像今天这么周到吧碰到你这种上官又说铺张。人也难做啊。”
　　项云天说着，筷子夹菜一刻没停。上官麟听了项云天的一番话，只是回了一句，“说得什么浑话。”
　　项云天长叹一口气道：“唉。上位者的顽固，听不进在下之人的呼声呐。”
　　上官麟充耳不闻，他亦何尝不知项云天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只是他作为一个“上位者”不好承认这个道理，而作为可以与项云天互损的好朋友也不想承认这个道理。
　　“县令大人，项某敬你一杯。感谢你的盛情款待。”
　　上官麟不回嘴，项云天便自觉与上官麟打嘴仗胜了，心中欢喜，起身向左县令敬酒。
　　左县令立即起身举杯，“项大侠的侠名，本官亦有所耳闻。”
　　项云天惊喜道：“县令大人也听说过草民？”
　　左县令笑道：“敬慕已久，敬慕已久。左某虽是科举文人出身，却对江湖侠义，亦一直思之神往。项大侠与上官大人一道破案的传奇故事，左某也听过许多。”
　　两人隔空碰杯，而后各喝了一口。
　　项云天听左县令夸赞自己心中不禁飘飘然，很是受用。却又见这左县令又黑又矮，圆身圆脑袋，一派粗俗模样，莫说比自己了，就是与一身杀意的上官麟相较，也是上官麟更像秀才文人。
　　项云天便道：“还未请教县令大人名讳。”
　　“姓左，名青宫。”
　　左青宫。项云天心中默念一遍，这个名字也与面前县令的样貌极不相符，却是一个文人的名字，听起来也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名字。
　　众人边吃边谈，喝酒吃菜。正吃到一半时候，从饭堂外走进一人，正是那个出去办事的金武卫捕快。
　　这金武捕快垂着头走进来，灯光下却见其脸上都有些许擦伤，带着泥污和凝固的血痕。想而易见，他与人交过手，并且很可能吃亏了。
　　这捕快也都是大男人，却竭力地低着头，似乎想像鸵鸟一般将脑袋埋进地里。但饶是他把头垂得再低，旁人还是看得出他脸上的羞愧和愤愤之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第一时间聚集在了他的身上，正吃饭的金武卫兄弟纷纷第一时间放下碗筷，迎上道：“你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
　　他还是只低着脑袋不说话，这可惹恼了上官麟。
　　上官麟一生嫉恶如仇，性如烈火。平生最恨几件事，其一就是见到自己的手下受欺负，而其二就是见人婆婆妈妈。
　　“都问你呢，说话呀。”上官麟猛地仰脖喝光了一杯酒，将酒杯“啪”一声砸在桌上道。
　　上官麟的嗓门从来都不大，但熟悉他的人都听得出来，此刻的他已经十分的生气了。所以其他金武卫都推那人在前，轻声焦急地劝道：“快说，快说呀......”
　　那金武卫一咬牙，抬起头道：“我奉命去街上按药方采购药材，结果......结果......又碰上那个南宫四了。”
　　“所以是那个南宫四把你弄成这样的？”上官麟指了指他的伤容问道。
　　“当时我找了一家药材铺将方子上要买的药材买齐了，回来途中那个南宫四就截住了我。她问我是不是在按项云天开的解‘霜花红’的药方抓药，又问我要药方给她看，我不答应，她......就对我出手了。”
　　上官麟的脸色已经出奇的难看了。项云天笑着起身道：“不怪你。这个南宫四姑娘确实武功出奇的高，我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项云天走过去，认真瞧了瞧那捕快的伤势，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没受内伤吧？”项云天关切地问，想给他号脉看看。。
　　“她不知怎么出了一招我就倒地了，却没受内伤。”捕快将项云天的手推开，把买到的打包好的药材都递给了项云天，而后直直地盯着项云天。
　　“怎么了？”项云天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