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夜晚习琴.

　　第六章：夜晚习琴。
　　木桂月【修念世界的一年分为十二个月，第九月就是木桂月】，瓦片之上的天空，星星也开始亮起来，它们是天空的眼睛，看着这世俗间，其中一颗星星比其它的要亮，并且闪烁起来，眨着眼睛。
　　澜卿未双眼有些模糊，眼皮有些重，念识也开始模糊起来，突破等阶后澜卿未呼吸时候的气念，也渐渐平缓起来。熟睡的澜卿未，放松的念识，就是一片静海，没有一丝风，没有涟漪，没有波浪。静海之中，布满着星星，就像散落在海里面的金粉银尘。那些星星，在静海里面缓缓流动，悬浮在海中的微粒，缓缓地聚合，渐渐汇聚出一个人影，人影前有一个长条状的东西。
　　澜卿未的念识，感觉也渐渐从静海里面，浮到海面上。念识听到段段琴音，远处海面上有人在弹琴，人影低头手指放在长条状的东西上，那正是一床由星星组成的琴。念识向着弹琴人影飘去，凝成澜卿未的样子，张开眼的澜卿未发现自己站在海面上，面前一人一琴，一指一音。
　　“小友，不惊慌，是我唤你来的，你在我的念境之中”人影没有说话，语言是琴音之中传出的。
　　“我在做梦吗？我明明是房间里面睡觉”澜卿未说道。
　　“小友，你说是梦就是梦吧！你的念躯是在睡觉，念识却是在我的念境之中”琴音回答。
　　“你让我来你的念境中，干什么？我才刚刚达到中念阶，遇到您这样的高人，有些惊慌”澜卿未想到既然在梦中还能遇到这样的弹琴人，他是琴师，还是琴徒。
　　“有问题，听完琴乐后再说”影人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那一床琴在说话。
　　琴中飘出的音乐，化出一片又一片的花瓣，包裹着澜卿未。澜卿未没有再问，仔细听着琴音，琴上律动的弦，滑出温和的音。琴音拟花，花若飞蝶，听着高山流水，小泉淙淙，舞姬漫步，声声不绝。一音叮叮，一弦急急。如同微风佛面，木桂飘香，吸气一嗅，逍遥一个春夏，霜雪不寒，白羽铺身。静海无澜，音慢止水。人影动琴，圣域之音。夜莺啼鸣，夏虫祟祟，轻雨打桂，淅淅沥沥。听过一段音，可惜半生情。
　　琴音终了，人影未动。
　　“小友，听出什么吗？”
　　“好听，无法言语形容有多好听”澜卿未从琴音之中醒来，回答人影的问题。对这个人影好奇得很，以前听人说过，鸣龙国一共出现过四位琴师，那么这个人影应该是其中一位。便又问道：“你是琴师吗”？
　　“琴师和琴徒，一字差，天地别。刚刚弹的【凤栖桐】，想学吗？”琴音说。
　　“我可以学吗？我天资够吗？”澜卿未当然想学，毕竟琴师非常稀有。如此广袤的鸣龙国，人口多如繁星，成为琴师定是天资卓绝，能力无限的人。
　　“你试试”琴音说。
　　人影面前的那床琴，飞到澜卿未面前，光粒组成的琴弦似断非断，倒是像几根虚线。琴弦有七根，澜卿未随意点一下一根琴弦，发出一个琴音。人影来到面前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是位男子的，告诉澜卿未刚刚点的琴弦，那根琴弦发出的声音是【宫】调。琴弦七根，分别对应宫，商，角，徵，羽，变宫和变徵。人影给澜卿未教授着乐理知识，在人影的念境中，对于澜卿未来说，时间是过得很是漫长。一晚相当于一年的时间。人影在澜卿未面前，用手指比划着，手指划过后，留下痕迹，就像在空中画画般。人影画出琴谱，教着澜卿未认识，澜卿未看着琴谱，听着人影讲着。
　　等澜卿未看懂琴谱后，试着去弹琴弦，可是除了刚刚点过琴弦，发出声音后，现在却是一个声音都弹不出来。人影说道琴师与琴徒的区别，琴师是弹的无琴之音，琴徒弹的是有琴之音。琴徒没有一床琴就弹不出声音，琴师是弹出声音就有一床琴。你现在做的就是弹出自己的一床琴，而不是弹出声音。
　　经过指点的澜卿未放松自己的念识，手指搭在琴弦之上，脑海里回想起刚刚的琴音和指法，心里寻找着自己的一床琴。酸麻感开始加剧，澜卿未的念识却是依旧平静，念境里的澜卿未，念识变得薄弱，时隐时现，有时念识充盈，感觉有什么东西浮现在眼前，当想要看清楚时又消失不见，教琴的人影已经消散。痴迷弹琴的少年，浑然不觉，就一直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弹着。
　　清早，澜卿未醒来。手指忽然剧烈疼痛，指尖感觉被无数的蚂蚁啃食，手指的关节就像生锈的钢铁摩擦时的生涩，身体开始流汗，念识翻江倒海，如同狂风撕裂，岩浆喷涌。澜卿未必须忍受住，毕竟他在梦中弹一夜的琴，就是在那位琴师的念识里面弹了一年。混沌的念识，加上梦中练琴带来现在身体上剧烈的痛楚，使得澜卿未撕心裂肺，不争气的泪水流出眼眶。人影说过，每次夜晚在念境中学琴，一次会比一次强烈的，如果自己忍受不了，只是念识破碎，念躯成为一具空壳。更加要命的是，念识带来的痛苦，往往比身体的痛苦更加的残忍，感觉就是在不断经历小星村的屠杀，失去父母的关爱。澜卿未不敢大声叫喊，怕赵娘担心，也怕自己现在的样子，会泄露琴师的秘密。人影说过，琴师的传承只有传琴者和承琴者知道，习念之法只能通过念境传授。
　　澜卿未瘫软在床，念识感觉快要消散了，念容可是不答应，正在在发生变化，是要突破了，有过第一次突破的经验，现在突破就没有那么无措，放松仅有的念识，感受念容的变化。房间内的气念被吸纳进澜卿未的念躯，充盈感再次袭来，给我“破”。
　　“成功了，中念阶二重”。进阶之后，念识撕裂之感，减少千分之一，就是这个一，也使得澜卿未，可以继续听老太傅教授知识。
　　老太傅是一座移动的图书馆，澜赵李听其讲课，都是非常认真，既然是老学究，就指导他们去应对鸣龙国国考中的文试，如何考的一个好的名次，毕竟参加国考的学子，都是全鸣龙国的精英。
　　有了国考，才给这些资质一般却是想获得更大的修念资源的人来说，到也是一个好的去处，来参加国考的学子都是散念和自修之人，有的开启命盘，却是没有宗门所说的念缘，也是进不了宗门的。至于家族，本来就注重血念之力，又怎么会轻易收一个外姓之人，除非你资质过天，其余都是白谈。
　　白天向着老太傅学习，晚上向着琴师学习。其间有一次起床，澜卿未实在是忍受不了学琴带给念识的折磨，就向二哥赵破云要过一些安稳念识的药材。开始赵破云以为澜卿未念识出现什么问题，结果给澜卿未检查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他的等阶在慢慢的提高，这个是令人开心的。
　　那是澜卿未第一次找赵破云主动要东西，赵破云就给了，可是当澜卿未服用过药材之后发现，毫无用处。澜卿未入念之法，没有完全开启，这修念的药材自是没有用处。
　　木桂月早就过了，老太傅教完自己想教的东西后，就一直待在大学馆，安安心心看着自己的书籍。学琴的澜卿未，还是没有进展，每天念识剧烈疼痛，使得澜卿未很少出房门，澜卿未对外说要静心看书，准备国考，倒是也瞒过其他人。李文灏来大夫府的次数，减少了，他也在潜心读书习念，因为他听说另外一个郡，出了个青年才俊，也是进入国考前百的人选。据说国考全国各地的考生都会前往龙都，人数之多，难以诉说，李文灏丝毫不敢再向以前还可以到处玩儿。
　　澜卿未又被唤到，人影的念境中，人影示意澜卿未开始弹琴，澜卿未抚琴而弹。人影开始说：“你来我念境中学琴，已经有一百个夜晚，我已经记不得我学琴的样子，你要参加鸣龙国的国考，那么你就帮我办一件事情吧！也算你还我传琴之恩。百年学琴，终为琴师”。
　　澜卿未指法娴熟，琴上留下一阵阵的残影，念识中的一床琴终于开始浮现。每晚入睡，弹琴记谱。一百夜晚，念境百年。随着澜卿未弹出一床琴，手指下的琴也发出声音，阵阵琴音回荡在人影的念境之中。琴音如水，默默细流，流过之处，花草盛开。悠扬的琴音，开始汇聚成一棵树，一颗梧桐树，琴音不断，梧桐树长。枝叶繁茂，叶红枝青。人影的身形开始变得真实，一会儿，人影就变成一位青年男子。男子衣着尊贵，面目英俊，眉羽之间，英气逼人。男子说道：“甚好，可以为我的弟子”。
　　澜卿未依旧弹指，弹出那一百年学琴的孤寂，弹出一百年的苦楚，弹出那失去父母村子的哀怨，弹出自己的一床琴。琴音幻化的梧桐树，停止生长。念境远处传来一声啼叫，飞来的正是琴音气念凝结成的凤凰，凤凰展翅，于念境中飞翔，高高低低，悠然自得，尾翼带着火焰，久久不散。随着澜卿未的琴音终止，翱翔的凤凰，落于梧桐枝梢。此曲正是【凤栖桐】。
　　“成功了，我是琴师”澜卿未心中想到。百年的学琴，无数次的弹奏，终于成功，这份喜悦，只是属于自己。
　　“我可以叫您，师傅了吗”。澜卿未说。
　　“当然可以，我的弟子”。男子说。
　　澜卿未跪在地上行拜师礼，磕头三下，口中叫道：“师傅”。男子得意的点点头，非常欣慰。男子手一挥，一团丝线和两本书停在澜卿未面前。
　　“徒儿，这个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天丝彩线，可以当你的琴弦，至于琴身你自己找梧桐木自己做吧！琴身制作已经写在书中”。
　　“是，师傅”澜卿未接过琴弦和书籍。。
　　“徒儿，你不是有什么想问的吗？”男子说。
　　“师傅，您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