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云门大考正式开始。
　　第一日，试境试阶。
　　与二代弟子由齐师祖亲自测试不同。
　　内门弟子的测试，是由十位在经阁从事的二代弟子负责，其中就有陆已的三师姐，历兰师姐。
　　云扬道场内，那十名玉字辈道人，各自祭出形式各异的灵母，摆放在云扬道场之中。
　　手中各自拿捏着一份内门弟子名册。
　　“张青儿上前！”历师姐第一个唱念的就是张青儿。
　　内门大考对于张青儿张灵儿来说只是走个形式，但有了先前师弟的惊艳举动，张青儿张灵儿还是想展现出真实的实力。
　　历师姐身前的两块灵母形状并无规则，与山中杂石一般无二。灵母测试问世之后，灵母变得极为宝贵，每一块灵母都能代表着一处被开采的灵矿。整个青州能像云门这般有如此多灵母的仙门屈指可数。
　　场中，历师姐一边引导着张青儿试境，一边注视着灵母的变化记录着，口中轻轻的道了一声：“师妹加油！”
　　“御物境！”
　　待到灵母再无变化，历师姐唱念道。
　　遂手中提笔在名册中记录，接着便又引导着张青儿进行试阶。
　　“四阶！”
　　当刻度稳稳停在那块不规则灵母的第四个刻度上，不再变动后，历师姐又念道。
　　语气之中，很是欣赏。九岁二境四阶，虽比不上方才小师弟那般逆天，但在这个世上依然是最顶尖的天才之一。
　　要知道内门弟子里，年纪大的已然百岁有余。
　　云门的内门弟子，都可以在云门道院里学习两个甲子。但当两个甲子过去后，还未成为三代或二代弟子。那么就会被结业下山，下山之后有些入了其他小型宗门，更多的是进入云门书院，为云门在青州各地广络天下有修道资质的人才。
　　“哎……”张青儿听闻成绩，轻叹一声，境阶提升何其难。
　　若是没有师弟的逆天表现，二境四阶定会让张青儿兴奋不已，可这有了对比，张青儿难免就对自身实力有所失落。
　　历师姐看得出师妹的心思，却又不好安慰。待到测试完成，转身便拿着名册，高声唱念：
　　“张青儿，九岁，二境，四阶！测评优异！”
　　第一遍念完，历师姐停顿下来。
　　每一位内门弟子成绩出来之后，都会唱念两遍。
　　第一遍是为了让掌门和各峰主断定是否授印收之为徒，第二遍唱念为了让玉字辈的道人断定是否授印收之为徒。
　　若是看中该名弟子，主持唱念间，便会在砚台之上开口询问，是否愿成为自己门下弟子。该内门弟子若是同意，大考结束拜师祭祖之后，就正式授印赐下道名，承师徒名分。
　　若该弟子被多人同时看中，则由其自主抉择，拜入谁的名下。
　　待历师姐唱念完，张真人便是起身开口问道：“张青儿，可否拜入我的名下，延我传承？”
　　场内众多并不知晓底细的内门弟子，见大云峰峰主张真人开口询问，都对张青儿投来羡慕的目光，眼红至极，被峰主选中的是自己该是多好。
　　“弟子愿意！承师傅垂怜！”张青儿双膝跪地，叩了三个响头，算是对张真人行了拜师之礼，这师徒名分也算是定了下来。
　　内门弟子中也不乏有心姿高傲之人，被那玉字辈弟子看中，也有不削者。但若成字辈的峰主愿意收自己为徒，只怕除了傻子，没有人会拒绝！
　　眼见第一批测试的弟子里就有被峰主收为门徒的人，场上的众弟子瞬间热情高涨了起来。
　　直到张灵儿紧接着张青儿也以御物境，三阶实力，被张真人收徒后，
　　众人这才醒悟其中的关系，更有知情者透露出张青儿张灵儿的身份，在内门弟子人群中，纷纷议论了起来。
　　却并无不服者，先不说张青儿张灵儿九岁便是二境实力，只说父亲收自己女儿为徒，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除了大考第一名会被掌门收为门徒，选徒之事，本就是看机缘。
　　张灵儿叩头拜师之后，和姐姐张青儿一起走上了观台，被选中的弟子，就无需参加接下来的考核了。
　　“哼，好你个卧槽！！！竟敢一直骗我！”
　　张灵儿上了观台，径直跑到陆已身前，粉拳毫无留情的锤了陆已两下，气吁吁的嘟着小嘴，大有一副本小姐今天要弄死你的神情！
　　“灵儿师姐，我…………”
　　陆已瞧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张灵儿，那气呼呼要吃人的模样，心底发毛一阵心虚。
　　打不过，也不敢打，更不会欺负小女孩的陆已，这些年没少挨张灵儿的黑拳，都快成了陆已的“童年阴影”了。
　　“我不听，我不听！……“
　　又想狡辩，张灵儿再度举起粉拳作势要打。
　　“师姐救我！”
　　陆已惊呼一声，条件反射的躲在张青儿身后，每次张灵儿要对陆已使用暴力，陆已都会躲去张青儿身后，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张青儿就是陆已的保护伞，挡箭牌。
　　张青儿无奈的支起双臂，把张灵儿拦在胸前，清雅严肃的对着张灵儿道：
　　“灵儿休得胡闹，这大考观台之上，休要给大云峰丢脸！”
　　“可是姐姐………”听了张青儿的话，张灵儿已经焉了大半。大眼再四处瞧瞧，果真观台之上，许多其他峰的师兄师姐都在看向这边。
　　张灵儿紧了紧粉嫩的小拳头，终究还是停下了闹剧。
　　乖巧的和大云峰的众人一起，立在张真人的身后，只是对着陆已时不时的瞪来几眼，似乎在说，等回去了再接着收拾你。
　　不去理会张灵儿时不时的瞪来的凶狠目光，陆已专心的注视起道场上内门弟子们的测试。
　　两世为人，前世的陆已情窦初开之时，已经是二十好几的小青年了，从未有过和小姑娘打交道的经验。再世为人的陆已这才知道，蛮不讲理的小丫头片子是多么的可怕，难缠。
　　要是世间所有的小姑凉都如同张青儿这般，明达事理，乖巧端庄该是多好！
　　想到此，陆已转过头看了看身边安静立着张青儿。
　　长着和张灵儿九分相似的容貌，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秀气的鼻子，饱满的小嘴，还有脸蛋上那未曾退去的婴儿肥，可爱极了！陆已看的呆了，分明就长着同一张脸，一个如恶魔般搅得陆已整天担惊受怕，一个却如同天使般秀雅绝俗！
　　“师弟刚才校验被准了授业收徒，这场中内门弟子里，可有看中之人？若是看中不妨收下弟子！”大师兄玉才道人，看陆已专注场内的测试，便好心附在陆已耳边提醒道。
　　见陆已轻轻摇头，并无收徒打算，便又接着轻声道：
　　“师弟往时幼小，实力又有所不济，不便御空赶路。但此番大考之后，师弟获了道名，正式有了宗门身份，可在大云峰旁，寻一灵峰，建一处居所。……毕竟两位师妹年纪不再幼小，师弟再寄居师傅山头，就多有些不便了！“
　　“嗯？”
　　大师兄说的隐晦，可陆已并非真是八岁孩童，算上两世，陆已已经快四十岁了。
　　不过这些问题，陆已还未曾考虑过，这些年一直和师傅师娘以及两位师姐一起生活，以然成为习惯。
　　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大云峰，除却几位居住在半山之上打理杂事的外门弟子。众师姐师兄都在大云峰之外的山头建立居所，除开师傅每月几次的授课，和节庆之时来请安外，也不常居在峰山。云门其他几峰峰主有道侣的亦是如此。
　　“师兄见师弟早慧，明事理，早晚之事。不妨如今收两位弟子，也可照顾起居！”大师兄又道。
　　云门核心弟子，都能领数名外门弟子，处理山头居所杂事。
　　可是外门弟子都是修为低下，多是不入境的低阶修士。建立居所，是及其耗费心力之事，并不是几名外门弟子就能够完成的事。当然陆已若开口请求，想必众师兄师姐也定能给予帮助，但是长久生存，群山之中蛮兽横生，那些未开灵智的家伙，也并非毫无威胁！
　　每十年大考，二代弟子都至多可以收三名弟子，定下了师徒名分就是一辈子的事。在这个世界，师徒名分丝毫不亚于父子情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然收徒之事，也绝不会有人草率，除掌门每届大考都会收第一名为徒外，门徒最多的恒月峰峰主秦真人也不过才六十三名徒弟。
　　“可是以我境阶，真有人愿意拜我为师吗？”听了大师兄的话，陆已也有了些计较。
　　大师兄常年在青云峰协助掌门处理门派事物，实力在二代弟子里算不得拔尖，但是缜密的心思，却是深受掌门喜爱。
　　也正因如此陆已也总能听进玉才道人的话。
　　“师弟今日之后，怕是威名远扬青州。就是这全天下的天才来比，师弟也能排的上号！今次大考，提升一阶，到五境十四阶的玉祁道人都被你盖去了风头！要知道此前的每次大考，才三百余岁的玉祁道人，都是云门里最闪耀的天才！”玉才道人毫不掩饰对陆已夸赞。
　　“可我目前实力，有些三境的内门弟子比我境都高，我能教他们什么？他们如何甘愿拜师？”陆已接着问道。
　　“师弟此言差异！内门弟子中，确实有许多心气高傲之辈。若叫他们拜你为师，想来却是不行。”
　　话音未止，只见玉才道人笑了笑又接着道：
　　“可参加大考的数千名内门弟子中，大部分都并非第一次参加大考，特别是那些快满两个甲子弟子。若是没有三代弟子的名分，那么他们就会从道院结业，修道之路可以说是断绝！现在拜你为师，虽目前你不能传授他们什么。但有了三代弟子身份，他们就能一直留在云门，成为三代核心弟子，真正成为云门的一份子！师弟自幼练习的三材道法与那天罡锻体术，对于师弟来言是可随时修习。但是对内门弟子来说，完整的三材道法和天罡锻体术，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仙术！”
　　“理应如此！”陆已听了大师兄分析，豁然开朗。
　　见陆已已然明了其中关系，玉才道人便不再开口。
　　正过身去，也如陆已一般，兴致高涨的打量场中众人，寻那适合之人收为门人。
　　云门之中玉字辈的弟子，参加大考的就有数百余，因其他事宜未能参加的，应也有百来余，这么算来成字辈的师叔们，除了七位峰主和明面上的长老，应当还有许多！
　　那成字辈或更高辈分的以及他们的弟子，就是云门暗地里的力量！
　　当门主卸任之后，七峰都将交给二代弟子打理。那么老一辈的，以及二代弟子里除新任峰主外的人都要隐在幕后。
　　也就是说，门派是鼓励收弟子的！每一位核心弟子，都是构成云门的基石！
　　外门内门之分的层层考核，也仅仅是为了常年观察弟子们的品行，让心思不纯的人，排除在门派之外！
　　而且真正极有天赋的内门弟子，也轮不到自己来收为三代弟子。
　　对于大多数内门弟子来说，比起一位能言传身教的恩师，他们更需要的是一个核心弟子的身份！
　　毕竟只有成为核心弟子后，他们才能真正学习门派绝不外传的道法！
　　言传身教？
　　成为核心弟子后，他们依然可以去道院旁听各位峰主的授道。
　　就好比把云门看作一个企业。
　　外门弟子就好比那临时工，拿着最低的福利，干着琐碎的杂事。
　　内门弟子就好比那管培生，时刻准备着查漏补缺，上位转正。
　　核心弟子就好比管理层，是一个企业的核心，根基。
　　对于一个管培生来说，除非是空降兵，否则他们的命运是很难自主选择跟着哪位领导干。而是哪里有空缺能让他们上位！！
　　他们最重要的不是选择而是转正，只有真正成为管理层的一员，才能拥有在这个企业立足的资格！
　　修道亦是如此，比起能走到多远，修道的路才更为重要，只要走下去的路还在，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