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考校验，是云门历年传统。校验二代弟子们十年来的修行成果。
　　云门经阁，是云门藏经之地，云门真正的宝藏，比之存储天才地宝的宝阁，更为重要。宝阁中的灵宝灵药，皆可以用门派贡献分换取，但那经阁，每十年才开一次。只有合格通过校验的二代弟子和内门大考前十的弟子，能进去挑选攻法。别无其他办法能够进入。
　　所以每十年的大考，所有人都异常重视。校验开始，二代师兄师姐有的面带喜色，有的暗自垂头。因为校验的无非就是境界灵阶，修道之路难于上青天，难于搬山填海，十年数十年百年无所精进，亦是常事。
　　“玉屏上前来！”齐师祖念到一名。
　　梓芹师姑身旁被念到名的师姐，跃下观台，来到齐师祖身前施礼。齐师祖袖袍一挥，道场之中便多了两根人一般高的玉柱。一根玉柱内部紫气充盈，一根玉柱洁白透明。
　　灵母！陆已见过，但是这般大的，还被雕琢成玉柱状的，却只是听闻。
　　灵母出世，必然伴随灵矿诞生，灵母就是整座灵矿的精华。与灵石不同，灵石是一种珍贵的仙宝，是修道界的货币，它内含纯粹的天地灵气，可以帮助修道者快速的恢复灵气，更可以用来当作各种阵法的灵力来源。在这世界就如同硬通货币一般。只是灵石自古以来都极为稀少，灵气耗光之后，就与寻常玉石一般无二。
　　灵母则更是稀有，但起初之时灵母并无用处。灵母之中并不蕴涵可以被吸纳的灵气。直到后来很久之后才被修士发现，灵母可以用来测量境阶，才变得珍贵。也正是因为有了灵母测量，修道界才有境和阶之说。
　　紫气充盈的灵母被称为试境灵母，里面蕴涵各种天地灵气，测量者境界不同，可使其呈现不同的变化。
　　洁白透亮的灵母被称之为试阶灵母，里面没有一丝灵力，但是修道者可将自身灵气注入到里面，根据注入的灵力，灵母会呈现不同的变化。
　　境与阶几乎都是正比成长，境高的修士，阶断然不会低，阶高的修士境也不会低，当然也并非绝对。
　　境简单点说，就是高境之人可以用自身灵力调动天地灵气为己所用。境越高，天地之间的灵力就越亲近自己，只需消耗少许灵力，就能调动无穷的天地灵力用以释放功法。境还代表灵力的掌控程度，对灵力掌控细腻，能够为己所用的灵力也就越多，功法施展出来的威力也就越强大。境的提升只能靠悟性，天赋，和后天功法的刻苦练习！
　　阶简单点说，就是自身灵力值。把修道者看成一块电池，灵力看作电量。阶越高者，自身灵力就越充沛，同境之人若都使用同一功法，阶高的修士，能够施展更多次出来。阶还代表体质，阶越高的人，肉身体质就越是强大，寿元也更长久。阶的提升只能靠体质，天赋，和后天的道法吐纳灵力改善身体，以及后天的灵宝灵药改善体质！
　　青州之地都不止万万民，可其中能够修炼者万中无一！云门外门弟子万余众，能成内门弟子的也不过数千。奇遇灵宝灵药，对修道者来说，都不如天赋重要！
　　境分十层，分别是
　　一境：通灵境
　　二境：御物境
　　三境：辟谷境
　　四境：搬山境
　　五境：凝魂境
　　六境：金丹境
　　七境：通天境
　　八境：天命境
　　九境：虚空境
　　十境：大自在境
　　阶无上限，一至三阶称之入门，入门修士寿元就数倍于凡人。
　　四至八阶称之得道，得道修士寿元悠长，能只凭自身灵力御剑凌空。
　　八阶至十三阶称之大成，大成修士不受凡人刀剑，寻常毒物不伤分毫。
　　十三阶至二十阶称之问仙，问仙修士才有足够的寿元去追寻仙道。
　　至于二十阶之上被称之为归真。
　　当然根据记载，灵母测试规范之后的数万年来，仅有的三位破碎虚空飞升的大能，飞升之时都未曾达到二十阶。
　　境与阶同等重要，但如今红月将至，每逢红月将至，天下修士都重境而不重阶。陆已通过书中也曾了解到，这个世界是有三个月亮，云门的恒月峰玄月峰红月峰，也对应的是恒月玄月红月这三轮月亮。恒月每个夜晚都会高挂夜空，每三十日一次月圆。玄月夏季的夜晚会出现在天边与恒月一起照亮长夜。至于那红月，每隔万年才会升起，历时百年后又会消失。
　　每当红月出现，先是在夜空出现一颗红色亮星，随后五十余年里逐渐变大，直到与恒月玄月一般大小，而后的五十余年又逐渐变小，直至彻底消失在夜空。随着红月的变化天地间的灵气，也会随着红月变大而增多，红月变小而减少。
　　据说待到三月同等大小，天地间的灵气就会如同汪洋一般，把整个世界淹没。就是毫无资质的凡人，也能吸纳灵气，从而走上修士的道路！
　　但是红月也是灾难，修士灵兽异兽，甚至是未开灵智的蛮兽，都会变得强大。寻常难以见到的各种灵宝灵药，都会在红月到来之时出现世间，再加上修士的增多，红月鼎盛之时，世间无一凡人，不懂任何道门，光是呼吸，都能突破一阶，整个世界都会动乱。
　　红月到来之时，无数的仙门，魔门，佛门，都不能幸免。万年之前，云宗和魔宗代表正魔的大决战，最后亦是两败俱伤，凡人修士皆是损失惨重。
　　算上日子，红月到来也就最近十数年中。也真是叶真人把陆已留在云门，急于提升云门后辈力量，只有这样，才能在接下来红月到来的动荡百年保住云门。
　　……
　　“玉屏，四境，七阶！校之上次校验四境，六阶，提升一阶，合格！准入经阁挑选功法！”齐师祖唱道。
　　众人这才把视线，从灵母之上拉了回来，见那玉屏道人笑意写在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回到梓芹师姑身边，一众师姐师妹道贺，羡煞不已。要知道二代弟子的校验，除却拜师第一次校验都有机会进去一次以外，第二次开始就是要从四境五阶起。
　　……
　　“玉恒上前！”齐师祖继续唱名
　　待到玉恒道人把手放在灵母之上，陆已这才认出他来。正是这玉恒道人，八年之前把他报上山来，等校验结束，一定要找个机会当面感谢一番，陆已想着，随即专注的看着玉恒道人。
　　只见玉恒道人盘腿坐下双手搭在试境灵母之上，双目紧闭，灵力运转。紫色灵母开始变化，先是紫气开始环绕，接着紫色慢慢变淡，不多时淡紫色的灵母化作蓝色，又由蓝色蜕成浅蓝。玉恒道人再次注入灵力，尝试让灵母之中浅蓝气息再度变化，灵母之中浅蓝气息环绕的更快，却再无任何变化。
　　“四境！”齐师祖唱念道。
　　玉恒道人这才松开双手，又起身立于试阶灵母前，一只手搭在灵母之上，开始全力灌注灵力，灵母开始变幻，先是洁白透亮，随着玉恒道人的灵气注入，灵母自下而上的开始变得乳白不再透明，那灵母柱上有着刻度，随着刻度升高，当停到第七个刻度的时候，却不再上升，玉恒道人似乎受到阻挡，显得吃力，便加大灵力注入。那刻度略微跳动，却还是停在了第七个和第八个刻度之间。
　　“七阶！”齐师祖唱念道，接着又大声唱道“玉恒，四境，七阶！校之上次校验四境，六阶，提升一阶，合格！准入经阁挑选功法！”
　　“多些师祖！”玉恒谢礼，起身回到观台。
　　见玉恒回来，陆已很想上前，表达之前的救命之恩，却碍于校验。众师兄师姐都规矩都站着，却是不敢乱跑了。隔空对着玉恒道人施了一个抱拳礼，那玉恒道人也是瞧见，稍作思考，也大致猜到陆已身份，便是回了个礼。
　　……
　　二代弟子的校验，只试境与阶，流程很快。转瞬间，四百来位二代弟子大多都已上场。可是合格者却是极少，毕竟十年间，若是无奇遇或是顿悟，想要提升一阶却是很难，想提升一境更是难如登天。大云峰校验中也只有田师姐由四境五阶，升四境六阶合格罢了。
　　“大云峰小徒弟上前！”齐师祖继续唱名。
　　陆已听到唱到自己校验，便是顺着石阶小跑下观台，向着齐师祖而去。其他师兄师弟都是从台上一跃而下，这般走石阶的还仅此一位。下方等候的众多内门弟子都忍不住相互猜问这是谁？他真的是二代弟子吗？他为什么没有道号呢？
　　云门破例授印陆已并不是独一份，只是近百年来的第一份吧。但是整个云门近万年来，陆已是第一个校验跑石阶的。“我一境都还不是，运用灵气的法门一样都使不出来，这八年来只学会打坐吐纳。”陆已心道，看着众多内门弟子诧异的眼神，陆已还是感觉非常丢人。修行八年都未入境，这种资质甚至连一个外门弟子都不如。
　　“师傅，师弟他只是愚钝了些吧，望您不要因此责备他。”观师弟出了相，这番丢了大云峰颜面，怕是师傅又少不了责罚，玉才道人这才鼓起勇气，对着张真人求道。
　　“灵体与常人不同，为师当年也是颇久才入境。常人感知天地灵气，以自身灵气为媒，掌控天地灵气入境。灵体却是不同，灵体需感知到自身属性的灵气，才能以此为媒，凭此入境！这孩子，勤奋为师都看在眼里！天道不曾公道，但有一得，必有一失。灵体之人灵气极易提升，但境的感知却难于常人！”张真人难得吐露心思，平时在众人眼里都是极为威严，少言寡语。若做错事，少不了一顿责罚。
　　听到师傅并未真的瞧不上陆已，玉才道人这才放下心来，平日里对陆已的刻薄，都是为了让陆已更加刻苦的修习。
　　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的世界，身边更无熟悉之人常伴，只有那两个十岁不到的丫头片子相伴，御剑飞行，一剑西来是陆已唯一的向往。但是不管怎么，自己都感知不到天地间的灵力，读了许多各式各样的书籍，对此依旧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按照师傅传授的吐息之法，每日勤加锻炼打坐，提升阶级。至少这样能更长寿，拥有更多的寿命去追求大道！
　　碍于大考的威严，陆已此番动作，虽是滑稽了些，但场中却无一敢有所现。
　　“齐师祖，小生准备好了。”陆已恭谨的施了大礼，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
　　“那便开始吧。”齐师祖看着眼前，仅有八九岁大的陆已，摸了摸陆已的头，倒是没了对待其他二代弟子那般严肃。
　　陆已来到紫色气息的灵母之前，看着有目前两个自己高的玉柱，柱内紫色气息环绕，陆已学着之前师兄师姐们的样子，盘腿坐下，把双手搭在灵母柱上，闭着眼。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是如何了。
　　“吐息入定，放空心思，把体内的灵气汇聚到双手注入进去，感知柱内的各种灵气，尝试着把他们分开！”齐师祖似乎瞧出来陆已的不知所措，在一边道。
　　听到齐师祖的话，陆已不敢再分心。按着平时所练吐息功法灵力运转三个周天，迅速的安定了下来。再把体内运转的灵力汇聚到双手，缓缓的注入手中的灵母。
　　闭着双眼陆已，随着灵力注入灵母，仿佛看见了灵母体内四处游荡的各种灵气，这是除了学会内视之后，陆已第一次通过灵力，观察到别的事物。那些在灵母里游荡的灵气，像是一群调皮的精灵，躲避着陆已的灵气。
　　师傅说过，找到亲近自己的灵气，吸收他们，并试着沟通它们，让它们照着自己想法行动变化，让它们为自己所用。当听自己话能为自己所用的灵力越来越多，境就越高！
　　但是境与阶不一样，阶的提升是利用功法吐纳天地的灵气，就像吃饭一样，身体会自动吸收营养一样，吐纳天地灵气，身体会自动留下属于自己的灵力。留下的灵力越多，阶就会越高！
　　而境需要利用自己身体里的灵力，去找到天地间与之一样的灵力，让他们产生共鸣，最终为自己所驱动。陆已还曾请教过两位师姐是如何破境的，青儿师姐说是与它们玩耍，拉着他们玩，有些愿意有些会抛开，最后愿意留下陪你一起玩的就越来越多。可是八年来，陆已却连任何天地灵气都不曾感知到。
　　此刻一群各式的灵气，陆已第一次这么直观的观察到除了体内以外的灵气。来不及多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试境就结束。陆已驱动灵气，如一群野马，冲进那团灵气。可每当要碰上，它们又跑了开来。急得陆已都要骂娘了。
　　“你要试着和它们做朋友，它们才不会怕你，喜欢你的就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当你需要它的时候，你派几个小兵去找它们就可以了！”陆已又想起青儿师姐的话。不在急着冲突，慢慢向着那团灵气靠近，果真，它们没有再一哄而散。
　　陆已感到一群灵气把自己围了起来，观看着什么，似乎指指点点着，陆已控制的灵力不敢乱动，不停的向着这群灵气释放好意。围观的灵气慢慢的离去，终于一抹红色的灵气选择了留在陆已身边，根陆已的灵气成了朋友，一起在灵母里游荡，欢快极了。
　　“我终于，终于感知到属于自己的灵气了”虽然一直师傅教导，找寻天地间洁白闪亮的灵气。可这围着自己灵力玩耍的火红灵气，也是不错。它们就好像能听懂陆已的命令，照着陆已的想法，在灵母里畅游！
　　此时，道场所有人的都一脸诧异的望着灵母旁的陆已。因为此刻的陆已全身被火焰包围，而那火焰仿佛在围着陆已跳舞一般，在陆已的身上四处游走跳动却又不伤陆已分毫。
　　“这是入境了？”再也顾不得大考的庄严，一位内门弟子忍不住心中疑惑，喃喃自语问道。
　　在场所有的人都经历过入境，所有人都不会认错。那正校验的陆已竟是试境之时入境了！
　　“不对，不仅是如此，这是二境！连破两境！“另一弟子道，这是二境破境之时才有的异像，因为他才破入二境不久，他可以确认。
　　场上都不安分起来，都隐隐期待起来，还会不会有奇迹出现。毕竟上一个连破两境的人，还是百年前五大仙门之首万剑门的疯子，仇生来，据说如已经破入七境通天，那疯子一人便让整个魔宗不敢踏足锦州。
　　可是奇迹并未到来，在灵母之中渐渐乏力的陆已睁开双眼。
　　“二境！”齐师祖唱念道，对着陆已点点头，好似在表扬陆已表现不错一般。
　　二境？陆已内心震撼，八年，足足八年，从能听懂这里的语言开始，陆已就在学习这个修道者的知识。如今才算正式踏足修道者了！巨大的喜悦，陆已怎么掩饰不住，在那试境柱前，竟是哭了起来，原来太开心了是真的会哭……
　　……
　　砚台之上，几位峰主你看看掌门，他看看张真人，一脸疑惑。陆已破格授印不是小事，几位峰主都是知晓。冰属灵体亿万挑一，破格授印无可厚非。
　　可是……
　　不是说好的冰属灵体吗？这入境的火灵气息，你把我们都当傻子吗？
　　掌门看着张真人，也是一脸疑惑。张真人肥胖的身躯，无奈的耸了一个肩，那神情分明表达的就是我也不知情的意思。见众峰主还是依旧不依不饶的目光。
　　张真人这才又开口道：“此子冰属灵体绝对没错！我曾以冰灵试之想助其入境。他不受冰灵之寒，冰灵更是有亲近之意。除了冰属灵体，再无别的可能让冰灵亲近。世上灵气无穷，但唯有冰火雷木之灵，只亲近各自所属灵体！”
　　听张真人如此解释，张梓芹瞪来一眼，是当我们瞎看不见方才那燃烧的火灵吗？？
　　本是同胞兄妹，却向来不对付，见梓芹不依不饶，掌门却是开口说道“我曾在一篇经文中看过，各属灵体虽是亿万挑一，但是天下众生何止亿万，千万年来，更是何其多也。其中也有记载，灵体并未觉醒本属灵气。只是这冰属灵体，觉醒了火灵，那是闻所未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