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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北狩记 / 六:峡谷

六: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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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多久没见过太阳了?”那个高大的男人站在梭颜神山的顶端。
  蓝灰色的夜空很阔,一轮残月挂着,没有了四周的星辰,那道皎洁的光有些孤独。
  “太阳......太阳......光......”谷底,那个低沉的声音呢喃道,“光啊......我不敢见到它......”
  “你还是害怕库勒家的人......”珲木狼执着腰间的刀柄,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不怕他们!”谷底的家伙突然大吼道,“库勒家?库勒家算什么东西!我要吃了他们的肉,喝了他们的血,把他们的头颅放在梭颜神山的顶峰!”
  凶狠的语调曾让珲木狼有一刹那的颤抖,但他细长的双眼很快恢复了平静,这个如今的大汗缓缓俯下身子:“明天,让我看到你的力量吧......”
  “肉?肉?”谷底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在听到珲木狼“嗯”的一声后,那声音变得歇斯底里起来,“肉,肉,肉,肉......”
  ......
  “你救救我阿叔吧......”库勒桀此时无力地摇晃着一位部将的手臂,部将心虚地朝珲木狼的方向看了一眼,挥手甩开了对方:“你还是世子吗?”
  年轻的部将仰起脸目不转睛地盯着谷底:“苍北大原近千年了,双方交战,败方男人都要杀死,女人都要充奴,汗没杀了你,已经算心善了......”他微微眯起双眼:“人这东西......今天你是世子......可能明天连牛粪都不算......”
  这个孩子一脸尘土,无助地站在谷边,风吹过来,带着他身上的臭味飘向远方。
  他环顾四周,看那些或惊讶或好奇或兴奋的脸庞,有穿着狐裘的王爷,也有和他一样衣着褴褛的贱奴,孩子呆滞地抠着乌黑油亮的袖子下的手指,渐渐低下头,浑身猛一颤抖!
  老王爷在尽是杂草的谷底持着刀缓缓站起,战刀在谷底昏暗的光线下发出微微的青光。
  “啊!”谷底黑暗的一侧,突然发出一声古怪的嘶吼。
  随后,一只赤红色的,细长的脚从阴影中探了出来!
  围观的人们发出一声惊呼。库勒桀瞪大了双眼,双脚微微向后退着,险些摔倒。
  那只脚自阴影中缓缓延伸,这时库勒桀才发现,那是一只火红色的巨大无比的蠕虫!
  高大的库勒含索在蠕虫面前显得十分矮小。
  老人笑笑,青光随着手中的刀锋而流转。
  那只巨大的蠕虫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红色脓包,它立起前身,如同一只即将扑咬的毒蛇,头部环状的牙齿随着肌肉而蠕动着,此时它丑陋的头部四处摇晃着,仿佛在嗅着空气中懶子油烧焦的香味。
  “你看着我吧......”老人微微眯起眼睛。
  蠕虫肥厚的肉中,一颗人类的头颅粘连着粘液与鲜血缓缓冒出!
  那是一颗老人的头颅,苍白的胡须与长发早已被黏液糊成一团,这个怪物微微张开嘴,牙齿早已脱落,“呕”的一声,嘴中吐出了一团黏液。
  “嘿......味道......味道......”那声音低沉而无力,他呆滞地向四周看看,最后把目光停在库勒含索的脸上,“你是......嗯?你是库勒家的......你是吗?”
  他苍白色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兴奋。
  “是我......”库勒含索举起双手,宽大的袖子滑下,漏出青筋暴突的手臂,“库勒含索!”
  “库勒......库勒含索......”那张蠕虫上的脸庞狞笑着,脸上的肌肉颤抖不止。
  “你过来......你过来......”那只蠕虫上的脸咧着嘴,“我想吃你......你过来......”
  “来了......”老人拖着长刀,步子越来越急,刀锋抵地,在荒草中开出一道直线。
  那个头颅面带兴奋地看着冲刺而来的老人,猛一抬身,高昂的头颅直冲而下。
  库勒含索侧身闪过蠕虫的冲击,回身一刀刺在蠕虫肥大的身体上。
  头颅与蠕虫同时怪叫了一声,肥大的赤红色身躯如同一道红色的雷电凌空扫过,却又被老人躲过。
  蠕虫重重地摔在谷壁上,整个峡谷猛震了一下。
  库勒含索苍老的身躯已经没有多少体力了,此时的他撑着长刀,喘出的白雾凝结在凌乱的胡须上。
  “你的阿叔......快死了......你看......”部将一脸喜悦,眼里却又什么东西闪动着。
  那道青光再次刺去,速度却减缓了不少。
  那只蠕虫没有闪躲,而是直直地向库勒含索扑去。
  这股狂卷起的猩红色的飓风与细长缥缈的青锋交汇在一起,短暂的停顿后,爆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
  蠕虫身上那些破损的脓包中溅出的脓液淋了老人半身,空气里传来皮肉烧焦的气味。
  “我老了......”库勒含索盘腿而坐,他撑着战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此时的阳光正一寸寸地向峡谷挪来,凌晨的寒冷感慢慢消逝。
  库勒桀的身体却颤抖不止。
  冷......阿叔......
  那是一场赌局,而库勒桀就是库勒含索与珲木狼的赌注。
  多少年后,库勒桀还是会想起他小的时候,高大的阿爸抱着他骑着赤马在鹤子滩上驰骋的场景,背后是骑着青马,挽着长弓的阿叔,再后面则是执着皂色雕旗的北狩骑,年幼的世子在大汗为他罩住的狐裘中抬起头,他看到雕旗上的虎尾与雉羽随着大风摇摆着,整个天空是灰蒙蒙,空荡荡的。这支队伍就这样走在入秋的,灰白色的鹤子滩上,就像一幅色彩灰暗的墨画。那时候的大汗振臂高呼,上百只长弓紧绷着,“吱嘎”的声响传进这个微闭双眼的孩子耳中。此刻的天地间肃静无比,那些箭如雨般尖叫着冲上天际,又缓缓坠落在鹤子滩嶙峋的石堆中,几只狍子倒下了,阿叔响亮的吹了声哨,那匹青马飞奔而去,库勒含索猛一下身,那只肥壮的狍子便被他提在了手中。众人喝彩。
  被喧闹声吵醒的孩子眨了眨惺忪的睡眼,面前的阿叔朝他笑着,身体却逐渐渗出鲜血,直至最后无力地从马上摔落。
  这时垂垂老矣的库勒桀会泪流满面地从梦中惊醒。
  那些侍女疑惑于库勒桀的举动,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有时会突然在梦里发出孩子般的哭声,双手还会向空空如也的身前胡乱抓取着。
  每当侍女慌张地扶起他,这位老人总会向着那些满脸不解的侍女叹道。
  “都走了......原来就是一场梦啊......”
  而此时的库勒桀正注视着谷底的阿叔——这个老人此刻低垂着头,那些灰白的发盖住了脸庞。
  珲木狼微微侧身,仿佛在注视着一棵枯树。
  老人的喘息声渐渐平息,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那只围绕着他不断盘旋的蠕虫。
  “库勒......库勒家......”那只蠕虫竟一步步向后退缩着。
  珲木狼将脸转向司巫,司巫竟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看着库勒含索。。
  “这是?”
  “来了......”司巫缓缓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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