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是一只手臂

　　祈初在一边听得清楚，他心中暗暗发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拿出手机查看代理人的报告。
　　——事情进展顺利，广告蔓延了大街小巷。接下来就看有没有魂师愿意上钩了。
　　端木芯看洛千琪面色不好，也凑头去看。刚才一直是他帮洛千琪拿手机，这出了事，他可是背负着嫌疑的，当然上心了。
　　他定睛一看，就见直播间里吵吵嚷嚷一片，一堆号在疯狂的刷奇怪的话。
　　“博雅市白江区城东大道17号被魂师占据，腊了好多人，香飘飘的，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真的真的，都上今日头条了，还排微博热搜榜第二！据说这惨案是当地的捕快和罪犯一起搞的。”
　　“小蛋蛋已经赶到目标地点了，正在直播现场，嘛的那场面简直了我跟你们说！”
　　“听说那房子非人力所能破坏，可神奇了！”
　　......
　　端木芯看得一愣一愣的，“怎么你的房间管理员也在刷这些?”
　　洛千琪哪知道这些，他快傻眼了。小蛋蛋这人他是知道的，是博雅市一个知名主播，怎么这货也跑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身为一个主播，居然错过了热点，这是失职啊！
　　他连忙点击查看最新消息，发现自己的好几个管理员私信他，有叫他快去目标地点直播的，有打报告说有人出钱让帮忙一起刷那些话的。
　　——阴谋，这其中透着阴谋，但恐怕真的出了什么事。
　　“我想去看看。”洛千琪蠢蠢欲动，可又不好扔下祈初。
　　祈初瞧他两面为难，佯作好奇状，“你的直播间怎么了么？”
　　“诶.....这个.......”洛千琪支吾其词，“听说我们学校附近出现了一栋奇怪的楼，那个......”
　　“你想去看？”祈初一副很不能理解的样子，“奇怪的楼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过你要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我们的比赛按谁赢谁输？”
　　“我可是赢了一局！”洛千琪可不想放弃祈初。
　　宅男王春晓及时提醒他，“你输赢都没关系，反正他都要跟你一起直播。”
　　——对啊！
　　洛千琪简直乐疯了，祈初快懵了。
　　当时祈初光顾着快点比赛，没说明白洛千琪输了以后应该做什么。但洛千琪自顾自的说过让祈初跟他一起直播。
　　“那事不宜迟，我要去那栋楼看看情况。我的女助理，你要一起去么？听说那里挺可怕的。”洛千琪直接把祈初贴上了女助理的标签。
　　祈初当然想去啊，但直接说要去肯定让人觉得转变太快。
　　“怪楼房有什么吸引人的么？你为什么非去不可？”
　　洛千琪一拍胸，“有！据说那里有.......有很可怕的东西，我要过去直播给我的粉丝们看，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哦哦~”祈初不敢墨迹太久，怕洛千琪扔下他自己跑了，“很可怕的东西，那我也去看看。”
　　“不愧是我的女助理！”洛千琪赞了一句，“但那里的东西对你可能刺激太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太吓人，我会告诉你，让你不要看。”
　　“我可是真男人！”祈初不耐烦了，“我们快去吧，不然就晚了。”
　　洛千琪深以为然，当即辞别王春晓和端木芯，带着女助理就跑。
　　但端木芯拖着胖身体在后面紧赶慢赶，“等等我，我也去看热闹！洛千琪你王八蛋，见色忘义！！你怎么跑得更快了我靠！！！”
　　三人挤进电梯，下到一楼，这才发现宿舍楼外三五成群的学生叽叽喳喳着讨论怪楼房的事。
　　从只言片语中可以知道，还有班主任在群里明言禁止学生过去凑热闹，去了也到不了，怪楼房已经被捕快封锁了。
　　但还是有许多学生要去探险，一辆又一辆出租车赶来接人。
　　祈初三人简直看呆了，这场面比春游还热闹。
　　“根本招不到出租车了。”洛千琪急得皱眉，“我得喊佑叔过来才行，就是得花点时间才到，要不咱们步行过去？”
　　祈初阻止他，“我已经喊出租车了。”说完这话，他当即在心中找系统帮忙，“系统，帮我叫一辆车过来。”
　　十秒钟不到，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在祈初面前停下，司机打开副驾驶座，祈初一马当先坐了上去，洛千琪和端木芯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面包车载着三人风驰电掣驶向枫藤小屋。祈初从后视镜看到学校保安放下了拦车杠，这是严禁车辆进出学校了。
　　——看来这场风波闹得不小。
　　不多时，面包车停在了人群前，来自各个阶层的他们闹哄哄的吵吵嚷嚷。
　　“来晚了。”洛千琪沮丧的悲叹一句。三人下车，洛千琪拉着祈初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勉强混到了前排，站在一条黄色警戒带前，还有捕快在维持秩序。
　　从这里就看得到一些情况了。那些捕快进进出出，出来的捕快抬着担架，上面用布蒙着，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但吃瓜群众神通广大，一个热心肠的中年男人向看热闹的人解释道：“担架上的东西，其实是人的身体！你们是没看到，刚才一阵风吹过来，掀起了白布，啧啧啧。”
　　“然后呢，然后呢？”洛千琪追问，还把手机对过去，他在直播呢。
　　中年男人本来只是炫耀炫耀优越感，一看到手机，他当即不淡定了，“小兄弟，你这是想让我进局子么？”
　　“不不，”洛千琪急忙解释，“我只是一个主播，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说，保证没问题。”
　　中年男人吓得面色惨白，“你知不知道说真话会被人整死？那些传扬病毒流感的人都被抓进去坐牢了，那些提醒人们注意流感的医生更惨！”
　　洛千琪尴尬的把手机转到别的地方，“抱歉，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中年男人面色这才好看了些，他低声道：“那风吹起白布，下面露出了一只手臂，诶呀妈呀，真亏我能看出那是人的手臂。”
　　洛千琪担忧的看了祈初一眼，却发现这位女助理往小屋左瞅瞅右瞅瞅，不时盯着那些捕快看。
　　——看来他完全没有被吓到。
　　“可以麻烦您具体说说那只手臂么，说得尽量详细一点。”洛千琪诚恳的请求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惊，“你疯了？哪有人敢随意谈论死人的？再说，像这种惨案，更是大忌。”
　　“阿叔你错了，”祈初收回目光，向中年男人递去一个悲痛的面容，“你不知道这些受害者死得多惨！如果我是他们，一定希望有人记得我惨死的事，多说，多提，让热度不要流失太快。”
　　他之所以突然插嘴，是因为洛千琪的那一个目光。
　　——自己太淡定了，还一直在探究着什么，这样容易让人起疑。
　　——虽说一般人不会“臆想”他和枫藤小屋的关联，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洛千琪见祈初的话让中年男人动摇，赶紧趁热打铁，“就是啊，阿叔。现在捕快办不办案，全靠网络热度。没有热度，就没有正义。热度，是你，是我，是我们每一个人集聚而成的。”
　　这话刺激到了中年男人的心，他想起了不久前的惨案。当时案发，捕快到场后只是看了一眼，连江中的遗体都没有捕捞就走人。后来还是受害人的母亲花了两天才找到的躯体。
　　“哎，我跟你们说吧。”他到底还是屈服了，只希望世界多一分正义，“其实我看到的不只是一只手臂，而是一个婴儿，没完全成人形的婴儿，应该是还没出娘胎就死了。”
　　顿了顿，他补充道：“那个婴儿泡得水肿，我对他的手臂印象深刻，是因为他的手和另一只手黏在一起。是成人的手，两只黏在一起，另一只手绝对是成人的手，我敢保证！”
　　显然，那一幕太过惊人，他说起来都语无伦次了。
　　洛千琪心中一寒，感觉荒谬至极，他不知道是中年男人的话荒谬至极还是这个世界荒谬至极。
　　他又小心的看向祈初，祈初此刻满脸惊讶，这倒是真实的表情。他没想到腊肉还不能让人知足，居然还泡了酒。
　　惊讶完，祈初又有点慌。他知道自己捅了个大窟窿，背后的人绝对气得吐血三升。
　　捕快、罪犯、三伯父、魂师，这些人都被他得罪了个遍。。
　　——啊，自己还没有给三伯父打电话，得赶紧挽救，不然他有可能怀疑到自己头上。
　　祈初对洛千琪说了声，正想往人群外挤，刺斜里突然伸出一只手臂，搭在他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