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果儿的学业

　　果儿是一个非常理性而且自律的女孩，不会让甜蜜的爱情冲昏自己的头脑，学业在她心中依然占据很大的比重。果儿在大学就是个学霸，经常拿各种奖学金，虽然未能如愿进入名牌大学读硕士，她依然严格要求着自己。
　　硕士第一年的理论课学习，果儿以优异的成绩顺利通过了期末考试。第二年开始步入实验室进行科学研究。果儿的研究课题是用大白鼠做实验，别说是女生，就是有的男生见了大白鼠都不敢上手抓。有时候要把大白鼠抓在手上固定住给它灌胃，稍不留神就可能被反过来咬一口。被大鼠咬了是有患病风险的，还要打各种疫苗，非常让人烦心。这也是果儿最畏惧的地方，但又不得不鼓起勇气面对它，为了科学事业还是要有所牺牲的。还好果儿一般都很小心，至少自己从来没被咬到过。有一次实验课上，好几个同学都被咬了，一个男生在那儿幸灾乐祸，炫耀自己的老鼠已经被四脚朝天五花大绑了，谁知大手一挥的瞬间，手背刚好划过被固定住的老鼠的大门牙，就这样被划破了，跟被咬到没什么两样。真是应了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当然大白鼠也很可怜，被开肠破肚不说，有时候还要被打开颅骨，在上面用电钻钻孔。有时候果儿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机械工。
　　果儿还带林树参观过实验室和好几笼子的大白鼠，林树吓得目瞪口呆。为了能够使实验进展的快一些，果儿经常在晚上和周末加班，一个月一次的约会就是她休息放松的时刻。在导师的鼓励下她在第二年末完成了一篇英文SCI论著，虽然不高端，但是对于一个硕士生来说能发出这样的文章实属不易，毕竟在滨湖大学是比较罕见的。凭借这篇文章，她荣获了国家奖学金2万块人民币。拿到这笔钱，果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林树买个礼物，因为这么长时间来，都是林树给她买礼物，她实在是囊中羞涩，力不从心。思来想去也不知道买什么好，突然看视频关于智能手环的广告，果儿眼前一亮，筹划中给林树买了个智能手环，希望他一直能关爱自己的身体，保持健康的体魄。
　　那一年，还有一个重磅消息，她的学姐张凌雪申到了中国留学基金委资助项目，去比利时鲁汶大学读四年博士。那是果儿第一次听到鲁汶大学这个名字。所有人都向凌雪投来了赞扬和羡慕的眼光。既可以拿学位，又有工资拿，又能体验异国风情，一举好几得的事啊。凌雪是一个气场很冷很强大的女生，打心眼里，果儿有些怕她。她之前跟果儿开玩笑时说过，大学时有些同学也会怕她。她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她是个学姐，学妹应该尊重她，她也只是个比果儿早读了一年的学姐，还没有拽到教授的地步。但她总觉得自己很牛，又很自私，自己会的实验技术绝不会轻易分享给学妹们。这下要出国留学了，尾巴还不翘上天了。有个这样的学姐大家只能背地里抱怨，不会当面撕破脸搞的大家难堪，尤其果儿为人随和，不爱惹是生非。
　　中秋节的时候，张凌雪比利时的博士导师pieter来中国开会，她便邀请他来青岛参观实验室，顺便做个讲座。期间由于是中秋节放假，实验室所有人都回家过节了，凌雪想让果儿和她一起带pieter游览青岛，好有个照应。果儿本来打算在济南和林树共度佳节，但既然人家开口问了，也不好拒绝，而且自己也好奇这个比利时来的教授，于是就赶了回来。中国人比较重排场，三人一块出去吃饭，凌雪点了一桌子菜，最后有的都没动筷子，比利时教授眉头紧皱，摇了摇头，但也没说出什么。果儿见状，心里有所察觉，动身离开的时候让服务员打包带走，pieter看到后给果儿竖起了大拇指。其实她们都是些穷学生，平常都不舍得吃大餐的，出门吃饭基本都会把剩菜带回。只是有时候我们太好面子，算是中外文化的一个明显差异吧。
　　时间过得真快，2015年的春节悄然走过，还剩半年就又要毕业了。果儿半喜半忧，喜的是她终于可以毕业去济南找工作和林树在一起了，忧的是工作并不好找。都说硕士生高不成低不就，果儿算是体会到了。果儿害怕重蹈本科毕业时的覆辙，做事谨慎小心，有机会就紧紧抓住。还算幸运，果儿在青岛一家还不错的医院找到份病理科技术员的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有编制，铁饭碗。同时也在看济南的工作单位，毕竟林树在青岛不好找工作。果儿从来没想过继续读博士，她想工作挣钱，她想经济独立。
　　一天果儿硕士导师陈老师突然把果儿叫进办公室，平静的问果儿：“你想出国吗？”
　　果儿被这句话惊到了：“从来没考虑过。”
　　“比利时那边来信说还需要学生，你可以申请和凌雪一样的奖学金过去，试试呗，不错的机会，你考虑考虑。”陈老师语重心长的说。陈老师十多年前四十多岁的时候一个人带着刚上小学的女儿去比利时留学读博士，其中辛苦不言而喻，令人敬佩。陈老师回国后跟比方一直有联系，所以能有这样的机会。果儿真的没想过要出国留学，她出去了林树怎么办，两个人难不成从异地恋变成异国恋吗，那样很可能最后会分手吧。
　　晚上，果儿和林树视频，告诉了他这个事情。出乎果儿的意料，林树很支持她去申请，他的理由是能不能申上还是未知数，但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现在不想其他的，积极申请。果儿承认这话有道理，申不上必然不用担心，申上了还是要面临选择。既然林树都支持，那就试试。
　　三月份在申请国家留学基金和各种毕业事宜中度过，上交申请之后，自己也没怎么去想这个事情。好像人生道路上开辟出一条新路，会不会朝这条路走的前提是要把这条路打通。之后又准备事业编考试，像考研那样啃着厚厚的书本，果儿多想尽快脱离这种考试的煎熬。
　　五月的一天，果儿像往常一样，晚上在办公室加班学习，期间看到出国留学微信群里炸了锅，说CSC结果出来了。果儿心头一紧，赶紧进入自己的系统，一封红色喜庆的祝贺信立刻映入眼帘，申上了！果儿的第一反应不是兴奋，而是头疼，这该怎么办，去还是不去，肯定不能去啊，博士要读四年呢。两个人刚快要熬到果儿硕士毕业，看到在一起的希望了，又要分开四年，老天是不是在捉弄人。当然也可以选择放弃，但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尤其是对一个没关系、没钱、完全靠着自己的努力，从农村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女孩来说。群里多少人表达着想得却没得到的落寞，自己得到了却想着放弃，多么奢侈的想法。果儿思索了好一会，她本想着自己想清楚之后再告诉林树，但一个人还是拿不定主意。
　　果儿拨通了林树的电话，用沉重的口吻告诉他：“CSC申请成功了。”那边林树却非常的兴奋：“真的吗，太棒了，这是好事啊，干嘛听起来这么沮丧？”
　　“那咱们怎么办？”果儿不明白林树为什么这么高兴。
　　林树沉默了一下：“这对你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啊，你也知道像咱们这样普通家庭出来的，没钱没背景的穷学生是很难得到这样的机会的。我也可以想办法陪你出去啊，天无绝人之路的。”
　　“道理我明白，可是有什么办法能让你也出国？”果儿还是把两个人的未来放在了第一位。
　　“我认识一个荷兰的客户，他自己有个公司，也许他需要人呢。如果他不需要，我哪怕去了白干活，只要能给我个工作邀请我也愿意。实在不行跟你陪读去呗。”林树提出了各种方案。
　　“你愿意为了我放下现在的工作去陪我？”果儿有些感动，但也有些不敢相信。
　　“愿意啊，我去了也可以做些海外代购什么的，还可以学英语，不会闲着的。”林树感觉很轻松很简单的样子。
　　果儿稍微有些释怀，看来林树是有想过的。虽然她积极递交了申请，但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出国留学这个事。其实她害怕出国，一个全新的陌生的环境，还不知道自己的英文能不能够生存，她不敢想象自己去了以后要面对什么，她也没有勇气去面对。于是她想逃避，想退缩，本来最合理正当的理由就是和林树的恋爱关系，反而林树无条件的支持她。她心里有点埋冤林树，为什么他不挽留她。。
　　果儿将消息也告诉了家里人，可以想象，所有人都欢欣鼓舞，很快几乎整个村都知道果儿要出国留学了。果儿返乡办手续的时候，从村西头走到家的途中，街边唠嗑的老乡都用赞赏的眼光望向果儿，有一种荣归故里的感觉，这个村里她恐怕是第一个出国留学的孩子吧。打心里她有点埋怨爸妈为什么传的整个村子都知道了，她理解他们想要分享喜悦、为女儿骄傲的心情，但是果儿本来压力就很大，现在又加上这么多人的期许，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自己只能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向前走了。
　　纠结着，思量着，揣测着，但该向前走的还是要走。办理出国留学的手续甚是繁琐，需要各种学历学位的公证认证。果儿从小学到现在的母校都跑了一遍，办理了将近三个月才拿到签证，还未出去就已经疲倦了。期间正值毕业季，同学们留的留，走的走。李俪去了北京一家医院工作，果儿为她高兴。几场聚餐之后，大家就各奔东西，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