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万圣教堂

　　等我将签好的契约交给Violet，Violet又给我灌输了一些细节，原来这份契约的生效前提条件，就是皇家卫队的雇员必须信奉天主，遵守圣公会的秩序或仪轨。这对我来说，也不成什么问题，在大清国时，我曾经是村里的拜上帝会信众，拜上帝会虽然比起正统的圣公会有些不伦不类，但是教义什么应该是同宗同源的。我当即向Violet表示我会入乡随俗，遵守英国国教礼仪。听到这，Violet才用鹅毛笔在契约上优雅地签上了她的全名：VioletRussell。Violet顺便向我提了一下同为侦探助手的Tony和Cora，他们因为是本地人，有自己的家族住处，所以不住在侦探社，礼拜一至礼拜六会在固定的上班时间来到侦探社，我想，他们领取周薪也许会比我高一些。
　　今天是主日，也就是全体英人必须参加的弥撒，接近中午时分，我们一行四人，Violet挽着穿着绅士行头戴着高帽的我，Smith太太，Rose则跟在身后，离开了侦探社，前往不远处的万灵堂即万圣教堂，据说是出自当时的皇家设计师JohnNash的手笔，这是在当时伦敦最标新立异的教堂建筑，哥特式的立柱门廊融合英伦的高塔尖顶建筑风格，显示出有别于罗马教廷建筑的英国独有风格。进入大堂，内部成正方形，是上下两层的会场，下层是一排排的的长凳，上层是一间包厢，位于教堂九点钟方向，包厢中的坐位，可以俯视教堂所有的角落。讲经台位于大堂的12点钟方向，这里大约能容纳约600人同时进行弥撒，当天的弥撒仪式分为早中晚共计三场，人们可以自行决定弥撒的时段。也就是说当天参加弥撒的总数会在1800人左右，基本上邻近街区中的所有人或早或晚都会到场。
　　我们四个选择坐在包厢上，这个视角我们可以看清几乎所有在场人的面孔，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之前的四尸案的凶手是当地人的话，那今天有可能也会来到教堂。选择这样一个有利于观察的位置，是因为侦探官Violet特意安排，还是出于巧合，正当我陷入沉思的时候，助手Tony也来到了我们的座位旁，递给Violet一个笔记本后，就在我右手边坐了下来，Violet坐在我的左手边，Smith太太，Rose坐在Violet另一边。Tony朝我使了个颜色，也给了我一本笔记本和一支钢笔，然后轻声对我说，“Ben，记录下你认为有嫌疑的人的座位。”说完，Tony就起身离开了教堂。
　　我翻开Tony给我的笔记本，笔记本上，已经画了一个详细并注有编号的位置图，原来，Tony已经将教堂中所有的位置进行了编号，根据教堂的仪轨，每个参加弥撒的家庭或个人必须坐在自己一贯坐的位置上，如果有没有参加弥撒的人，他们所在的位置就会空出来，也就会很快引起人们的注意，事后人们就会议论和劝诫他们。Tony今天早晨第一批来到教堂的，就是为了能观察到潜在的嫌疑人，不仅是刚刚发生的四尸案，还有之前发生的其它案件。
　　教堂包厢位置是特定为公职人员设立的，因此一天三场弥撒，我们都可以派人参加，Tony刚参加完早晨的一场弥撒，与我们会合，是为了将早晨的发现交给了Violet，而我负责的是中午这场弥撒中找寻和记录嫌疑人，想必晚上那场弥撒会由另一名助手Cora参加。
　　没过多久神父就出现在了讲经台上，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把目光都都集聚到了神父的身上。神父讲道中的英语里掺杂着大量的拉丁语，我的蹩脚英文还不足以理解其中的的大部分含义，不过神父有一些教义，还是令我颇有感触的，比如：
　　“神，三圣一体才能称为神；圣母玛利亚，既是处女却又是母亲；人类也不例外，善恶并存，祸福相伴。我们每个人的个体都是这样的矛盾体......黑暗本身不应存在，它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人们对黑暗缺乏敬畏之心......“
　　我又何尝不是这样一个矛盾体呢，作为大清子民，生于斯，长于斯，却不能为大清效犬马之劳，只能沦落到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充当苦力。神父口中的“黑暗”可以说就是罪案的隐喻吧，犯罪者的犯罪企图常常来源于社会对其的冷漠和忽视，也就是说我们中有很多人，见到身边有苦难的兄弟姐妹不施以援手，冷眼旁观，排挤厌弃、置之不理，也就是神父口中的“缺乏敬畏之心”，以至于这些受难者的内心被黑暗所吞噬，开始以犯罪的形式对我们进行报复。。
　　我一边聆听着神父的教诲，一边注视着讲经台下的人。做弥撒的时候，人们通常都很专心，能够更好的观察到人群中个体的异常。我作为外邦人，还不能完全判断出英国本土人流露出的喜怒哀乐，只能依靠直觉，虽然直觉很多时候是错误的，我暂时只能靠直觉去找出教堂中看似异常的人。
　　每场弥撒会持续大约1个半小时，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尽量低着头用余光来打量台下的人。根据Tony之前的分析，四尸案的元凶很可能是个女性，所以我的目光主要集中在做弥撒的那些女性脸上。对我来说，这些是一张张大同小异的异邦女人的脸，无不专心致志地听着神父讲经，除去发型和衣服的不同，几乎就是千人一面的感觉。因为迟迟找不到头绪，我不由地把目光转向了身边的侦探官Violet，可以看出她也在专注地搜索着可疑人物。Violet似乎看出了我的为难处，轻声说：“Ben，不用担心，注意看那些独自一人的女人。”Violet说的应该没错，独处的女人或许更容易成为社会所漠视的人，进而走向犯罪的道路。在大清国，也听说过很多关于独处女人因为无法维持生计，而去干一些耸人听闻的事，比如毒杀客人制成人肉馒头，拐卖孩童索要钱财之类，因为手段过于血腥残忍，很多在捕获后，被处以凌迟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