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十九章 本性

　　第二卷第四十九章本性
　　“王上？你叫他王上？”
　　黑狗坐在土坡下百无聊赖地玩着地上的石头，突然听到山坡上传来的那略显惊诧的声音。
　　那似乎是老县长和李队长的声音。
　　心里这样想着，黑狗并没有挪动自己的位置，也没有要去偷听两位大佬说话的心思，而是继续摆弄着自己脚下的石子，好似希望能摆出一朵花来。
　　在归乡县中，每一个鬼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身份，而这个身份究竟是怎么来的，现在想想，应该是鬼婴根据自己的村子创造出来的。
　　有像老县长一样的领头羊，有像李队长那样村子的主心骨，也有像小花那样的漂亮姑娘，更有像王婶那样的负责家长里短的八卦负责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并不是归乡县中自己这些鬼的天性，但是久而久之的，或许是无法反抗鬼婴的意志，又或者说是众鬼也逐渐接受了这样平淡的生活，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地混了过来。
　　而黑狗也一样，只不过他的身份并不是太好，但好在村子里的众鬼心里也清楚这只是鬼婴的意志造成的，因此对黑狗也并没有太大的恶意。
　　黑狗是个泼皮，像在村子里溜鸡逗狗游手好闲，平日里负责调戏小花就是黑狗的角色。
　　但黑狗并不讨厌这个角色，甚至于有些时候，他觉得这并不是鬼婴的意志让他变成这样，而这就是自己本来的样貌。
　　甚至于，他并不满足只在这归乡县里游荡，他想去更多的地方。
　　只不过他知道，如果一旦离开了归乡县，那些似乎只存在梦境中的浑浑噩噩便会再次成为他的常态，所以他只得按捺下那颗并不安分地心，半真半假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在鬼婴离开的那一天，他还以为自己会再次回到那片噩梦之中，但是谁能想到，那个谁都没有在意过的文弱书生，居然是一个比鬼婴还要强大的大鬼，甚至能够将整个归乡县收入囊中。
　　“是的，王上，他是我的王。”
　　黑狗抬起了头，像是嗅到了腐肉的豺狗抬起了头来，向着山坡山望去。
　　那是夙芸的声音。
　　黑狗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村里的小花和她比起来就像是山沟里那无法开花的野草，而夙芸就是雪山峰顶的雪莲。
　　当然，黑狗并不知道什么是雪上的傲立雪莲，也不知道那被称作圣洁象征的雪莲究竟长成什么样子，但这在他的世界里，这个从未见过的花，这个汇聚了世界一切美好的词汇，就是用来形容那个美丽的白衣少女的。
　　同时，在他心底，那种难以遏制地渴望，在他看到夙芸的那一刻起，就像是燎起了一点火星的草原，那团不知名为何物的熊熊烈火焰再也无法被熄灭。
　　黑狗不明白这是什么感情，也不想明白。
　　此刻，他只是有些怀念有鬼婴在的归乡县，在那个时候，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展现这种天性，即便是被责骂几句，大家也只会认为这是鬼婴让他扮演的角色。
　　但是现在不行。
　　于是他只能再次低下头，但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山坡上的对话。
　　王吗……
　　老县长和李敢互相看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抹茫然。
　　夙芸来到归乡县后已经过了很久，但因为现在并没有所谓的白天和黑夜，因此归乡县的众鬼也并没有太过在意时间的流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时间的流逝对鬼而言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为了让夙芸更好地融入归乡县，这两位归乡县的领头鬼带着夙芸走了一遍这并不算大的归乡县，认识了大多数的县民，不知怎么的，他们问起了夙芸和罗辑的关系。
　　但是夙芸的回答却是让两个鬼有些不知所措。
　　王？
　　这个有些陌生的词汇一时间让两只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并不是他们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而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把那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与高高在上的王联系起来。
　　归乡县对外界并非一无所知，实际上，在如今的天晟王朝官册上，还记录着归乡县税收以及地理位置的官册和官图。
　　正是因为如此，偶尔也会有其他村镇的普通凡俗来到归乡县进行交易，而归乡县众鬼对于世界的认知也是来自于那些口口相传的故事。
　　陇州，三大王朝，仙宗，仙人，开荒令……
　　那些陌生的词汇组成了归乡县众鬼的世界观，而在老县长和李敢的印象之中，王应当是英明神武或是一言定生死的存在，更何况，他们知道罗辑是鬼，而鬼，有王吗？
　　摇了摇头，面对老县长和李敢的疑问，夙芸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只是温顺地坐在石头上，看着那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从石头底下顽强生出的白色小花。
　　她有些恍惚，那些曾经的逃亡和弱小，似乎都只是自己在那个温暖房间中做的一场不真实的梦境，而醒来之后，那个沉着的念出自己名字的声音，就像是占据了自己整个世界的光芒一般。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少女的脸颊上竟是闪过一抹红霞。
　　这一幕落在了不知什么时候躲在土坡下方的黑狗眼中，那无名的烈火就像是往里添了一把柴火越烧越旺。
　　同时，他明确的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火苗化作了名为嫉妒的情绪，落在了那仅仅见过一次的学堂先生身上。
　　凭什么自己就是县里的黑狗，而他就是那受人爱戴的先生？
　　复杂的同时也极为单纯的恶念在黑狗的心里滋生着，他看着远处坐在树下的少女的脸庞，发出了一声模糊不清的低吼，那股火苗再也无法遏制，甚至让他忽视了坐在少女身边的两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老县长和李敢，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朝着少女的方向扑了出去。
　　“来一下广场，我有事宣布。”
　　像是一场冰雹，那燎原的火苗在这一句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下，被硬生生地浇灭了大半，只有星点的火苗在那枯草之间苟延残喘着。
　　山坡之上，夙芸起身，听到了那似乎已经很久未曾听见的声音，露出了一抹笑容，而老县长和李敢也站起身来，朝着广场的方向望去。
　　在那里，一道青色的身影正负手而立。
　　声音的主人自然是罗辑，在经历了将近一周的散心之后，这位大鬼终于能够从几天前的阴影中走出来，来到这归乡县中，而那道声音，自然是【精神感应】直接出现在归乡县众鬼的心神之中。
　　看着几乎只用了几息时间，便三三两两出现在广场上的众鬼，罗辑冲着老县长和李敢点了点头，目光下意识地忽略了被二人护在中间的白衣少女，定了定神，缓缓开口道：
　　“各位，你们想出去吗？”。
　　PS：本来本章题目是黑狗，但是翻了一下前面，发现只有小罗才有出现名字的待遇，遂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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