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士将行

　　紫云宗坐落在紫云山上，起初，紫云山并不叫这个名字，只不过当年紫云宗选在这里开宗立派，改名叫做紫云山，至于这座山以前叫什么名字，久而久之，慢慢离开了人们的记忆。
　　环绕着紫云山，有大大小小七八个村镇，村民们靠捕猎，以及为紫云宗干些杂活以维持生计。
　　晋西此刻正奔行在山中的小路上，一边观赏着周围不断后退的森林景色，一边暗自感叹过去几年的锻炼终于派上了用场。
　　远远的，晋西看到了阵阵炊烟从远方飘起。他心头一震，“看来前面是个村子，正好过去打听一下路径，顺道求些吃食。”
　　所谓望山跑死马，晋西虽能远远的看见村庄，却是花费了很大功夫方才接近。
　　李家村，一个坐落在紫云山脚下的小村庄。村庄并不大，约有二十几户人家。
　　晋西转过小路，在群山掩映下露出了几间简陋的屋舍，木制的篱笆墙简单地围成了一个小院，一条大黄狗懒洋洋地趴在院子的一角。
　　晋西慢悠悠地向前挪了挪脚步，目光警惕地盯着趴着的大黄狗。本来正在安稳享受日光浴的大黄狗，听到晋西接近的声音后两只耳朵立刻竖立起来，同时迅速起身，嘴里开始吠叫，一边吠叫一边向着晋西接近着。
　　想来是大黄狗的吠叫惊动了屋里的人，一个年约三十的汉子从屋里走出，一边打量着站在院门处不敢动作的晋西，一边却是大声呵斥大黄狗。大黄狗回头望了望汉子，摇了摇尾巴，停止了吠叫，转身又去晒他的日光浴去了。
　　“这位大哥请了，在下名叫晋西，从紫云宗来，想在村里问个路，顺便讨几口吃食。”晋西恭敬一礼，向汉子说道。
　　“啊，原来是从紫云宗来的仙长，小人李义，快快快，屋里请。”汉子一听晋西从紫云宗来，迅速将他请进屋内。
　　李义一边向屋里让着晋西，一边扯开大嗓门叫到：“婆娘，快，把酒肉拿出来，紫云宗的仙长到了！”
　　两人进屋，分宾主落座后，李义殷勤地给晋西倒了杯茶水，笑到：“仙长，请用茶。仙长可是要外出办事？说起来，紫云宗的仙长们外出办事十有八九都要从我们村子经过。”
　　晋西说道：“李大哥客气，在下确实是要出去办点事，但是我这是第一次下山，对于路途不太熟悉，是以冒昧打扰大哥，给在下指点路径。”
　　“嗨，仙长客气了，请问仙长是要去往何处啊？”
　　晋西回想着师父留给自己的手书上所写的地址，说道，“不瞒李大哥，在下要去的是青州府。”
　　“这个。。。这个。。。”李义尴尬地笑了笑，“小人自幼在这山村里面长大，到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咱们麟州的石河县，仙长所说青州府在下实在不知。”
　　晋西闻言，顿时大失所望。片刻后，再度问道，“不知此地去往石河县该如何走，距此地多远？”
　　正在两人谈话间，一个妇人端着几碟兽肉，一壶酒从内室出来。轻轻地走到桌前，小心地将之放在桌上。
　　“仙长，这是我家婆娘。”李义向晋西介绍着，顺手拿起酒杯，麻利地倒出两杯酒，“仙长，粗茶淡饭不成敬意，请用。”
　　妇人放下吃食后，向晋西福了一礼，便转身回了内室。晋西端起酒杯，举杯就唇小心地饮下一点，顿时知觉一股辛辣的味道从舌头上扩散而出，顺着喉咙一路向下，当下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李义只当自己所酿酒水太次，难以入晋西之口，因而笑到，“仙长勿怪，小人自家所酿酒水自是与仙长平日所饮琼浆难以相比，请仙长勿要介怀。”
　　“啊，”晋西慌忙放下酒杯，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角，“李大哥误会，实是在下从未饮酒，是以一时难以适应。”
　　“哈哈，原是这样。”李义大笑，“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仙长请满饮此杯。”一边说着，一边举起酒杯向晋西致意。
　　晋西难以推辞，只得硬着头皮喝下。从未喝过酒的晋西此时一杯下肚，已经感觉到了醉意，小脸红扑扑的。
　　李义看去，当下也不再劝，只说道：“仙长赶路辛苦，请吃些兽肉。”
　　晋西说道，“在下实当不得仙长之名，李大哥客气了。”一边伸筷夹起一块兽肉，放入嘴中。
　　李义自斟自饮了几杯，说道，“那我就托大了，叫你一声小兄弟。”
　　“本该如此”
　　于是宾主尽欢，几碟兽肉下肚，腹中已不再感到饥饿。晋西想起问路之事，连忙问道：“不知此地去往石河县该如何走？”
　　李义自己已将一壶酒喝了个七七八八，大着舌头说道：“小兄弟只需从此向北去，大概四五十里便可到了。”
　　两人又交谈许久，均觉意犹未尽。晋西眼瞧得太阳已过正午，心下担忧赶路之事，便向李义辞行。
　　李义将之送到村口，给他指点了道路，又送给他几斤风干的兽肉。末了还向晋西嘱托道，“山野之地不比城里，小兄弟此去一路皆是山路，路上有野兽，有山贼，请小兄弟自己多加小心。”
　　“多谢李大哥。”晋西说道，“小弟这边走了，多谢李大哥盛情款待。”
　　与李义分别以后，晋西顺着李义告诉他的方向，急急行去。出了李家村以后，山路变得崎岖起来。路的两边，尽是高大的树木，将阳光遮住，显得小路格外阴暗。
　　晋西虽在紫云宗跟随师父学艺多年，但仍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此时独自赶路，心里不由得加了几分害怕。他一边急急赶路，手却是轻轻放在了身后的“青雨”剑上，剑柄上出来的阵阵凉意，让晋西心里多了几分安定。
　　饶是晋西久经锻炼，但是就他十四五岁的体力来说，一下午的时间走四五十里路还是一个极其困难的事情。
　　晋西透过浓密树叶遮挡，看到太阳已经快要消失在地平线了。在昼与夜的交替中，夜占据了上风，周围的一切正在被黑夜缓缓地吞噬。
　　晋西心道：“天已经黑下来了，看来今晚只能在森林中过夜了，我还是早些找个地方容身为妙。”心中计议已定，当下不再犹豫，转身往林中行去。
　　不多时，晋西在林中找到了一大片空地。他在周围转了转，胡乱捡了些枯枝、树叶，挑了个背风的角落，将树叶放下，枯枝搭在树叶上，用随身携带的火石点起了一堆篝火。
　　火光驱散了无处不在的黑暗，让他所在的这一狭小的空间充满了阵阵暖意。火光不断在风的吹拂下跳动着，晋西又去捡来了许多枯木，将之添到篝火里。
　　做完这些，晋西定定地盯着跳动的火焰。自己这是第一次一个人在野外吧，他想着，不知此时师父又在干什么，他已经开始想念师父了。
　　他的思绪仿佛随着跳动的火焰开始飘远。师父说，他是个孤儿，当年师父外出游历，在一片人迹罕至的山野之中看到了一个孩子。
　　根据师父的描述，当时周围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其他人活动的痕迹，只有晋西自己在林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师父百般询问，孩子却是对于自己一无所知，不能说出一丝一毫的关于自己的信息。当年师父也曾疑心是谁家孩童意外走丢，带着晋西在原地等待了半月，却是一个人也没有等到。
　　晋西的师父无奈，他不能对这样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不管不问，只得将他抱在怀里，带回紫云宗。
　　“师父。。。”晋西呢喃着，“当年若不是你把我抱走，兴许，我已在茫茫森林之中饿死了吧。”
　　枯木燃烧的啪啪声打断了晋西思索，他取出李义送给他的风干肉，放在火上稍微烤了烤，便放在嘴中大嚼起来。
　　风干的肉本来就硬，再加上火的烘烤带走了肉的最后一丝水分，所以落在晋西口中的肉愈加干涩，难以下咽。晋西自记事以来，从来都是吃的极为精致，当下只是吃了一口，便觉难以下咽。
　　烦躁地放下手中的肉干，刚想将之丢弃，但腹中实在饥饿，只得将之再度凑到嘴边，取出水囊，慢慢就着水艰难咽下。
　　草草吃了几口以后，感觉腹中不再那么饥饿，便将肉干收起。想起师父所授修行之法，再度闭目盘膝，心神入定。
　　思感在全身上下来回扫视，默默体悟，找寻自身的脉络。蓦地，晋西感觉心神被右臂上的一处地方吸引。他的心神顺着引力集中到右臂，慢慢接近那一处地方。只觉心神一震，内视之下，仿似看到一片巨大的平原，一道道巨大的河道纵横在平原上，中间间或存在着一个个断点，将河道隔离成一个个的好像长条形的湖泊。
　　“这是，我的络？”晋西心下想着，“原来就是这样子的，我终于找到你了。”
　　晋西惊喜之下，从入定状态下清醒，随即想到，“师父只教了我如何感应自身的络，便被紫云钟声打断，可没教我如何修行啊。”
　　他的心里不禁范起了难为，这可如何是好，便如眼看金山银山却入山无路。
　　“对了，师父曾言，要我勤加翻阅紫云诀，此书上应该记有修行之法。”晋西突然想起。连忙从包裹中翻出紫云诀来，凑近篝火，借着火光翻阅起来。
　　“。。。感应自身络后，当五心向天，引天地之力入体，汇集入络中，以天地之力填满自身之络，打通络之间的阻隔，完成之时，即为识络一阶。。。”
　　晋西满意地合上了紫云诀，立刻便按照紫云诀所述，五心向天，仔细感应天地之力。
　　入夜了，天地一片混沌，微风从远方吹过，轻抚过树叶，带动树叶在枝头晃动。
　　晋西进入入定状态，心神沉浸在右臂的络中，借助络的力量，感应周围的天地之力。他感觉随着一呼一吸之间，一阵阵清凉的感觉从四肢百骸进入，在身体之中游走。随着他心神的引导，慢慢汇集到了右臂的络中。
　　时间在晋西的修炼之中慢慢过去，皎洁的月亮已经从正中慢慢走到了西方，天地之间一阵阵光明的感觉在不断酝酿。。
　　晋西从修炼之中醒转，经过一晚上的努力，他的络中已经有部分的“湖泊”积攒了一点天地之力，仿佛一条条小溪，在“湖泊”之中流淌。
　　活动了一下身体，感受了一下修炼一晚上的成果。“嗯，感觉好像速度更快了些，力量更大了些。”晋西自语道，“天亮了，也该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