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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四点多，顾母正在做手术。
顾语正在手术室外的走廊，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不时坐下不时又站起踟蹰。
谢旻到学校上完课，就匆匆赶到医院。
看到顾语紧张的模样，安慰道：“手术成功率很高的，你不要担心。”
顾语还是一脸忧心忡忡，向谢旻轻轻点了点头。
陪顾语等了一会儿，两人都沉默着没说话。
顾语过意不去，道：“你还有事就先走吧，不用陪我的。”
谢旻摇摇头，道：“我今天的事已经结束了，没关系。”
“你……你，……，谢谢你。”顾语表情复杂地道。
谢旻帮了她这么多，她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最终只有说出“谢谢你”这样三个字。
谢旻道：“没什么，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他关心别人感受的时候往往比关心自己多。
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别人燃烧的，有些人一生都是冷漠而讥讽地看着别人燃烧。
哪一种人活得更好？
见顾语表情复杂，像是有什么话说不出，谢旻岔开话题似的道：“对了，你手机号码是多少？”
“我手机丢了。”
顾语的手机从上次丢了就没有买。
母亲的病已经花费很多钱了，而且还要继续花费很多钱。
谢旻看着这个女孩，有些心疼。
这是一个吃过很多苦的女孩，是个坚强的女孩，但她也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女孩。
但他不能表现出他的情感，他不能保护她，他靠近她只会害了她。
他想到了自己的处境，自己是一个永远无法安定下来的人。
他想到了蓝薇，那个等了他五年的那么执着的女孩。
顾以彰也来医院了。
“我出去抽支烟。”谢旻打个招呼就出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后。
时过五点，顾母的手术结束。
手术成功！
何全辉一脸疲惫地走出，谢旻走上去道：“辛苦了。”
何全辉重重地叹口气：“唉，人老了，不行啦！”
“何医生老当益壮。”是吴一铭的声音。
吴一铭想要请何全辉和谢旻吃饭，何全辉没什么事同意了，谢旻则以有事推辞了。
病房里，顾母还未醒。
顾以彰在狭窄的房间大步来回走动，激动之情溢于脸上。
顾语眼中闪着欣喜的泪花。
一个差点做生死告别的家庭，临了终于还是团聚的。
这样的欣喜和激动，有谁能够体会？
顾语吃了早饭后就直到现在都没吃饭，在顾以彰万般劝说之下，才被谢旻带着出去吃饭。
她很少有被人带着出去吃饭的时候，她感觉心跳要比平时快，她的心里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幸福和隐隐的开心。
上了车，谢旻把一个盒子给了顾语。
这是一台手机，他刚才出去抽烟的时候买的。
谢旻开着车，漫不经心地道：“我用我的身份证给你办了卡，里面有我的手机号码。”
顾语拿着盒子，有些手足无措，她从未接受过这样一个礼物。
不是说礼物，而是因为送出礼物的人。
“拿着吧，以后有事找我。”
又关心地道：“这次的手术费用你不要管了，接下来的住院费你们还够不够？”
顾语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为什么要为我做那么多。”
谢旻不过是她萍水相逢的一个人，后来由于各种阴差阳错的缘故，他和她之间似乎产生了某种说不出的若有若无的感情。
这莫不就是所谓的缘分？
“你需要帮助，我刚好可以帮助你。”
很简单的道理。
就是这么简单吗？
你做这么多就只是为了帮我？难道没有其他的原因吗？
顾语不信。
谢旻说的却是真的，一个人需要帮助，而他正好可以提供帮助，那么他就一定会出手帮助。
因为他就是一个为别人燃烧的人。
他对顾语有感情，但不是因为这种感情才去帮助她的。
从这方面来说，顾语误会了。
顾语看着窗外萧条的景色，心绪万千。
吃饭的时候，顾语故作无意地问道：“你有女朋友了吗？”
眼睛还看着桌上的菜，心情却有些忐忑。
谢旻想到了蓝薇。
蓝薇和顾语，或许他总要伤害一个人的，或许他两个人都会伤害到的。
他唯独不能够避免伤害她们任何一个。
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样的选择，可他不忍心伤害一个爱自己的人。
谢旻用尽全身力气，才在喉咙里汇成两个字：有的。
顾语用了两秒钟或许是更长的时间，似才理解了这两个字的含义。
然后觉得自己所有的意识都被抽离了脑海。
食不甘味。
等谢旻把她送回医院的时候，她感觉像是做了一个梦。
她没谈过恋爱，她不记得是否曾经对一个男孩产生过类似爱情的那种东西。
但她这一次真的动了心，那些阴差阳错的缘分似乎就是为了要让他们两个在一起的。
可是，……
上天拨乱缘分的弦，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
上天岂非总是喜欢与人开玩笑？
这是一次还未长出便被扼杀的爱恋，因为谢旻知道，时间长了，这将是更大的伤痛。
谢旻回到家里，空无一人。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那是一种人经常会产生的空虚感。
那是一种轻的感觉，仿佛世间以前以为珍贵的东西，转眼莫名都变成了垃圾。
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值得自己去追寻的呢？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的眼睛变得有些缥缈，像梦一样的虚幻，笼罩着云烟。
……
汐云市的一家酒吧里，这是一个都市的现代酒吧，一个真正的酒吧。
一个仿佛隔开了周围嘈杂和喧闹的角落，坐着两个男人。
一个身材瘦削，几绺黑发使脸上的光线有些诡异的阴翳，脸却很清秀，明亮而深沉的瞳眸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孤傲和寂寞。
一个身材高大魁梧，脸上带着几分沧桑，双眼让人难以捉摸，人很英俊，脸上挂着深沉的的微笑。
他们一个喝着酒，喝完一瓶又一瓶。
他们一个抽着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没错，他们就是柳翊和张少秋。
少秋目光投向酒吧里的热闹，随着烟雾吐出一句话：“这里不像夜难醉。”
声音也像烟雾一样的飘渺虚幻。
“是的，夜难醉只有一个。”
喝了一口酒，又有些凄创和悲哀地：“江城是一个角落，一个被都市遗忘的江湖。可是，总有一天，或许用不了多久，它也会消失。”
“这个世界，渐渐没有了我们的江湖。”
都市的繁华和红尘的喧嚣之中，没有人知道，他们心中有着怎样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