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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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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病时,周崇坦先后在急诊科和心内科做了两张心电图。都是第二导联S-T段明显抬高,弓背向上;第一、第三及aVF导联S-T段压低,T波倒置;V2、V3、V4导联T波高耸。怎么看都是典型的心肌缺血时的心电图。
  按照这样的心电表现,今天大家在手术台上准备的议题原本是冠脉狭窄了多少,是不是需要放支架,或者狭窄的类型还能不能放支架。大家唯独没有考虑过“周崇坦的冠脉是不是真的狭窄”这个问题。
  “要不咱们再补推点造影剂看看?”顾文良不甘心地建议道。
  李春华摇摇头:“不用了,完全正常就是完全正常,我们还是应该以冠脉造影作为诊断的金标准。”
  “如果是完全正常,那么他昨天的症状怎么解释?这么典型的心电图又该怎么解释啊?”
  李春华平日里刻意塑造着在科室里的个人威权,最忌讳有人在手术台上质疑自己的决策。顾文良因为求胜心切,刚才这句话的语气中又裹挟了质问的口吻,直接触动了李大主任的老虎须须。
  “我要是早知道周教授是你的亲老师,今天就绝不选你作一助的。所谓医不自治,就是怕我们医生在给自己利益相关的人治病时因为情感的牵绊而出现不必要的误判。小顾,你以后可得好好修炼修炼了!”
  李春华这么一通噼里啪啦地教导并没能让顾文良心服口服。“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就这样排除了冠脉的嫌疑,那么之后的诊断和治疗还有思路吗?”
  顾文良非但没有及时住口,却仍然在没完没了地反问,这种态度让李春华无法忍受。她不再理会顾文良的问题,转头问躺在手术台上的周崇坦:“周教授,您是更希望自己的冠状动脉有事儿呢,还是希望它没事儿呢?”
  此时的周崇坦,内心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仔细地品咂着刚才听到的每一句话,却没想到李主任却问到了自己头上,而且这种问法又是如此的霸道而缺乏理性。
  “我当然希望我的心脏没事儿,但是我更害怕我的心脏真的有问题却检查不出来。草草下了没问题的结论,将来给我留下一个定时炸弹。”
  李春华需要的回答只要有“我当然希望我的冠脉没问题”这一句就足够了。可是躺在手术台上的周崇坦却并没有像别的病人那样心慌意乱、无所适从。这样的回答虽然有她想要的那句话,却也巧妙地跳出了她所预设的“埋伏圈”。
  面对着这么一个敢公然挑战自己技术权威的主治医师,和一个这样“依从性”很差的高知病人,李春华一时感觉非常棘手。她是对这台手术成败负责的主体,却不能自如的控制局面,这让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台阶。
  沉吟片刻,李春华再次把脸转向周崇坦:“这样吧周教授,我亲自出去向您的爱人交待一下情况,让她拿主意吧。”
  周崇坦微微颔首:“我同意跟她交代一下情况,但是她也不是一个很有主意的女人啊,你千万不要吓到她。”
  李春华努力的放慢语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显得心平气和:“虽然您也是基础医学领域的专家,但是临床上的事情您可能并不了解。在我们的工作中仅靠心电反应对患者的病情出现这样的误判是十分常见的事情,所以我们才要做冠状动脉造影。这么昂贵的检查,它的意义之一就在于完全杜绝这种误判。
  毕竟,冠脉完全正常怎么说都算是一个好消息。至于为什么会出现昨天的症状,您也不必太在意。我们还要考虑到精神心理因素,比如说有一种症状叫作神经官能症。”
  周崇坦只好接受了这种说法,李春华脱下铅衣往谈话室去了。
  顾文良独自留在手术室飞快的回顾周老师发病到现在的所有症状以及辅助检查的结果,所有的证据都在提示着周老师的冠状动脉一定有问题,但偏偏是作为金标准的冠脉造影检查却完全推翻了之前的所有结论。
  病人不可能长时间的躺在手术台上等结论,李主任已经出去征求家属意见准备草率地下结论,而自己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高明的对策。
  一筹莫展的顾文良透过大玻璃窗瞟了一眼外间,正好看到秦昊像一尊泥胎弥勒佛般一动不动地坐在电脑显示屏后,一脸的痴呆相。顾文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冒着挨骂的风险把这么一个熊包带进来意义何在呢?
  他默不作声地走到外间,转到秦昊的背后。哦,这个傻胖子正在看周崇坦的冠脉造影录像呢。
  因为含碘造影剂在体内的代谢的过程中会给肾脏带来不小的负担,所以冠脉造影的过程中医生们都会努力减少造影剂的使用量,很多时候都是轻轻一点,能够在一瞬间看清冠状动脉充盈时的状态就足够了。
  同样,周崇坦的冠脉造影也是用了轻轻一点的造影剂,整个录像用慢镜头回放一遍也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秦昊现在正把这段录像调成了单曲循环模式在屏幕上一闪一闪地回放着,但是从他的眼神和表情判断,他已经“魂不附体”了。
  顾文良的巴掌重重的拍在秦昊的肩膀上,浑圆的肩头瞬间荡起了脂肪的涟漪。秦昊一个激灵站起身来,转身看到脸色阴郁的顾文良,立刻蹦出一句:“老师的冠脉病变在冠脉根部,属于变异型心绞痛。而且非常不稳定,有进展至心肌梗死的高度危险性,必须马上下支架!”
  如此的铁口直断让顾文良忘了刚才想说啥。
  怎么就看出是变异型心绞痛?
  这傻胖子从哪里看出来的?
  冠脉造影还能看出心绞痛的分型?
  这么顺畅的冠脉,进展成心梗的危险性体现在哪里?
  为什么必须马上下支架?
  往哪下支架?
  顾文良业余喜欢参加辩论赛,语言组织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平时当三辩的时候语速比马克沁机枪还要快一倍,总能扫射的对手毫无还嘴之力。但是现在一堆问题同时涌向唇舌之间竟在喉咙处堵了车,真不知道接下来从何处问起。
  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一个瘦高个、大脑门的老爷子,看样子有七十多岁。顾文良赶忙上前迎接:“康院长,您总算来了!”
  康院长是周崇坦的岳父,在附属医院当了二十多年的业务副院长了。退休之后又被返聘回来,仍然主抓医院的业务水品。对于同样干过几十年临床的老领导而言,和一线临床医生的沟通并不复杂,顾文良三言两语就把目前的处境介绍清楚了。
  康院长摇着头来到工作台前,并没有坐下,而是弓着身子站在电脑屏幕前看冠脉造影的回放。看完几遍之后才不紧不慢地说:“我刚才听到屋里有人断定这是变异型心绞痛?”
  顾文良刚想上前解释却被秦昊挡在前面:“是我说的。”
  康院长这才注意到身材赶超大象的秦昊:“造影只能看得清血流的情况,如果血流没有异常的话,你又是凭什么做出这个诊断的呢?”
  秦昊仍然显得一脸的痴呆:“就凭周老师的冠脉根部有不稳定型斑块形成。”
  康院长摸不着头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亲眼看到的。”
  “怎么看的?”
  “用眼睛看的。”
  康院长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顾文良终于抢到了说话的机会:“这孩子一直以来都不太正常,您就当他啥也没说。”
  康院长轻轻地摇了摇头。“崇坦的病历我今天早上也仔细的研究过了。在没有血管造影和冠脉支架这些先进技术之前,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当年可是单凭这两张心电图就要给病人下变异型心绞痛的诊断的。”
  顾文良在康院长的旁边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当年的条件有限,误诊率也比现在要高很多的。”
  康院长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语气也变得不善:“洋鬼子这些所谓先进的玩意儿就没有误诊率了吗?
  我是做过长时间随访的,当年我们通过坚持调脂、抗凝、保护内皮、稳定和逆转斑块、减少炎症反应和预防血栓形成这些原则治愈了大量的病人,他们的远期生存率也不比这些接受过支架手术的患者短。”
  顾文良听出了康院长的不满情绪,但仍然坚持道:“文良当然知道您是高水平的专家,但是别的医生单纯用药物治疗的话,有几个人能达到和您相同的成功率呢?抛开人的因素,新技术还是有明显的优势的。最起码在心梗急症这一块,导管球囊和心脏支架还是大大的降低了患者的致死致残率的。”。
  康院长越听越不高兴:“什么新技术,你们这些年轻人连旧技术都搞不明白还在这儿跟我显摆。同样一张心电图,我们这些老家伙瞟一眼能看出十项内容,你们这些小年轻连三项都看不出来。就那么一本《心电图学》,你们年轻人有几个认真读过的?”
  顾文良还想争辩,康院长却不耐烦的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们也别让我女婿在手术台上躺着了。拔了导管,回去仍然按过去变异型心绞痛的老办法,药物治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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