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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景，用十步杀一人都不足以形容，因为人真的太多了。
书生的小院不大，正常情况下进来几十人都会显得有点拥挤，而此时足有两三百人在里面。
院墙外，还有更多人。
所以，山鬼只需要稍微动弹一下，就有一大片人倒下去。
倒下去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因为会有很多着急忙慌的人从你身上踩过去。
此时此刻，谁管你是不是妇女！谁管你是不是老弱病残！
在生命的威胁下，任何条条框框都是摆设，人们只知道发了疯一般向外冲。
前面有人，那就挤开，挤不开就推到，然后踩着别人的身体逃出去。
人挤人，人推人，人踩人，人骂人。
好不热闹，好不残忍。
所谓的团结就是力量，所谓的万众一心，所谓的众志成城，在此刻就像个笑话一样。
山鬼的力量与镇民的力量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上，所以当山鬼发起疯来的时候，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普通镇民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离山鬼比较近的人都已经被锋利的指甲插成了筛子。
“嗷吼！”
这是山鬼今晚第三次咆哮，这咆哮声中充满了亢奋与愉悦，似乎杀戮才是她的本能。
地下室里，外面哭闹声一片，这里却十分安静，辛子期和书生都隐藏在阴影之中。
先前，三人见小院外的场面快不受控制了，书生便带着辛子期和张梅躲进了这里。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忽然空气中飘来了一股辛辣的味道，异常刺鼻。
辛子期和书生还好，只是觉得难闻而已。
但张梅的身体却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她的皮肤由正常肤色变成了青色，身上开始冒出一个又一个丑陋的疙瘩。
变化的过程过于剧烈且迅速，本还在昏迷中的张梅直接疼得醒了过来，发出了痛苦的咆哮声。
就是这一声，将镇民们挤压在内心深处的情绪完全引爆了。
然后，张梅在短短十来个呼吸的时间，从一个漂亮的女孩变成了一头丑陋的山鬼。
辛子期和书生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变化，心里头是说不上来的惊惧。
辛子期是怕山鬼暴起杀人，书生是怕张梅出什么意外。
好在，张梅虽然变成了山鬼，却没有伤害辛子期和书生，但是她血红双眸中的暴力因子却怎么也隐藏不下去。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入口被人砸碎了，于是山鬼冲了上去。
“这个，是你的计划？”
书生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
“应该和刚才空气中的刺鼻味道有关，小梅受到了刺激，才又变回了山鬼的状态。
不过，这种状态应该无法持久，有点类似于回光返照。”
这些，是书生猜的。
不论是书生的母亲，还是张梅，从一个正常的人变成山鬼，都经历了漫长的时间。
书生的母亲是六年，张梅是四年。
书生的母亲在报仇结束之后便失踪了，这些年来再也没出现，
他猜测她已经死了。
不管是什么东西，能让一个普通人变成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怪物，肯定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代价，很有可能就是生命。
张梅与刘羽在张家旧址大战一晚，退化出了山鬼的状态，然后整个人的身体情况一直在恶化，最后更是昏迷不醒。
这也印证了书生的猜测。
山鬼一旦退化，就离死不远了。
但是，葛薇草燃烧后所散发出来的辛辣刺鼻味道，令张梅重返山鬼形态。
这更像是强行刺激，长久不了，确实是和回光返照一个道理。
“得趁小梅死之前，逃出去。”
书生的声音中难掩失落的情绪。
小院外，所有人都听到了山鬼的咆哮声，原本红着眼的一个个镇民们都安静了下来。
一道庞大的躯体撞穿了屋顶，跃到了小院的围墙上，俯视着密密麻麻的人群。
这，
是山鬼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出现，也是这些人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山鬼的面目。
愤怒，肯定是愤怒的。
杀意，也是极其浓郁的。
但是，更多的还是恐惧，烙印在骨子里的恐惧。
今天，镇民们之所以有胆量聚集在一起，是因为有王思遥的蛊惑，更多的像是一种头脑发热。
当山鬼正儿八经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发热的脑子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立刻就清醒了，然后就是恐惧。
正当镇民们思考是否要逃跑时，山鬼动了。
山鬼从围墙上一跃而下，扎进了人堆中，然后就是残酷猛烈地屠杀。
顿时，血肉飞溅，人头滚滚。
“啊！鬼呀！”
“救命啊！救救我！！！”
“王大人，救救我！”
“镇主大人，救命，救命啊，我不想死。”
人们哭嚎着，奔跑者，践踏着，很多人第一时间跑向了牢车的方向，想向王思遥和郭焕承寻求庇护。
但是，让镇民们惊惧的是，他们所依仗的王大人，在这个时候，后退了。
牢车在一群人的拱卫之下迅速向后退去，退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大人，这……”
郭焕承看着山鬼肆意屠杀，眼皮子直跳，说话的声音都在哆嗦。
“不用急，回光返照而已，他蹦哒不了多久。等他脱力的时候，再让我们的人一拥而上，必可轻松将其制服。”
王思遥似乎对山鬼非常熟悉，语气十分坚定，这让郭焕承微微松了口气。
只不过，郭焕承看着成片成片倒下的镇民们，还是一阵心惊肉跳，这可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要成事，必要的牺牲是必不可少的。你要清楚，我们对付的是什么人。”
郭焕承闻言，看向还处于人群之中的刘羽，顿时把心里那点怜悯之心抛到了九霄云外。
是啊！他们要对付的可是朝廷命官，巡天阁特使，一位真真正正的大高手。
不做出一点牺牲，又怎么能成功？
你们死，总好过我去死吧！
杀戮还在继续，这条街道似乎都被染成了红色，散发着极其浓郁的血腥味。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拦在了山鬼身前。
这道身影与山鬼比起来，显得很是孱弱，但又给人一种十分坚挺的味道。。
刘羽看着眼前的山鬼，面上是难以掩饰的愤怒，厉声喝道：
“你，给我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