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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太微传之烈火焚城 / 南麒错

南麒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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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箭金,许朝南家第十三皇子,生于翔云初年初冬,主命星:陀罗,生身垣:霸州。
  星垣世界许国许都
  翔云十七年
  许都的三月,总是会下十几天的雨,这时节,天气格外诡异,阴沉沉的天只有农户喜欢。因为在耕种时节,赶上绵绵细雨,这一季的收成肯定不会差。
  然则,达官贵人们可不一样。他们可不在乎庄稼丰收还是欠收,整天除了郊游、饮宴就是勾心斗角,可到了阴雨天只能闭门谢客,这样才能避免泥泞肮脏的路溅脏他们的锦袍。
  也不喜欢阴雨天,尤其是格外阴冷的雨天,因为他才十六岁。
  他抬起头看看天,又看看堂下台阶上的长随老罗锅悉悉索索的在装烟草,心里涌起五味杂陈。
  父皇从翔云十二年就开始不上朝理政了,不接见朝臣,更不去后宫,也不再见自己的儿子们。
  五年了,命运的陀罗,似乎停转了。
  但是不这样认为,他反而觉得是好事。
  作为当今皇帝南鹤溪的第十三个儿子,他从没觉得与自己的父亲见面是件愉快的事情。当然,也不觉得与自己的兄弟姊妹见面是件愉快的事情。
  老罗锅支起长烟杆,颤巍巍的点着了火,深吸一口地道的漠边醇,吐出的烟雾,弥漫了整间中厅。
  望着烟雨缭绕的门外,回想起自己痛苦心酸的过往。
  !这个名字是翔云帝取的,意为生他就是个错误。母亲在宫内身份极低,自己一出生就被钦天阁的守正大人断言命入妖星,六亲刑克。随即生母就被打入冷宫,再也没见过。
  后来宫中另外一位贵人收养了他,却不待见他,配给他的四季常服总是破旧的,照顾他的奶嫫宫女,总是又老又丑的,送到他居处的饭食,总是残羹冷炙的,出行各处,没有轿辇,只有一个背着他的罗锅长随。
  这情形到了五年前,更是变本加厉,停摆的宫掖,让他成了一个没人记起的闲人。等到他去年年满十六岁开府建衙,手下人到礼祭座申请出宫建府,硬是给拖了半年,才分了这所城南一处罚没官员的府邸给他。
  占地到仅仅勉强够得上皇子府邸的规模,各类应用也都从简之极。三天了,没有皇亲道贺,没有达官拜访,甚至没有派给他一应仆役,门口冷得连个登门求工的民夫婆子也没有。
  只有今天上午,才在阴沉沉的天里,来了一个阴沉沉的人,撂下了个口信,说完就走了,空手而来,空手而去。
  从袖筒里拿出了一个木陀罗,那是长随老罗锅小时候给他制作的玩具,多少年他一直藏在袖筒里,思考、发呆他都喜欢看着旋转的陀罗。
  也只有这个长随老罗锅,十几年一直陪他长大,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头,和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各怀心事,却相依为命。
  他随手在身旁的八仙桌上一捻,木陀罗悠悠的在桌上转着。
  来传信的人是柳家的人,柳家,许国贵族姓氏之一,“南明宫柳”的内四家是许国家喻户晓的“内四家”。这四大家族,几乎把持所有许朝的命脉。南为皇家,明作经邦,宫军盖世,柳监刑察。而柳家的家主正是当今朝中三台八座之一的御监座长居——柳龙廉。
  传信的人说柳二爷请他会面,这柳二爷正是柳龙廉的族弟——柳凤勉。
  他虽不在朝为官,却是许都最有排场、最有势力的人,在京中的地位绝非等闲。
  烟雾缭绕间,一袋烟的时间过去了,这个刚成年的少年,静静的呆望着孤零零停靠在桌面上的木陀罗,沧桑得像一个老者。
  在身下油光的太师椅扶手上,轻拍了两下,这把椅子与自己皇子的身份毫不相称,但是不在乎。他既不是目高于顶的三哥南麒鑫,也不是苛刻吝杀的七哥南麒锋,而是那个被皇宫内的嘲笑和冷眼喂大的错误。
  “走吧,咱们还是去瞧瞧!”
  老罗锅将烟袋收起来,站起身来,应了一声。
  搓了搓自己的印堂,一抖自己的皇子锦袍站起身来,从桌上收了木陀罗在锦袍的袖口里。
  这锦袍是自己满双易之年,开衙出宫的配置。礼祭座好歹顾了皇家的颜面,配置了这身行头,这可是他从小到大最像样的仪服了,他很喜欢,也很珍惜。
  走到堂下阶前,老罗锅一弯腰,熟练的背起到自己的背上,随手捡起一把油纸伞,单手一抖,就撑开了伞。老罗锅举起了纸伞,背着皇子二人走进了绵绵阴雨中的院子。
  厨房里的一个老嬷嬷听见脚步声响,小碎步走出偏院厨房,往门口喊了声:
  “殿下,晚回来用膳么?”
  “嗯,备吧!”
  伏在罗锅背上,头也没回的答道。
  老嬷嬷往下拜了两拜,嘴里絮叨了几遍:后空娘娘,护佑错殿下,转身又进了偏院。
  这些老嬷嬷都信道门,后空是与有昊帝君创世万物的道门两位尊神之一。
  细雨里的主仆出了门,门房空无一人,这皇子府连个门子还没有配。
  的新府邸——十三皇子府就在许都的南门丹阳门内,丹阳街是许都南城主街,横亘府门口。
  虽是主街,但这个阴雨天并没有几个行人。而下到坊街走不远,就拐进坑洼的南市深处,这里是许都的骡马市,有几家来往脚力住的低档客栈,大都破落的很。
  来往几个未寻到活计的苦力,脚步懒散,也不知道想去哪里躲雨,几家工户里,干活的干活,不干活的在屋檐下抽烟闲聊。
  走在泥泞里,老罗锅单手还擎着伞,步伐不大也不快,却很稳当。
  “还走得稳这路?”
  在背后问道。
  “不妨事的,殿下!”
  老罗锅一边应着,一边专心的盯着脚下。
  市井的尽头,原是人迹罕至未建设的土坡,几堵残破的土墙拐过,有间废弃的茅舍,像是个旧的马厩,泥草和成坯的土墙,破席子和茅草覆着的顶盖,在细雨中显得荒凉萧瑟。
  在这里等人,在这个天气等人。不会有任何人相信这个人是皇子。
  “是这么?”问道。
  “是!”老罗锅四下打望了一下,肯定道。
  “那进去吧!”道。
  “好像没人!”老罗锅疑惑道。
  “没事,咱们进去等等!”
  老罗锅收伞挑起了茅舍门口的破竹帘,背着走了进去,茅舍里空无一人,只有几捆干草丢在地上,几处棚子露雨的地方,还在滴滴答答的响,在地上积了几滩水。
  不愿意锦袍弄脏,但想想也总不能这么被人背着,示意老罗锅放下他,找了块干爽的地面,负手站着。
  主仆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站着,不一会儿,便听到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有三四个人。
  穿着棉套大氅,撩帘进来的是柳凤勉,虽然早知道是他,还是错愕了一下。
  据说他是全许都最怕冷的人,此时节还裹着棉大氅,可见所传非虚。
  所以无论任何人,也都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在这样的天气里,来到这样一个地方。
  在柳凤勉进来之前,十三皇子已经预想了好多次见到他到底如何开场,尽管身为皇子,尽管自己先到了,尽管有那么多尽管,还是带着笑容问候了一下:“柳二爷,不必行礼了,你我私下会面,宫中礼仪从简可免。”
  对面的柳凤勉身体僵了一下,显然他并未准备行礼,虽然见皇子有朝规的礼制,但他是柳二。
  准确的捕捉到了对面那一瞬间的尴尬,他知道自己这句开场白很不错,从此刻起,谈话会有更坦诚的基础。
  柳凤勉笑笑,拱拱手表示致谢,站在的对面,他身材不高,有点微胖,一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却很干净。脸上无须,酒色沉溺的紫黑脸膛,阔鼻薄嘴,眼神慵懒,下垂的眼皮回头对着门口挑帘的跟班只是一抖。知道,接下来这间茅屋左近都别再想有人接近,对老罗锅摆了摆手说:
  “你出去吧,柳二爷可信!”
  老罗锅撩帘出去了。
  茅舍内,两个人,几捆草,别无他物;茅舍外,雨落下,淅淅沥沥、汇流声,别无他声。
  没有酒、也没有茶,没有桌椅,站着的却是实打实的皇亲贵胄。两个人默默的听着雨声,谁也没有开口,似乎又都在等对方开口。
  时间变得好慢,不断提醒自己,忍住,不要看柳二的眼睛,也不要说话,再等等,再等等。。。
  “我大哥果真眼光独到,十三皇子却不一般,可与之谋大事。”
  柳凤勉终究还是开口了,嗓音极其低哑,让不寒而栗。
  不由得想起那个仅见过几面的人,背后打了个冷战。市井中很少有人见过柳家老大柳龙廉,但提起三台八座中的御监座长居,无人不寒毛倒竖。
  “令兄柳大人谬赞!”
  笑着谦虚,但心里一点也不愿意想起柳龙廉那张死人一般的脸。
  “殿下,您穿这身仪服接见草民,凤勉诚惶诚恐。”
  忽然明白了这阴雨天,茅舍,会面都是该避人耳目的,自己这身皇子锦袍,何其扎眼。柳凤勉点破自己的疏漏,是在为刚才的尴尬找平衡。想到这儿,虽然心里万分懊悔,却暗暗苦笑:其实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一身。
  “柳二爷这身装扮,着实风雨不透,又何须惶恐?”
  没正面回答,绕了个弯怼了回去。尽管他心里不能原谅自己,做事不够小心,毕竟还有强词夺理的少年心性。
  于是,接下来柳凤勉到底说了什么,其实一点也没听。因为在低头的时候,他发现锦袍下摆上竟然有泥,这泥一定是来这儿时不小心沾上的,就那么随意就弄脏了刚刚被赏赐的皇子锦袍。
  许朝遵守《古礼制》,皇子满十六岁出宫开衙建府独居,宫内就另单拨用度了。经历告诉自己,他不会有什么用度,没人会记得这个被踢出宫的闲人。
  “……那么,以后十三皇子府内的用度,就由柳家来负责吧。”柳二爷说的很慢,但却不容置疑或是推辞。
  谔了一下,只这一句听得真真的,内心深处忽地又得意了一番,这一趟会面简直太英明了,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其实没得选。
  因为他是,是那个错误,所以他是所有皇子中最早明白:下雨时要找屋檐,天冷时躲去灶边的那一个。因为没有选,所以也不必应声。
  柳凤勉说完了,又挺了一下身子,从始至终他一直裹着大氅,欠身似乎是致意,但很快就转身走到门口准备撩帘。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
  “十三皇子,您换个年轻点的长随吧,明天会送到府上,告辞。”
  心里一凛,嘴唇翕动了一下,门外一声金铁响动,老罗锅的惨叫声接着是人倒在水洼里溅起水的声音。
  一个冷战,背后一股汗浸下。他缓缓伸手搓了搓印堂,因为他怕自己在皱眉,僵硬的对着柳凤勉“哦”了一下。
  柳凤勉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撩帘出去了。
  窗外的还是除了雨声别无他响,不记得自己站了多久,没有老长随进来背他,他不知道该怎么挪步。他想象着,那个熟悉的老罗锅撩帘进来,背他回到那个破落的府里。
  然而终究…
  他知道了,看着自己长大,跟了自己十几年的老仆人,再也回不来了。
  死个人,换来某种盟约?
  他几乎在顷刻间就明白了,皇宫之外的世界,比皇宫之内的倾轧直接和残酷得多。自己不该毫无顾忌的带老罗锅到这儿来,自己不该毫无准备的来见柳家的人。
  自己穿错了衣服,来错了地方,带错了人,也见错了人,难道自己真的人如其名,要不断犯错,一生犯错么?
  想到这儿,感觉棚顶的雨水漏到了自己的眼角,又淌过了自己的脸颊,他手里紧紧地攥着老罗锅给他做的木陀罗,这是一块上好的紫楠木,已然被他把玩的油光锃亮。。
  命运的陀罗,已经开始旋转。回府的路,怕是要自己走了。
  所以,开始吧!我不怕,错,心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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