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琴行

　　“布谷、布谷、布谷。”
　　闹钟不知已经是第几次响起。
　　“布谷、布谷、布谷。”
　　刘思终于伸出一只手，按停了闹钟。
　　揉着惺忪的眼睛缓缓起身，刘思意识到这可能是他回到地球以后睡得最舒服的一觉。借着昨晚残余的酒劲，刘思终于没有再做一些奇怪的梦，一觉睡到了正午。
　　刘思满意地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心想着如果酒精可以辅助自己睡眠，要不买点酒屯在家里。虽然现代科学证明了人只要接触酒精就会带来身体上不同程度地损伤，根本没有“小酌怡情”一说，所以刘思从来也不太喜欢喝酒，但这次刘思终于体会到了酒精的“好处”。
　　“也许安眠药也可以……我怎么早没有想到呢，我这就明显的精神衰弱。”刘思有伸了个懒腰，迈步去了卫生间。
　　床头的手机响了几声，是新消息的提醒，刘思嘴里叼着电动牙刷，打开手机，顿时清醒了几分——是张长天发来的消息，关于刘思打听的琴行的信息。
　　现代产生了很多新兴的电子乐器，年轻人都喜欢那些更现代化的音乐和乐器，这使得传统的古典乐器和音乐的发展都处于几乎停滞的状态，生存空间不断被蚕食，如今一座城市里几乎都找不到什么和古典音乐有关的地方了，音乐厅也大多变成了博物馆之类的地方。
　　但在S市内，还是有一所底蕴深厚的琴行，虽然如今也飘摇欲倒，但也任然矗立着。
　　刘思涌起了要去买一把琴的冲动，快速地解决了早餐，披上衣服出了门。
　　……
　　城市的交通如今除了公交和地下列车就是互联网打车了，S市因为地质关系地下列车发展的很晚，直到如今也只覆盖了两条线路，居民出行很少考虑它，更多的则是选择同样速度很快的磁浮公交。
　　磁浮技术的发展，使得城市交通拥挤成为了过去式，所有的车辆像流水一样在街道上流淌，没有任何停顿和堵塞，路线全部上传互联网再由主脑统一调控，出行问题得到了近乎完美的解，司机这一职业也几乎永远地消失了。
　　当然，出行的价格与过去相比也变得十分昂贵，所以普通家庭仍然会选择自行车等设备，自行车的外观经过了两百年的发展还保留着原本的样貌，但使用的技术却已经不是旧时可以相提并论的了，高级的车身轻如鸿毛但坚固无比，材料学的应用、智能变速系统与自动保护装置让骑行变成了一种享受。
　　刘思坐在公交车靠窗的位置上，看着划过的风景、流动的人群。
　　舒适的风穿过车窗吹向刘思，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郁了，生命复苏的季节快要，让刘思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琴行的地址听说很多年都没有动过，位于市中心一座名为“琴台”的音乐厅附近。据说那座音乐厅旁还曾有一所音乐学院，旁边慢慢地汇聚了一整条街的琴行，如今也只剩下了这独一家。
　　而琴台音乐厅，完全停运改建成了S市艺术博物馆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因为全世界也已经几乎没有乐团表演了。
　　刘思按照地址很快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时代鸣响古典琴行。
　　琴行的招牌很大，大到与街道产生了一种不和谐感，好像店主极力地想告诉这个城市自己是这里最后一家古典乐器的繁衍地。
　　橱窗里摆着一架三角钢琴和一把巨大的竖琴，琴身一尘不染，看起来是长期有人打理。
　　推开一道玻璃门，一股木头的气味扑鼻而来，竟有几分复古之感，鼻孔抽动了几下，刘思这才注意到店里的装修也显得古朴，墙面上的一排黄色的漆木架整整齐齐地挂着不同型号大小的小提琴，大厅每隔三米左右就会摆一台钢琴，几百平米的空间竟然使人觉得拥挤，似乎没有立足之处。
　　“叮咚。”
　　随着刘思推门而入，门前的铃铛响了一下。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大厅角落的柜台边摆弄着些什么，抬眼瞧了刘思一下，又继续做着手里的事情。
　　刘思尴尬地搓了搓手，向前走了两步，浏览着两侧的各种乐器。
　　“只能看，不能碰。”年轻小伙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但手下的工作还是没有停。
　　“呃，我想问问，你们这里小提琴怎么卖。”
　　小伙瞥了他一眼：“你等着。”
　　说罢，转身推开了一道门走了进去。不多会儿，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走了出来。老头似乎腿脚不便，拄着一根造型奇异的四足拐杖，鹤发鸡皮，看起来虚弱不堪，双目却炯炯有神。
　　“师傅，就是这位。”
　　刘思点点头，向前走了几步，心想着最近怎么都是和老头老太太打交道呢，正准备开口询问买琴的事，老头忽然露出惊异的表情，颤巍巍地说道：“你你你……是来取琴的？”
　　刘思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老人家，我是来买琴的，我想买把小提琴。”
　　“不不不不不，你等着啊，我给我师傅……我师傅，儿子，快去，给师祖打个电话，叫他过来……”老头越来越激动，手中的拐杖都快握不稳了。年轻小伙和刘思一样，也是大为疑惑，但还是掏出手机，用刘思听不懂的话说了几句什么。
　　老头拖来一把椅子，慢慢坐下，露出了笑容：“坐，坐，我儿还说可能又是个有钱人来买琴哩……我们啊，都不卖的，那些有钱人就想买个皮埃诺、歪奥琳、戈塔尔，啊这些这些乐器回去装装文化人，我不能让他们把这些乐器拿回去糟蹋了，这都是宝贝啊……咳咳咳。”
　　刘思也在柜台前坐下：“您别着急，我今天来也是想买把琴，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哎，我不会认错，照片我看过好几百遍，我老头子记忆力好着呢。”说着，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你看，你和他这么像，是他的后人吧，这小伙子我师傅说姓刘，诶你也姓刘吧。”
　　刘思瞪着照片，嘴巴大张着，好像看见了世界的尽头。。
　　照片中的人手里握着小提琴，和一个男人并排站着，露出青涩的笑脸。
　　照片中的人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