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封残信

　　“咚咚，咚咚”
　　“谁呀？”
　　“少爷，是我，老王。”和王佐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人，推开苏扬的房门，紧接着“扑通”跪在了他面前。
　　“王叔，你这是？”被老王的举动吓了一跳，苏扬赶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王佐自从昨天出去以后，到现在一直没都回来。刚才托人给我送来了这个，您给看看，我可就这一个儿子啊！”跪在地上的老王颤巍巍的拿出一张纸片，递给他。
　　“这……”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王，伸手接过，仔细看了起来。
　　纸片不大，像是匆忙间从别的地方扯下来的。字迹潦草像蚯蚓爬似得，不用看就知道是出自王佐之手。
　　“太岳不见顶，孤犬虫在东。月影人头落，意在……”字迹到这里已经被烧掉，后面的话完全看不到了。
　　“王叔，再没有别的东西了吗？”翻来覆去看着手中残缺的纸片，一团团疑雾让他完全理不出头绪。
　　“没，没了。那人丢下这个就走，喊都喊不住”
　　“还记得那人长相吗？或者你认识他吗？”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种事，让他敏锐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当时天还没亮，匆匆一瞥，好像是棺材铺旁边卖早点的李二狗”仔细回忆一番，老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那行，我先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先别担心”将纸片放好，苏扬揣着心思离开了苏家。
　　大概是阴天的缘故，路上行人很稀。偶尔遇见几个，也只是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棺材铺还是离开时的样子，到处都是烧成焦炭的纸人冥币。他躺过的门板还孤零零的倒在那，独独不见王佐的身影。旁边的早点摊大门紧闭，平时一向早起的李二狗似乎还在睡觉。
　　“二狗哥，你在不在？我是扬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却不见里面有人回应。苏扬用手在门上一推，“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自己打开了。
　　屋里空空如也，笼屉和做包子的工具胡乱的丢在地上。门帘后面突然黑影一闪，苏扬大惊，赶忙追了进去。
　　里面的光线有些暗，朦胧间，看到一个人似乎正躺在床上睡觉。不由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二狗哥，原来你在家啊！刚才叫你，为什么不回答？”
　　床上那人似乎睡得很沉，又或者压根没听到，依旧没吭声。
　　等了一会儿，苏扬慢慢靠近床边。只是轻轻一推，那人的身体却翻了过来，正是李二狗。
　　只见他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像是在熟睡。轻轻一碰，入手的冰凉，脖颈间一条浅浅的红印格外明显。
　　“怎么会这样？”尸体已经僵硬，像是死了很久。老王早上遇到的那人又是谁？还有王佐留下的纸片，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到苏家，抛开一切的苏扬倒头就睡，一直睡到夜幕降临才悠悠醒来。看了看时间，洗漱一番的他偷偷溜出了家门。
　　偶尔掠过头顶的猫头鹰“咕咕”叫了几声，被不时发出的声响再次惊飞。从一堆焦炭底下将东西翻了出来，再次回到李二狗的包子店已是深夜。
　　李二狗的尸体还是直挺挺的躺在那，只是苏扬进屋的一刹那。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让本就有些阴森的气氛显得更加诡异。
　　“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在地上用蜡烛摆出一个北斗七星的图案，他双手合十，对着李二狗轻声说道。
　　“无道者，万般皆是法。魂千幽，生者皆有念。生兮，归兮”房间里随着他的作法，逐渐刮起一阵冷风。躺在床上的李二狗全身突然开始抽搐，一道虚影在身后的那面墙上汇聚。
　　“你……你是苏……苏扬”墙上的虚影断断续续开始说着话，赫然是躺在床上已经死去多时的李二狗。
　　“是我，二狗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天你师父突然来……来找我。说，说是有个大劫难要降临。交给我一个玉佩，然后就……就走了。”意识似乎在慢慢消散，李二狗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昨天晚上王佐来找我，刚把玉佩交给他，就……就……嘭”
　　似乎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李二狗脸色变得有些狰狞。话说到一半，灵魂居然硬生生的爆开，将摆在地上的阵法吹的七零八落。
　　“大劫？玉佩？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王佐那时的眼神，这个小小的棺材铺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一筹莫展的苏扬想起口袋里还有王佐留下的半包烟，便摸了出来。一张纸片随着香烟滑落到他的脚边，正是王佐让李二狗送去的那封不完整的信。
　　“太岳不见顶，孤犬虫在东。月影人头落，”难道是？似乎想起什么，苏扬扫出一块干净地面，用木炭写出“山”“独”“落”三个字。没错，是独山落影。想来是王佐写的匆忙，还没写完。现在看来，独山之行，在所难免了。
　　无华这个小县城虽群山环绕，但比外面的山峰普遍低矮了许多，更像是一个个土丘。正是因为如此，云山雾绕的云华有一奇景，便是那独山落影。相传，上古时代的战神刑天因不满天帝，奋而斗天。虽被砍去头颅，依然昂立与天地之间。月神因为不忍，一直在他身旁陪伴。久而久之，便形成这一奇景。每当月圆星稀，月光照射下的独山便会形成一个有身无首的巨人身影，双手指天，似有不甘。
　　夜晚的乌云来的快，走的也快。收拾好一切，将李二狗藏进床洞，自己却往独山赶去。
　　因奇景而出名的独山，到处挂满祈求的福袋。小心躲过巡逻的守卫，向后山跑去。
　　由于上山烧香的善男信女集中在山前，所以后山愈发显得原始了一些。到处怪石林立，荆棘丛生。好不容易循着羊肠小道登上山顶，苏扬那身廉价的地摊货早已破烂不堪，好不狼狈。
　　沙沙，沙沙
　　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正想找地方躲避的苏扬。突然被人捂住嘴巴，强拉到一个半人高的草丛里。
　　“咦？明明听到这边有动静，怎么跟过来就没影了？”刚躲好，苏扬便看到身后的草丛里钻出几个身穿黑衣的中年男人。
　　“走了更好，省的麻烦。别废话了，赶紧走，错过了还得再等半个月”领头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时辰，催促道。
　　“是，老大”几人也不废话，闷声跟在那人身后像一阵风似得赶向观景台。
　　“似乎有些小瞧你了”等所有人离去，苏扬转过头看向救自己一命的人。虽是夜晚，那对眼眸却明亮的像一对琥珀，冷意内敛，不参杂一丝情愫。
　　“你怎么会来这里？”摘下面罩，露出那张精致的脸颊。眼神冰冷的她和上次见过的完全判若两人。
　　“找人，你呢？”将身体挪开和她保持一段距离，苏扬低声说道。
　　“哦”他的小动作被韩菱儿看在眼中，只是随便应了一声，便循着几人离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砰砰”几声枪响在夜晚显得格外响亮，让前行的苏扬两人，停下脚步警惕打量着四周。
　　“该死，谁让你开枪的”
　　“不开枪，他就跑了”
　　“我当然知道，快追”几个大汉的交谈声在枪声过后传了过来，紧接着，两人就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跌跌撞撞向他们这边逃来。
　　“怎么办？”
　　“先把他救下再说”一拉身旁的苏扬，韩菱儿示意他将那人拖进旁边的草丛。而自己却将痕迹清理一番，侧身躲在石块后面。
　　“快点，就在前面了，追”
　　“苏，苏扬”见那人开口叫自己，苏扬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怎么了？老大”
　　“没事，刚才好像听到有声音。这一晃又没了，可能是听错了，继续追。”狐疑的扫视一下四周，见没什么发现，男人只好让人继续往前追。
　　“苏，苏扬”追兵离去，苏扬松开捂住那人的手。借着月光一看，竟然是失踪的王佐。
　　“是我，我在呢！到底发生了什么？”见王佐气若游丝，眼看要活不成了，苏扬急忙问道。
　　“我……我……”似乎想表达什么却有些说不出口，王佐一时急得直咳嗽。
　　“让我来”突兀出现在两人面前的韩菱儿，手指接连点出封住王佐几处大穴。抬手一颗丹药塞进他的嘴里，本来命不久矣的他，呼吸变得平稳了许多。
　　“七家无道分天下，怎知星落哪一尘？”
　　“晓看天机洞更深，文曲化形月无痕”守护一旁的韩菱儿掐出一个古怪手势，跪在王佐身前。
　　“你们这是？”被两人怪异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苏扬，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没什么，你果然猜出来了。走的匆忙，还以为你得多费一番功夫呢！”等到伤势稳定一些，王佐轻笑一声，似乎苏扬的到来令他轻松不少。
　　“猜是猜出来了，只是二狗哥……”
　　“他的死是必然的，不用伤心，那些人是不可能放过他的。”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王佐并未表现出多大的悲伤。
　　“那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你？”
　　“文曲，东西都带了吧？落影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得抢在他们前面进去。”
　　“知道，那他呢？”
　　“带上吧！是时候让他知道一些东西的时候了。”活动着胳膊，王佐招呼一声，沿着来时的路摸了回去。
　　山顶光秃秃的，四周有人为修整过得痕迹。月亮撒下的光辉全部聚集在那片土地上，横七竖八散落的尸体显示着刚才战斗的惨烈。
　　“慢慢等吧！马上就出来了”背靠在一块断碑上，王佐眼睛紧盯月光洒落的的区域。
　　“咕咕，咕咕”一阵山风吹过，被云遮住的半边月亮终于露了出来。四周的大树开始晃动，隐约间一个虚影出现在那片空地上。人身无首，双乳做眼，肚脐做嘴，正是那神话里战神刑天的模样。
　　“出来了，我们该怎么办？”苏扬一边防备那些黑衣人，一边出声问道。
　　“文曲，交给你了”从怀里拿出一块带血的玉佩丢给韩菱儿，王佐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小心点，里面的东西很凶。”
　　“知道”接过玉佩，韩菱儿背起身上的背包来到刑天双脚的位置。抬头看了一下方位，从包里拿出七盏油灯，每盏油灯上都插着一枚令旗，按北斗七星的顺序排列在地上。
　　“七星逍遥开天地，五方神明悯众生。仙人指路路何在，莫是阴阳通九幽”
　　“这……这是七星天罡步，她……她怎么会的？还有，你为什么会叫她文曲？”韩菱儿脚下的步伐，苏扬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七星道门基础步法七星天罡步。。
　　半空中的刑天虚影受到七星灯的吸引，肚脐处射下一缕精光和油灯交汇。一座大大的九宫八卦法阵在脚下出现，瞬间将她吞噬。
　　“好了，抓紧时间，走吧！”背靠石碑闭目养神的王佐，推了一把楞在一旁的苏扬，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