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鹰的眼睛

　　夷为平地……
　　坐在旁边的柯艾瞥了一眼那个黑色的魔方，这么一个小东西竟然能毁掉整个山谷？要是诺顿不小心摁到了引爆按钮的话······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屁股旁边放了一颗随时都有可能引爆的超级炸弹，换做谁都会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和诺顿较真了，一股巨大的疲惫感从他的心底涌了出来，连动动手指都觉得费劲。
　　“和我的学生时代相比，现在的校规是不是过于宽松了？魔法部里十分危险的炼金术装备都成了学生们可以随意把玩的玩具，我认为这样下去迟早会出大事。”夜凌云满脸担忧。
　　“反正校规是由他们自己推举出来的‘三会六部’制定的，出了事也是由他们自己负责，”诺顿小心翼翼地把超引爆弹收进了手提箱里，“这是他们通过不懈的努力从我们这些老师手里争取来的，我相信他们能管好自己。”
　　“您还真是乐观……”
　　诺顿的话刚说完，藏在口袋里的通讯装置忽然响起了“哔哔哔”的响声，在这个世界里这个装置类似于手机，在外观上和他之前给柯艾那个一模一样，不同之处在于上面有好几个不同颜色的按钮，给人的感觉更为高端。
　　“最近还好吗？我亲爱的老朋友。”通讯装置里传出来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刷、刷”的迅疾短促的风声。
　　“是校长打来的。”夜凌云第一个认出了这道声音。
　　“跟我有什么好客套的，”诺顿盯着手里的通讯装置说：“有话就说吧，你客套起来反而让我浑身不自在。”
　　另一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乌鸦告诉我学院里发生了一些意外，所以特地打来了解一下受灾情况。”
　　诺顿抬头往不远处的一座钟塔高处看了一眼，一个站在窗户边的黑色人影一晃就消失不见了，天空中落下几根黑色的羽毛。
　　“两座实验楼被海妖毁了，里面有你最喜欢的安泊勒楼，也许你真应该回来看看它变得有多么糟糕，”诺顿看着坍塌成一片废墟的教学楼，上面的火焰还没有完全熄灭，大约十来个穿着消防服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来来回回地提着水桶往上面浇，他对着通讯装置继续说：“应该是医疗部那帮家伙在海水里掺了劣质的福尔马林溶液，才间接导致了赛莲的苏醒，除此以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
　　“房子毁了还可以重建，孩子们都没事吧？”校长说。
　　“很多学生都受了不轻的伤，不过已经脱离了危险。”诺顿说，“至于安泊勒楼和加里宁楼的重建费用……”
　　“从我的奖学金里克扣吧。”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一道声音。
　　一直盯着地板发呆的柯艾像是被某种东西惊醒了一般猛地抬起头，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当他看见那张冰冷却熟悉的脸庞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束光穿透了他心里浓重的阴霾，一块压在心头的石头沉了下去。
　　来来往往的救火队员从她身后匆匆跑过，火焰和灰烬像一块背景板一样立在她身后，那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色武士服破了几道口子，上面沾了刺目的鲜血。
　　在一个穿着白大褂，一头长发在脑后盘成马尾的年轻女人搀扶下，灵儿继续说：“没能阻挡海妖，我有一定的责任，我在学生会的培养基金里还有一笔钱，大约六万枚金币，用来重建两座实验楼应该足够了，多出来的就用来修理被我毁坏的草坪和扩音机。”
　　“不不不，”诺顿摆了摆手拒绝了灵儿的请求，他犀利的目光扫过小胖子和金发少年，“这件事跟皇甫帅和卡文里斯脱不了关系，我认为可以让他们承担。”说到最后，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一抬下巴说：“反正钱对于你们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你们说对吧？”
　　说到钱，那两个家伙立马怂了下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以人格发誓，这件事真的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诺顿老师，请你一定明察秋毫啊！”
　　年轻女人摘下了口罩，皱了皱好看的眉头，盯着这两个家伙没好气地说：“卡文里斯，皇甫帅，我记得还有一个叫雷迪森的家伙，论偷奸耍滑，整个学院你们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今天要不是我来得及时，有多少人得死在海妖的手上？你们几个总会上我课的，到时候我就会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她的声音很柔和，像一道缓缓流淌的清流，可是那两个家伙听完以后彻底慌了，双手合十，脸上一副快哭了的样子：“陆泳茵老师，我们平时虽然放浪形骸了一点，但是这一次我们真的是无辜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们啊！”
　　从他们的态度来看，这个叫做陆泳茵的学院女教师应该是一位雷厉风行的导师，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这么惧怕。
　　这时候通讯装置的另一头传来一阵一阵迅疾短促的风声，其中还夹杂着某种怪兽诡异的吼叫，过了好一会儿以后，才传来校长的声音：“好在这一次苏醒的只是一个初代种，而不是被封藏在‘心脏’里那些更加危险的王级魔兽……不然的话……学院和帝国……”那边似乎信号不太好，这句话还没说完，装置里又是一阵一阵嘈杂的气流音，几乎盖过了校长原本就不算很大的嗓音，让人以为他正在狂风席卷的沙漠中行走。
　　更加危险的“王”级魔兽……
　　你们竟然还藏着更加可怕的怪物……
　　听到这里，一直坐在旁边的柯艾脸上布满了黑线，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摸了摸塞进口袋里的入学协议，这东西似乎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虽然心里有点儿后悔签了这玩意，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总不能举着这玩意嚷嚷着“我要退学我要退学”吧。
　　“实验楼和草坪的维修费用就从帝国拨发给学院的炼金研究里克扣吧，正好有几个炼金项目的拨款超过了预期，”校长说：“诺老头，打开投影装置，让我和孩子们说说话。”
　　诺顿茫然地按下通讯装置最下面的红色按钮，一束白色的光芒从装置下方的孔里射了出来，投到了半空之中，分散为成百上千条扭动的白色丝线，最后聚合成一块巨大并且模糊的白色荧屏。
　　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所有的白色丝线都稳定了下来，荧屏的正中央出现了一幅硕大而且清晰的画面：一个大约五六十岁满头银色短发的老人出现在了荧屏里，他穿着一身洁白如雪的布衣，双手拄着一柄银色的剑柄，十字上面镶嵌着一颗闪烁着光泽的红色宝石。
　　在他身边是飞速掠过的狂风和白云，一条束在脖子上的红色围巾被迎面而来的狂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苍老的脸庞上是融化的金色余晖，“亲爱的孩子们，我是弗拉基米尔·伊文诺斯·海东青，很高兴见到你们。”他说。
　　随着这句话说出口，无数名穿着青色校服的少年少女从四面八方汇聚了过来，围在了草坪附近，还有的站满了教学楼的楼层。
　　“是海东青校长！”人群中有人大喊，还有人在小声议论。成百上千人同时仰望着半空中那块硕大的荧屏，虽然隔着一块虚幻的屏幕，但是这个年过半百却精神奕奕的老人仿佛近在眼前。
　　“见到未来的屠魔勇士们这么精神，我感到十分欣慰，”这句话说完，海东青校长把目光转向升旗台，笑了笑继续说：“你就是新来的一级潜力值的学生柯艾吧？”
　　柯艾浑身一个激灵：“是我。”
　　他抬起头，和这个学院的校长四目相对，当他看清楚那一双锐利的眼睛时，忽然感觉后背一凉，整个人被卷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里。
　　——这个人的眼睛并不像人类的眼睛，而是一双……鹰眼，尤其是对视的一瞬间，让人不由自主地感觉脊梁骨上像是爬了一条冰冷的毒蛇。
　　“欢迎你加入沃尔德学院这个大家庭，”校长说，“我听说你才是解决这场灾难的最大功臣，诺老头没有看错你，我也很期待你在今后的表现。”
　　空气里还回荡着校长爽朗的笑声，整个荧屏忽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先是布满了白色的雪花点，随即轰然一声破碎成满天荧光。
　　校长从另一头切断了通讯。
　　这个世界的通讯装置真神奇，不仅能远程语音通话，还能投射真人画面，最重要的是，携带起来还这么便捷方便，地球的那些尖端科技和这个世界的炼金术装置比起来简直弱爆了……柯艾在心里连连赞叹。
　　既然诺顿老头子是这个学院的炼金术导师，要是有机会一定得找诺顿传授一些炼金术的秘诀，以后偷偷制造十个八个超级强力的核弹，一来再遇到像“电狐”福克斯那样的超能力杀手，绝对能把对方吓得屁滚尿流，二来身上揣着几颗小型核弹，大路上路见不平一声大吼，说不到还能当一当救美的英雄。。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浮现出了邪恶的笑容，他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的时候忽然愣在了原地，因为四周的气氛完全凝固了下来，而他一直浑然不觉。
　　他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圈，突然发现正有无数道奇怪的目光从各个方向射了过来，就像……在非洲大草原上看见了一只袋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