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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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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无表情的赛莲平淡无奇地张开手心,像是摘下一个苹果一般凌空一握,沉浸在草地里的雨水神奇地悬浮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水球,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灵儿收拢而来,一眨眼的功夫就将她完全吞噬。
  柯艾心说不好,刚才那个小胖子就是中了这一招,被一个水球包裹着,几乎呛死了过去,虽然侥幸活着,但是直到现在还靠在墙壁上喘气,一副瘫软无力的样子。
  他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水声,庞大的水球刚刚收拢就从中间破开了一道口子,清澈的水流一大片一大片地向着两边倾泻,暴露出隐藏在其中的一个瘦削的白色身影。
  灵儿保持着拔剑出鞘的姿势,精致的木剑向着天空划出了一个半圆形的弧度,两双冰冷的目光隔空相对,无数透明的水珠如同雨水一般在她们之间挥洒下来。她把精致的棕色剑鞘丢在了一边,插进了雨后的草地里,她的全身上下一尘如洗,连一滴雨水也没有沾上。
  白为她担心了一场,柯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努力的松了一口气。她身上隐隐散发着某种强大的气场,从拔剑的那一刻开始,她像是又化身为了那个光芒万丈的守护天使,如一颗耀眼的太阳,让柯艾以为她不是来解决校园危机,而是又一次来出风头的。
  灵儿微微俯下身,单手将木剑置于腰间,如同掠过草原的矫健黑鹰那般,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赛莲面前,木剑在空气里划出一道道白色的剑影,呈平砍的轨迹砍在了赛莲纤细的腰间。
  一道透明的涟漪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开,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了下来,片刻之后,绿油油的草坪忽然被一股发散出来的白色气流席卷了出去。
  灵儿眉头微微皱了皱,低头看着剑身上隐隐露出的白色锋芒,明明只是一把普通楠木做成的木剑,然而一道白光闪过,在她身后、立于草坪附近的铁杆拦腰而断,安装在铁杆顶部的警报器砸坏在了地上,红色的信号灯闪烁着熄灭,铁杆平整的断口处窜动着细微的白色电流。
  一把普通的木剑在她手里竟然变成了比精钢铁剑还要锋利数倍的杀伤性武器。
  可是此刻杀伤力十足的木剑砍在了海妖赛莲纤细白皙的腰间,却无法再前进一毫米,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在了灵儿的面前。
  ……不对!并不是一道屏障,而是赛莲用最原始也最简单的方式,徒手抵挡住了横扫而来的剑刃,才没有让这柄木剑切开她瘦削的身体,两道透明的劲气穿透了她的身体,削掉了她身后绿油油的草尖,暗红色的血液从她的两只手心里淌了出来。
  她低着头,一头长发竖成了海胆,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的机器,一张冷峻的少女脸庞上保持着冷淡的表情,只听见“咔嚓”一声,在三个人的注视下,修长的剑身裂开了一道口子,她奋力地挥手一甩,呆愣在原地的灵儿被一股席卷而来的气流撞飞了出去。
  “海之潮汐”,柯艾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个名词。
  下一个瞬间,如他预想中的那样,一股庞大的浪潮从地面上升了起来,囊括了整块足球场大小的草坪,如同海啸鼓起的海浪,朝着灵儿猛扑了上去,在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瞬间,她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挟持着,朝着身后的教学楼重重地撞了上去。
  由白色大理石砌成的房屋在这股势不可挡的浪潮之下轰然破碎,海水挟持着那个光芒万丈的天使灌进了屋子里,只留下一个空洞洞的洞口,仿佛连同她的光芒也一并淹没了。两边教学楼的玻璃窗在同一时间破碎,一条被鲜血染成红色的发带从半空中滑落在了他面前,柯艾想伸手去捡,身体却失去了指挥,整个人跌跌撞撞一头扎进了草地里,满脸都是黏稠的泥土。
  “凌云,快拿水银蒸汽弹来!”诺顿从通道里冲了出来,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草地,他面色决然地跪伏在通道口,肩上扛着一柄枪口大约40mm粗的火箭炮,那是他从魔法部搬出来的轻型火箭筒——编号RPG001542,名为‘晴空’的炼金术武器,他将枪口对准了站在草地正中央的赛莲,扭头看了一眼还犹豫不决的夜凌云,大声地吼了一句:“还愣着干嘛,快去啊!”
  夜凌云面色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海妖是初代种,水银蒸汽弹虽然能对她造成实质性伤害,但是含有剧毒,草地上还有这么多学生,他们都会被波及进去的。”
  诺顿眼珠子转了转:“那你去下面把PX催泪弹带过来,控制住海妖,优先保障孩子们的安全。”
  夜凌云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黑卡,一路快跑着上了楼。身材矮小的诺顿一个人扛着那柄粗大的火箭筒,盯着还站在草地正中央的两个人——赛莲和柯艾,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全副武装,换上了一身合衬的黑色作战服,完全不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而是一名风姿飒爽的前线军人。
  当警报声响起的时候他们就第一时间从教导处赶了过来,可是还是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他猛地灌了一口龙舌兰酒,把十字准星对准了赛莲,“该死,医疗部这帮疯子,一定是在海水里掺了劣质的福尔马林溶液,不然海妖不可能提前苏醒,她的苏醒时间应该是十五年后!“
  柯艾手里抓着那条血迹斑斑的发带,回头呆呆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赛莲,那一双冰冷如深海的蓝色双眼中似乎隐隐透露着杀意,他又回头看着那个空洞洞的洞口……不可能活下来的,这一次她没有保命的作战服可以承受致命一击,哪怕是一个身强体壮、全身套着重型铠甲的大汉,被这股汹涌的海浪正面击中并且毫无防备地撞在坚硬的大理石上也会粉身碎骨,更何况是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呢?
  他忽然头痛欲裂,脑袋里嗡嗡作响,像是狂风灌进了耳朵,发出蜂鸣般的响声,世界忽然一片漆黑,两团金色的火焰在黑暗中燃烧,有一个声音如雷贯耳:“你为什么不救她?”
  声音从天空回荡下来,他捂着脑袋,疼痛难忍,那道声音再一次质问:“你为什么不救她?”
  柯艾的脑子里回荡着无数道一模一样的回音,都是那句声色俱厉的质问,他双膝一弯跪在了泥地里,对着看不见的地方说:“我……我救不了她。”
  “你有这个能力!”
  他猛然醒悟过来,无穷的悔意从心底深处涌了出来,他明明知道有什么结果即将发生,可是他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救她,而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如同一个傻子。
  他把手搭在了黑色的锁链上,随着一阵齿轮转动的响声,在失去意识之前,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似乎有某种可怕的东西被解放了出来。白色的蒸汽从锁链中喷薄而出,封印在手掌处的黑色液体仿佛开闸的洪水,两条灵蛇交织着纠缠着顺着他的手臂逆流而上,覆盖在他全身的每一个角落,仿佛云层遮天蔽日,倾斜的阴影从天而降。被黑色液体覆盖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层崭新的、如同龙鳞般轮廓分明的肌肉,一张黑色的蜘蛛网在他的脑后铺散开,然后包裹了上来,交织着在他的脸庞上构筑成一块恶魔般凶相毕露的面具。
  黑化……
  几个圆柱形的灰色罐子翻滚着落在了湿润的草地上,白色的浓烟从罐子里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仿佛弥漫的硝烟,遮蔽住了场地里的一切。
  一双猩红色的眼睛在弥漫的白烟中骤然睁开,一股阴暗的劲风向着两边席卷,如刀割面,黑色的电流四处跃动,激烈地劈进大地,泥土四处飞溅。
  赛莲警惕性地回头,朝着电流激越的地方凌空一握,一个透明的水球准确无误地将隐藏在浓烟中的柯艾包裹了起来,然而仅仅是一瞬间,水球就从中间破裂开来,一道黑色的电光以势不可挡的态势穿透了她瘦削的身躯,她捂着起伏的胸口往后退了几步。
  透明的水珠洒落在地,面无表情的两人隔着重重白烟,互相对视,柯艾身上发生的巨大变化让赛莲愣了足足有好几秒钟,尤其是那一双在硝烟中绽放危险红光的双眼,完全不像是人类的目光,而是某种……怪物?
  流动的烟雾再一次将柯艾掩藏起来的时候,激越的黑色电光四处窜动,他像一道鬼魂般快速逼近,赛莲瞳孔一缩,“噌”一声一面大约半米厚的冰墙阻挡在了他们之间,如同刀剑般修长而又锋利的冰锥从墙面上生长了出来。
  一阵骨头碎裂的声响和血肉模糊的混浊声从冰墙的另一头传来,白色的冰面被突然迸发出来的红色鲜血染红了。
  赛莲闭上眼睛松了一口气,片刻后她又像是意识到什么危机一般猛地抬起头,只见冰墙的中心突然浮现出了一道细小的黑点,黑点快速扩大蔓延,形成了一张如同蜘蛛网一般细密的裂纹。。
  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响声,白色的冰屑四处飞溅,仅仅坚持了五六秒钟,坚硬的冰墙就在她面前轰然一声破碎。
  那一双如同深海般冰蓝的眼睛里倒映着一张仿佛降世鬼神的面具,面具之下是两团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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