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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今天带着这帮太君们是来拿回加藤先生的五百大洋,我们也不想捣乱你们家的大喜,最好尽快。”
公西爷含笑着坦白话题。
庄释坤走上前几步,也没有了之前的不安,庄孝天已在自己身边,最怕的就是拿着儿子的性命威胁自己。
“呵呵,我们这样不清不白的塞给你们五百大洋?你们没有理由吗?”
公西爷一阵哄笑,“哈哈!你儿子在上海都做了什么你儿子最清楚,好啊,既然你开口问我,我也不妨说说。”公西爷调整了一下身子姿势,“你儿子本是上海有名船商的小小管文经理,而在不久前,我们加藤先生在上海创办了一个魂醉楼,专门消遣生命,色淫赌博,毒品专卖的地方,这个地方很隐蔽的,为了增进庄孝天叔叔绍家感情,为了和绍家合作谋取他的巨大船商,加藤先生就让自己的妹妹加藤美子和绍文杰的侄子庄孝天亲好恋爱,加藤妹妹有一回把庄孝天带到魂醉楼,没想到,在那一夜玩儿了不少,从此瘾上了赌博,加藤先生心宽大度,没想到输了五百洋没钱还!这让庄孝天成了落街鬼,他可是加藤先生的债主呀!”
庄释坤心恨,终于明白事情的起因,也怀疑过这是真是假,“你说的句句属实?”
“哈哈!我千里而来是为了说假话吗?”
庄释坤看了看身后疲惫憔悴的庄孝天,不禁心涌出无尽怜悯,心里及是惭愧。
“可恶!今天孝天这个样子难道不是日本人干的吗?如果那个狗屁加藤没有那个谋取船商野心,不开那个害人害世的醉什么楼,没把自己的妹妹当做利用品,孝天还欠你们狗屁钱吗?”
公西爷脸上青白,眼光一惊,“大胆!庄释坤,好歹你也是个大户人家的老爷,识相点儿!你寄的钱够五百大洋吗?我不信你们这么大院子,这么大排场,没有钱!”
庄释坤心里自然是不想还钱给那些可恶的日本人,也不想让庄孝天受伤害,但是这肯定是躲不过的,自己家没有钱,今天又是女儿结婚,这真没有退路,难道没钱还杀了我们不成?
“爹,都怪我,多怪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对不起,爹,我知道咱家拿不出这笔钱,我不想连累你爹,这样,把我交给日本人,任他们处置,死都可以……”
“胡说,好不容易回来,怎么能让你葬送在日本人手里,我是你亲爹呀!”
“那怎么办?没有退路了,爹!你不知道那个加藤有多狠啊!”庄孝天现在极度的后悔,甚至恨自己的懦弱无能,给庄家添这么大麻烦。
庄释坤看到庄孝天脸上如刀破的幽光,心底结下来一株一株的针刺,扎的心里生疼,更加是心疼百倍,惋惜怨恨。
“孝天,不要这样想,爹会保护你的,这件事啊,由爹处理,你千万不要生出胡思乱想的心。”
“爹,他们要钱,不然就要我的命,是儿子惹下得祸,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爹为我的祸买单啊!”
“爹不想让你难过,谁也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既然事情发生了,总要面对,在这落难的时刻,千万不要说生与死,不然,爹会很痛苦的,你的命钱换不回来,你的心我懂,可是你也应该懂懂爹的心。我自己和他们说,德华,看好孝天。”
庄孝天眼光闪过一丝无奈,这无奈中还夹杂着许多情绪,琢磨不透。
“爹……”
“大少爷,千万不要冲动,老爷做什么都是为你好,你也应该为了老爷对自己好点儿,老爷说了,等到这件事过去之后,自然会惩罚你,老爷对你的爱更不是溺爱,现在做的只有让这件事平平安安的度过,明白吗?大少爷。”
德华的话语中缠绵着安慰和希望,更多的是从心里散发出的温暖,久久飘荡在庄孝天的心堂。
庄孝天此时痛苦减少了不少,面情有些平静,可内心却很忧虑,对着德华有所顾虑的点了点头,自然不安。
为了让孝天能心平坦荡,庄释坤打算先把他和家人团聚。
“德华,先把孝天带回去,免得反遭生事。”
德华看了老爷又看了看疲惫成患的庄孝天,连忙答应,“是,老爷。”
之后德华扶着目光停留在庄释坤身上的庄孝天向正屋总去,庄孝天只说了一句简单的话语:“爹,小心点儿。”
庄释坤只能看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那么的消瘦,那么的狼藉。在庄释坤心里波动着一层一层的涟漪,面容严肃和怜悯。
正屋里。
一袭紧张感弥漫正屋里的个个角落,人人急切慌张,但沉默不语,怕是有不详的预感,大少爷回来的消息的确让人惊喜,可带来的更多的是惊吓。
喜儿和魏国正并坐在一起,喜儿花容月貌里似是一片不可思议,而这件事情一点都没头绪的魏国正,也在破眉思考着,自己大喜的日子,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庄宅里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他不禁的想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转头面相神情迷离的喜儿,问:“这发生了什么事?”
喜儿断开自己的思绪,认真回忆刚才魏国正的问题,这才看着一脸迷惑的未婚夫的眼睛,说,“哥哥五年前去了上海工作,不久前欠了债,让家人赔还,今天没想到……会突然……”
看着庄喜儿天上挂着的担忧,实在说不下去,担心爹,还有德华,还有哥哥……
魏国正确实消去了迷惑,心里却更加不安,也不可思议。
“你哥哥欠了钱?欠了谁的钱?外面的日本人……”
他恍然大悟,心头很不舒服,欠债,欠了日本人的债。
“哥哥其实也不情愿的,一定有苦衷的,哥哥那么好,日本人不会伤害他的。”
庄喜儿担心庄孝天,现在很想见见他,也不知外面在发生什么。
“放心,都不会有事的。”
其实屋里最不安的是宋玲依,干儿子回来,怎不开心,开心憋在心底,担心放在心头。她眼神凝重,向门外望去,似是想出去,又似等待着什么。
等待着……
他们都回来。